第59章 比惨是吧?我祖上三代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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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一,擅杀朝廷命官。魏县知县张百里,乃朝廷七品正印官,赵野不经大理寺复核,不经刑部批文,私自斩首,陈尸县衙!” WWw.5Wx.ORG

    “其二,私捕四品大员。大名府知府张文,乃一方封疆,赵野无诏擅抓,将其囚于槛车,如同猪狗!”

    “其三,游街示众。将士大夫首级悬杆,将犯官如牲畜般示众,此乃践踏斯文,辱没国体!”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直刺赵野。

    “其五!亦是最不可赦之罪!”

    吕惠卿猛地转身。

    “赵野在东华门外,手持天子剑,逼迫满朝朱紫行见天子大礼,更口出狂言,自称为‘朕’!”

    “臣请官家,立斩此獠,以正国法,以安社稷!”

    话音落下,大殿内响起一片吸气声。

    “臣附议!”

    “法度不可废!若人人都如赵野这般,大宋还是大宋吗?朝廷还有体面吗?”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附议之声响彻整个垂拱殿。

    不仅是旧党的言官,就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此刻也纷纷出列。

    赵野这一路杀得太狠,做得太绝,确实触动了所有士大夫的底线。

    然而赵野却竖立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好似被弹劾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赵顼看着一群弯腰附议的臣子,又看了看站在那一言不发的赵野。

    他端起茶盏,撇了撇浮沫,又重重地放回案上。

    “当。”

    瓷器与木案碰撞的声音,让大殿内的嘈杂声瞬间一收。

    “吕卿言重了。”

    赵顼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

    “赵野离京前,朕赐了他银牌,天子剑,许他便宜行事。”

    “既然是便宜行事,那杀个罪官,抓几个贪官,便在权责之内。”

    这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同一两拨千斤。

    最致命的谋逆罪,就这么被皇帝轻飘飘一句话,给揭过去了。

    吕惠卿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刺。

    他知道这是皇帝在拉偏架,在硬保赵野。

    但他能说什么?

    皇帝都认了,难道他还要指着皇帝的鼻子说你撒谎?

    吕惠卿咬了咬牙,迅速调整方略。

    既然谋逆的罪名扣不死,那就换个方向。

    “官家仁慈,以此回护臣子,臣感佩。”

    吕惠卿语气一转。

    “然,即便有官家授权,赵野行事之酷烈,手段之残忍,亦是骇人听闻!”

    “他视士大夫如草芥,视同僚如仇寇!”

    “今日东华门外,监察御史周正,不过是仗义执言几句,便被他持剑威逼,强行行礼受辱!”

    “这难道也是官家的旨意吗?”

    吕惠卿手一指。

    “周御史,你且上前来,让官家,让诸位相公看看,你是如何被这酷吏羞辱的!”

    人群中,周正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走路一瘸一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腿断了。

    赵野眼角一抽,好家伙,真能演,你咋不让人抬进来呢?

    “扑通!”

    周正跪倒在御阶下,未语先泪。

    “官家!”

    这一声喊,凄厉无比,带着无限的委屈。

    “臣……臣出身寒微,家中三代务农,无半点根基。”

    “臣寒窗苦读二十载,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才侥幸中了进士,得以为朝廷效力。”

    “臣为官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家中老母至今仍穿布衣,食粗茶。”

    周正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鼻涕。

    “臣听闻赵野在河北滥杀无辜,甚至要杀尽天下读书人,臣心中惶恐,才去东华门外询问。”

    “可赵野……赵野他……”

    周正指着赵野,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仗着天子剑,逼着臣行大礼,让臣在尘土中长揖不起!”

    “士可杀,不可辱啊官家!”

    “赵野此举,是在践踏臣的脸面,也是在践踏天下寒门学子的脸面啊!”

    周正哭得捶胸顿足,几乎要晕厥过去。

    这番唱念做打,极具感染力。

    朝堂上,不少出身寒门的官员,眼眶都红了。

    他们感同身受。

    读书人最重脸面,赵野这么干,确实是把他们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

    “臣请官家做主!”

    “若不惩处赵野,臣宁死于殿前!”

    又有几名御史冲了出来,跪在周正身后,摘下官帽,放在地上。

    这是死谏的架势。

    赵顼看着下面这一幕,眉头皱了起来。

    他心里腻烦得很。

    一群大老爷们,在这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况且本来就是你们先去堵人,骂人家祖宗,现在来卖惨?

    真当自己是瞎子不成?

    但明面上,作为皇帝他又不能这样说。

    毕竟“不辱士大夫”是政治正确。

    赵顼转过头,看向赵野。

    “赵卿。”

    “对于周御史的指控,你有何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赵野身上。

    等着看他如何辩解,如何理屈词穷。

    赵野看着周正心中涌起不屑,比惨是吧?

    看看你有没有我惨?

    他这具身体的家世可比周正惨多了。

    “哇——!”

    一声毫无征兆的哭嚎,从赵野的喉咙里炸了出来。

    这声音之大,之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哆嗦。

    连赵顼都惊得往后缩了一下。

    赵野根本不顾什么朝仪,什么规矩。

    他两腿一软,直接瘫坐在金砖地上。

    双手拍打着地面,放声大哭。

    “苦啊!”

    “周御史,你说你苦?”

    “你寒窗苦读二十年,家中老母穿布衣?”

    赵野声音悲愤,好似得了莫大的委屈。

    “我赵家三代,哪一代不比你苦?哪一代不是把命填进了这大宋的江山里?”

    赵野指着汴京城的西北方向。

    “宝元元年!西夏李元昊反!那一年,我祖父赵铁山,响应朝廷号召,自备干粮,去陕西投军!”

    “三川口一战!全军覆没!”

    “我祖父连个尸首都没找回来!只带回来一件染血的破袄子!”

    赵野眼泪横流。

    “那时候,我爹才五岁!”

    他转头看向富弼。

    “富相公!那时候您在朝中吧?您知道三川口死了多少人吗?”

    富弼身子一颤,花白的胡须抖动着,低下了头。

    那是一场惨败,是大宋的伤疤。

    赵野没等他回答,又继续哽咽说道。

    “庆历年间!朝廷要岁币!要军费!”

    “我祖母!一个妇道人家!带着我爹,日夜纺织!”

    “为了交那一匹军布的税,她连续熬了十个大夜!”

    “布织出来了!人倒下了!”

    “死在织机旁!手里还死死攥着那把梭子!”

    “因为那是给官家的税!是给前线将士的军资!她不敢停啊!”

    大殿内,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赵野那泣血般的控诉。

    “嘉祐元年!蜀地发大水!”

    “我爹!为了救被洪水冲走的乡民,被巨木砸断了腿!”

    “如今走路都是瘸的!”

    “我娘!一个弱女子!既要伺候腿脚不便的爹,又要养活我们兄弟!”

    “她去给大户人家浣洗衣物,大冬天的,手冻得跟烂萝卜一样,全是口子!流着血水!”

    “就为了供我读书!供我考进士!”

    赵野起身,逼近周正。

    “周正!”

    “你说你苦?”

    “你中了进士,当了御史,穿着绿袍,站在这垂拱殿上,享受着朝廷的俸禄,享受着百姓的供养!”

    “我赵家三代人,换来你在这跟我谈体面?谈尊严?”

    赵野猛地站起身,手指颤抖,指着殿外。

    “我去河北!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易子而食!我看见饿殍遍野!”

    “那些贪官污吏!张百里!张文!他们贪的是什么?”

    “贪的是我祖父拿命换来的和平!贪的是我祖母熬瞎了眼织出来的军布钱!贪的是我娘在冰水里洗衣服换来的血汗粮!”

    “他们把这些钱拿去花天酒地!拿去买地置产!”

    “让百姓吃土!吃人!”

    赵野一把揪住周正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告诉我!”

    “不该杀吗?”

    “你周御史,满口的孔孟之道,满口的仁义道德。”

    “当百姓饿死的时候,你在哪?”

    “当贪官在酒楼里挥金如土的时候,你在哪?”

    “你现在跳出来,弹劾我酷烈?弹劾我辱没斯文?”

    “百姓的命都没了!还要什么斯文!”

    “我赵野杀个贪官,让那些贪官游街,你就觉得受不了了?觉得有辱斯文了?”

    “那百姓被逼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有辱斯文?”

    “你辱骂我父母,为何不觉得有辱斯文?”

    赵野猛地一推。

    周正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张着嘴,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野转过身,面向赵顼。

    “官家!”

    赵野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

    “臣所求,唯有一个公道!”

    “臣这趟去河北,没想过活着回来,也没想过要什么前程。”

    “臣行事不合法度,臣认罪。”

    “但臣心里,有三个无愧!”

    赵野抬起头,直视天颜。

    “臣无愧于官家厚恩!官家赐剑,臣用它斩了奸佞,护了社稷!”

    “臣无愧于赵家列祖列宗!我赵家三代忠烈,臣没给祖宗丢脸!臣是在为民除害!”

    “臣无愧于天下百姓!臣让魏县的百姓吃上了饭!臣让大名府的冤魂闭上了眼!”

    “若官家觉得臣有罪!”

    “请斩臣头!”

    “臣,死而无憾!”

    赵野说完,长揖及地,那弯下的腰在此时却显得如此伟岸。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垂拱殿,除了赵野那粗重的喘息声,再无半点声响。

    吕惠卿手里捏着笏板。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大道理,准备了一堆律法条文。

    可在赵野这番血淋淋的家族史面前,在那种“满门忠烈”的道德高地面前,所有的律法、规矩,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跟人家谈法度?人家跟你谈牺牲。

    你跟人家谈体面?人家跟你谈人命。

    司马光站在班列中,看着赵野那背影。

    他眼神复杂。

    他是个守旧的人,最讲究规矩。

    但此刻,他却无法开口指责赵野。

    因为赵野所说的“忠、孝、仁、义”,恰恰是儒家最核心的价值观。

    忠:三代忠烈,无愧君父。

    孝:父母受辱,为父母出头。

    仁:为民请命,解民倒悬。

    义:斩杀不义之徒。

    这样的人,若是还要喊打喊杀,那大宋的道德根基何在?

    富弼叹了口气,悄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赵野的话,勾起了他的回忆,也触动了他那颗尚未完全冷硬的心。

    赵顼坐在御座上。

    他看着赵野。

    心中激荡,他没想到赵野一家居然为大宋付出了那么多。

    他没有怀疑赵野是否在撒谎,在垂拱殿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是假的,那就是欺君。

    没人会,也不敢。

    他转眼看向王安石,眼中不满之色已经溢出。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保赵野保的那么明显了,而王安石居然还放任吕惠卿出来弹劾赵野。

    这让他非常生气。

    赵顼端坐在御座之上,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袍,手搁在御案那摞奏折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御阶之下,文武分列。

    他那身绿袍上还沾着大名府的黄土,在这满朝朱紫贵气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刺眼得很。

    吕惠卿往前逼了一步。

    “其四,矫诏!赵野在河北,假称奉了密旨,以此蛊惑流民,收买人心!”

    王安石、陈升之、冯京、曾公亮,司马光、富弼、文彦博等重臣,皆肃立在前。

    再往后,是六部九卿,台谏两院。

    “此乃目无君父!此乃僭越!此乃谋逆!”

    “赵野之行,无法无天,败坏纲常,比之汉末董卓、唐之酷吏,犹有过之!”

    “臣,吕惠卿,有本奏!”

    吕惠卿迈步出列,手持笏板,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吕惠卿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

    “臣弹劾殿中侍御史赵野,身犯五大罪,罪不容诛!”

    赵顼眼皮抬了抬,没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

    垂拱殿内,大烛噼啪作响,爆出一朵灯花。

    数百支巨烛将大殿照得如同白昼,金砖漫地,反射着森冷的光。

    乌压压一片人头,却听不到半点杂音,连呼吸声都似乎被这大殿的穹顶给吞了去。

    赵野站在大殿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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