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今天不是来陪我下棋的？怎的到现在还不将棋盘拿出来？” ＷＷw．5Ｗx.ＯRG
“啊，我听你说话，一时忘了，我现在就去拿！”舒鸿靖挠了挠脑袋，笑着站了起来：“棋盘在哪？还在书柜下头吗？”
“不然呢？快些吧，再晚姑姑该回来了。”临简托腮催促道。
“你又打趣我。”
“忙吧，上回不是和你说了。”临简目不转睛地看着棋面，道：“现在叔父是真的很信任皓城哥哥，家里的生意都想让他尽快接手。”
“是因为上次的事吗？林大哥跪在雪地里替你叔父求情？”
“嗯，是吧。而且有二婶啊，这样的事情，并不让人意外。”临简淡淡地说着，片刻后眸子陡然一亮：“原来破绽在这里！小舒，你要输了！”
“你呀，走棋就像织布，一点可趁之机也不给人留，当真讨厌。”临简托着下巴，思索良久，这才无可奈何地下了一子：“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了，你来找我玩吗？”
“你不出去？可是觉得外头也不好玩？”
“才不是。我还没在青州过个元宵呢，挺想看看的。可是元宵人多，经了上回那事，姑姑是不会轻易叫我出去的。”
“那我偷偷带你出去！”舒鸿靖眸子一亮：“咱们不去人多的地方，去海上，让阿曙划船载我们去。”
“凌曙？”临简抬头看向舒鸿靖，眉头皱起：“你和他虽交好，可我见他上回似乎不大喜欢我的样子。”
“啊……”舒鸿靖一愣，没想到临简心思如此细腻敏感。
临简见着舒鸿靖这模样，噗嗤一笑：“我逗你呢，就算他不喜欢我，我却不讨厌他。他见了我只有他心里不痛快的，我却瞧着高兴。不过小舒，你与他，真的很要好吗？”
“嗯。”舒鸿靖点了点头：“我与阿曙五岁上便认识了，之后便一直在一个书院里念书。之前有一回，阿曙他爹想请西席在家教他念书，因为阿曙太聪明了了，书院里先生教的，他早都会了。他便来同我说，可见我一哭，他便直接拒了。”
“你还为这事哭过鼻子？”临简听得一乐：“大抵也就是这件事后，你便觉得凌曙是真心待你好了。”
“嗯嗯！这事我也与我娘说过，当时我娘就骂我不懂事，耽误阿曙前程。可当时书院里只有阿曙同我玩，若是阿曙不在了，我便是一个人了。”
“现在想想，是否也觉得自己不懂事了？”
“嗯，若是当时让阿曙在家念书，他现在指定进了国子监了。”
“进了国子监就一定好吗？你看京城现在这么乱，还不如留在青州呢。”见着舒鸿靖闻言又是一愣，临简摇了摇头：“罢了，其实我也就是想与你说，倘若你们真的如此要好，那我也会试着与他交好的。”
“再后来，左先生就与我说了话，说我‘有意思’，我也不知道这是先生夸我，还是生了气。”
“真是傻子，你只记得，那位左师傅很喜欢你，日后也必定会好生教导你。”
“可我不懂啊。当时也就我们几个人在，而且是岚姑姑挡着一个，我对着另一个，怎么被说成我打退了两个？我没有打退他们，他们是被官兵吓跑的，我只是说是和其中一个交手了。”舒鸿靖郁闷地看着临简，希望临简给他解惑。谁知临简只是笑了笑：“你啊，是傻人有傻福。”
舒鸿靖的棋艺说不上多好，只是端平稳重，防守严密，使得临简以往惯用的小诡计总难以生效，逼得她不得不深思熟虑，谋全篇布大局，很好地打磨了她的耐心和毅力。临简喜欢这过程，故而喜欢上和舒鸿靖下棋。
“以前你常和林大哥下棋的，怎么现在他不来了？”
“啊？这何以见得？我见他哈哈大笑时，可慌了神，好在他就是笑，白说了那么两句，不然我真要负荆请罪，自请离开书院了。”
“你就信我说的吧。”临简朝舒鸿靖眨了眨眼，撇开了这事，转而问道：“不过你刚才又说，你进书院后，有好些人说你厉害，佩服你一个人打退了两个江湖好手，是也不是？”
“是吗？”舒鸿靖倒没看出来，面对着临简的步步紧逼，不急不慌地颗颗落子。
“哎呀，我浪费棋子了，你这是空城。”临简又是皱眉。灯光中，临简的面颊被映得越发晶莹透白，薄薄的粉粉的嘴唇轻抿着，宛若画中洛神，舒鸿靖不自觉地红了脸颊，低头不敢再看。
舒鸿靖听见这话，心里一喜，抬眼瞧着临简求道：“临简你肯定是知道了为什么，你给我说说吧。要不然我总觉得怪怪的，心里不安。”
“这有什么不安的，你就把心搁回肚子里。而且此番你和你左先生交手的事情，相信很快也会有人帮着传出去的。不过该打个什么名号呢？既要显得你武艺高强，又不能叫人说你不尊师重道，实在是难为了。”
临简见状，心中暗笑，正是对牛弹琴，白费了功夫。
“这可不是打趣。”临简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舒鸿靖说道：“不过小舒啊，你得再记得一点，不管你在外人眼中是个什么模样，被捧得有多高，但你自己得晓得自己是个什么，不可叫外头蒙了，自个儿又骗了自个儿。就拿古人常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一句来看，这‘知己’可排在‘知彼’前头。我见过被捧高跌下的，往往都是因着迷失了本性，自己都不晓得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也见过隆宠不衰的，说到秘诀，不过是谦卑克己四字要义。再然后的都是天意，人力不可抗，也就无需考虑了。”
舒鸿靖只见着临简嘴皮子在动，听得愣愣发呆。
“哦，好像阿曙说了什么，然后先生就说，那就指点一二吧。”
“阿曙，是上回寻春会的那个为你讲话的少年郎？”临简嗤笑一声：“原来这般有才，那再后来呢？”
“是啊。”舒鸿靖接过临简吹凉的茶，喝了口，道：“当时我就纳闷了，但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就什么也没说。”
“嗯，你做得对。以后啊，也随人家说去，这事对你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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