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顺长吸了口水烟,有气无力地说道:“滚。” WWw.5Wx.ORG
金凤站在那儿没有动,良久后方上前径直去拉元顺起来,却被元顺不耐烦地一把甩开。元顺红肿的眼睛怒视着金凤,喝道:“老子叫你滚!你他娘的没听见吗?”
“人都走了!你再搁这耍横有什么用?!”金凤也生了气,扯着嗓子喊道:“他们原本跟咱就不是一条心的,就你傻,把人家的虚情假意当了真,人家从头到尾都是在耍你玩儿呢!”
“可周姑娘是绝对不会伤害一航大师的。”
“凭什么?!”
“就凭你没有斩草除根!就凭你一再对他手下留情,放任他嚣张跋扈!”
元顺看着金凤的脸,脸上的暴怒慢慢转为了冷笑,而后颓然坐回了太师椅上。
金凤轻轻拉起了元顺垂落的、冰冷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企图将自身的热量传递过去,可那只手依然冷得刺心,金凤的嗓子有些干涩,轻声道:“走吧,小厨房里都备好了。”
无力的元顺终于被金凤强拉了起来,两人一路走过寂静的长廊,穿过颓丧的花园……
阴沉的京城,路上总是行人寥寥,有小贩强打了精神出来卖些糕点包子,可直等到热气全无也未曾见到半个买家上门,大家伙儿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眼瞧着太阳晕染成了橘黄,稀稀拉拉的街边小贩开始无精打采地收拾起货箱,却突的听到一声闷响,初听还以为是什么,等那闷声有节奏地响起,众人这才意识到,是有人在京兆尹衙门外击鼓鸣冤呢!
卖袖筒的妇人慌忙地把货品揣进箱子,擦着手地快步往衙门口去,却还是被手脚更麻利的妇女抢了先,只能站到几层人外面前踮起脚够着脖子瞧。
哦,是个死了男人的大肚婆。
原来门庭冷落的京兆尹府衙因为这突然的鼓声瞬间变得热闹非凡起来,而亲自策划并制造了这场热闹的却是个身长不足五丈的干瘪女人。
她神情憔悴,眼神却坚定,一双干裂发黑的手紧紧地抓着鼓槌一下接着一下地重重地敲打在七分旧的红边木鼓上。
京兆府的门“吱呀”着慵懒地被人推开,四个身着暗红色衙役服的衙役手勾着玄色长刀,有气无力地走出,目光在看到这么多人的时候略微亮了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为首的衙役很快注意到了那个击鼓的女人,一抬手,身后的衙役就一个快步上前夺下了那女人手中的鼓槌。女人一愣,转而回过身来看向那些个衙役。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女人慨然对上为首衙役那不耐烦的目光,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用花帕子包裹好的状纸,托着肚子慢慢地跪了下去,说道“小妇人是来请大老爷帮小妇人寻夫的。”
“找人?”为首的衙役眉头皱了皱,态度更加恶劣起来,喝道“这等小事也要来麻烦京兆尹大人?无知妇人,还不速速退下!”
潘驯礼抬手止住了部下连宋的话头,手边案牍堆叠,他从中抽出了一张羊皮地图打开,不慌不忙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那些人不能用。”
“京城方面突然就推了个舒鸿靖出来,我们的粮草已经成大问题了。如果战事还没有进展,只怕京城方面会生变。”
潘驯礼将手中的羊皮地图卷起,说道:“如果她始终选择的是他,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元顺把手里的水烟杆往地上狠命一砸,暴怒着一双眼喊道:“你懂个屁啊!”
“元顺,你不是你舅舅,眼下的青州也早就不是当年的青州了。从你舅舅亲手把青州的军政大权交给舒鸿靖的那天起,你就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生变?金牌召回?无妨,即便是被迫班师回朝最差也不过就是重整旗鼓。可若真像你说的,启用青州军降部,那么为防他们生出异心甚至倒戈一击,我只能将他们打散编入我军中各部。本就是异源之流,彼此难以同心协力是一方面,如果这些人再趁机散布流言、扰乱我军军心甚至策反我军将士,那可就真会坏了大事。眼下战事正胶着,本就人心浮动,本相不能冒险,且日后重整收编他们也会成为难事。”潘驯礼垂眸,说道:“唆使袁杰提供有误的军事情报,将我们顺利拖入这难行的沼泽地,光此一件,便足可见我们对手思虑之远,蛊惑人心本领之高。”
连宋闻言,眉头皱了皱,自悔失言:“是小人见识浅陋了,只要潘相有实实在在的兵权在手,他们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金凤见状也就立时偃旗息鼓了,她眸中有些淡淡的怜惜,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从那些地方头领主动归顺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以元顺的智谋和才能,若非另有所图,他们如何肯真心归顺?果不其然,他们从头到尾效忠的就只有一个舒鸿靖。
是什么让两个互称兄弟的发小走到了今天这不可挽回的一步,是元顺几次三番的谋害,还是舒鸿靖看似温厚的步步紧逼,也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谁也没打算妥协,谁都知道他俩之间必然要分出个胜负……
“潘相,您怀疑周姑娘……”
“单聪不就是她遣人送来的吗?”
“还坐这干嘛?给自己添堵呢?”金凤踢踏着她的绣花厚底大棉鞋,揣着手走进了这冒着寒气的会客厅,无奈地看着元顺,说道:“别坐着了,走吧。让厨房现杀的活羊,咱今晚上吃羊肉小火锅。”
“以舒鸿靖的心机,瞒住她很难吗?”
入夜,青州元家大宅内灯火通明。元顺一边抽着大水烟一边睡眼朦胧地半靠在太师椅上,底下人走茶凉,几张茶几上各放着一杯半开的茶碗,里头已冒不出半点热气。
第一场小雪落下,迟迟难归的京军显得人心浮动起来。虽然接连打了胜仗,但对面的青州军却仿佛春生的野草,生生不息,永远有敌人等在前方。这场看起来漫漫无期的大战,几乎耗尽了每一个人的耐心。
“潘相,此战青州军方面军力与我们相当,如此纠缠下去只能是徒耗时间。”
潘驯礼回头笑看了连宋一眼,说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还不算太糊涂。”
“可周姑娘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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