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生老病死,谁可豁免。” WWw.5Wx.ORG
“那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不想回答。”
“一航。”
临简终于看出来了,这位年轻的一航道人并不喜欢自己。
“你为什么要答应带我同行呢?”
“助你得证大道。”
还是个没有耐心的年轻人,可临简却不管这些:“你既是一航,可笑得天命老人在哪?天命书又在哪?”
“天命书在天命老人手里。”有问必答几乎是每一任一航下意识的反应。
“那天命老人在哪?”
一航强忍着沉默了:“此事还不可说。”
“那什么时候才能说?”
“天下二分之时。”一航说完,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小女子聒噪,莫问了!”
哟,真的生气了,临简眨了眨眼,侧身挑起船帘去看碧悠悠的河水了。
一航几乎没有去不了的地方,且易容术冠绝古今,临简在他手里折腾成了贵妇、屠夫、乞丐……无一人识破。
转眼间春去秋来,冬来夏去,临简的足迹跨越了大半个夏朝。眼下是南方的金秋,然对于北地游牧民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荒秋。
临简将屋内的毛毡挂了出去,昨日的羊奶今早糟了贼,只能拿着深井里的沙水对付。偶尔一阵风来,混杂着奶肉味、牛羊粪的味道冲击着味觉。可是今日的天气实在是好,故而临简还愿意躺在枯草地里吹吹这够劲的风。
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要睡着,谁知衣领却被谁拎了拎,临简满不情愿地睁开眼,却是名唤“九霄”的那只老熟人,在青州就开始骚扰她的老鹰。
“飞累了吧,进帐篷喝口茶?”临简现下还拿他当个人物,所以九霄也矜持了许多,待临简站起,它才落在了她的肩上歇脚。
进到帐篷,临简拿出了九霄特供水碗,又撕了片獭子肉给它:“刚抓到的,便宜你了。”
九霄偏了偏头,给了个肯定的眼神,逗得临简一笑,趁着它吃喝,这才把信纸抽了出来。
“你到了何处?今午夜突下急雨,隐有雷,不知你听见否?”
北地纸墨昂贵,不过临简总随身携带一套,将略干涩的墨混着盐碱水磨开,临简终于提起了笔:“北地多风少雨,秋草千里,甚美。两日后将至冰城。”
放飞了九霄,一航也掐着时间回来了:“如何?”
“晚点有人送来,你去找云朵拿毛裘吧。”
与一航相伴四处游荡的日子就是与学着三教九流、妇人儿童相处的日子,临简拿上半挂獭子肉,又卷了一条沙狐皮,这才出了门。
一航择定的住所离牧民很远,要走很久。
“云朵。”临简略喘地站在一群帐篷前,云朵正在给生羊腿上料,听见喊声,眼睛立马眯成了一条线,丢下羊腿,在自己的袍子上搓着手,上前抓住了临简的臂弯,笑道:“咋这会儿来的?”
“昨晚上抓的獭子,我俩吃不完,给你送来。”
“你总这样!”云朵有些不高兴:“拿回去,能吃一冬呢!”
“云朵,其实我这回来还有事呢。”
“毛裘哈,我记得,阿妈早几天就给你做好了。走,去屋里看。”
“阿妈,阿爸,阿瑾来了!”
屋内是牧民们惯常的摆设,云朵家算是条件不错的。云朵阿妈操持着一家的伙计,正给皮褥子上着油,见是临简来了,立即放下了伙计儿:“拿毛裘?”云朵阿妈搓着手,从塌上下来,瞧着临简讷讷地笑着,转而才想起了什么,急忙转身又跪爬到塌上,从塌上木箱里取出了包裹,细密的麻布,盖了两层,里面才是两件厚实的毛裘。
“阿妈,这毛裘厚了。”
“不厚,不厚。”云朵从临简手里抢下毛裘,又赶紧包了起来,你和道长帮了我们家那么大的忙,这是应该的。
“嗯。”云朵阿妈跟着点头,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从南方来的姑娘,要不是她,自己早就给狼叼走了。
临简想到这里,感觉很不舒服,她微微打开了窗,外面的月光就洒了进来,可她的内心还是漆黑一片,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她甚至认为自己的前半生都是囫囵吞枣、虚度光阴,她甚至还想到了重新开始!
“瑾,瑾……”床上的潘驯礼突然梦语起来,傅恒说他暂时还醒不来,临简慢慢挪了过去,她握在潘驯礼的手,像是再问自己:“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什么都不会。”她陷入了对自我的不断否定。
两人从水路离开,这条路,临简走过许多次。
“为何?”
“没有原因,小女子莫要纠缠。”
第二日清晨,潘驯礼还在沉睡,傅恒推门走了进来:“你的同行者来了。”
临简努力地睁开朦胧的眼,是个道人打扮的邋遢男子,看不出年龄样貌,可举止中偏偏透出一段凡人莫及的出尘气质。
“为什么是我?不是张三,不是李四呢?”
“没有为什么,小女子纠缠不清,可恨。”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得证大道的时候。”道人云里雾里地扔下这么一句,临简知无答案,也不纠缠:“日后相处也得知道你的名姓吧,编一个也可,我叫山瑾。”
“啊,这么说,上任一航道人已经去世了?”
“什么?”临简瞪大了眼,惊叹中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居然就是一航?可、可听你的声音,不像啊。”
“无知。”一航鄙夷地抛下一句:“一航非人,而是传承。”
临简不知道小辫子的傅恒说对了什么,可是她在不禁意间开始反思起过去,她与众人的相处不可以说失败,对于力所能及的援手她从不吝啬……可说到朋友,舒鸿靖除了那一层关系外,也算是朋友,他甚至带领她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喜欢她,爱护她,反过来,临简时常有种自己做得还不够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舒鸿靖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她终于清醒地认识到,她很难设身处地地去体会别人的喜怒哀乐,她是真的想关心别人,可却很难与他们产生情感共鸣,是自己的经历太少,还是她根本就没有爱人的能力。
“留下信物交给他,我们走了。”
“信物?”临简跟着重复了一句,有些愣,在袖袋中掏了又掏,除了果核就是黑色莫知的挂坠。叶氏一族已经灭绝,叶枚生前也算与他交好,便留给他吧。临简想着,掰开潘驯礼的手,将挂坠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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