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何须他再一次。
她重新靠回到绣枕上，唤：“玉瑶？”
正不解其意，他却忽然出声，声音里有微不可察的无奈寂寞。
玉瑶惊讶十分，嗓音里全是不可置信，“姑娘，您的还没好呢……大夫说，说您至少得躺一年呢。” ＷＷw．5Ｗx.ＯRG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说漏了嘴，玉瑶并不再往下说去。
中乍然安静。
若是被哪个细心的人发觉，她早已死不见尸。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管如何，她觉得她需要尽快恢复了体力和健康，方便应对一切故。
她从来不喜当一个弱者，从来不喜失去平等对话的权利。
玉瑶愕然。
可，素来是个听话懂事的丫鬟，也只好立刻伸手来扶她的手臂。
她用尽全力气，随着玉瑶的搀扶，缓缓往下挪动。却在快要到达边时，失了力气，跌回了锦被里。
玉瑶重心不稳，跌在她上，额头撞上她的鼻梁骨，发出“咚”的一声。
她疼得冷汗直冒，鼻子霎那间没了知觉。
玉瑶也吓傻了，“姑娘……，姑娘您没事吧，都怪奴，都怪奴不好……”
飞快道歉，玉瑶慌忙从上爬起来，“姑娘不要再练习走lu了，大夫说了，您这样的况得要将养许久的。”
倾城低垂着眼帘，淡淡道：“没事，咱们再来。”
玉瑶慌了，“姑娘……姑娘您这样不行的。”
“没关系，再来一次就好。”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玉瑶拧不过她，只好再一次搀扶住她的手臂。但这一次，却不敢再大意，生怕又伤了她。
眼睛看不清楚，她便不去刻意看地上，只凭着玉瑶的指点，使出浑力气站稳。
然而……
双脚刚刚地，她整个人便扑了出去，像个破麻袋一般自由体。
“姑娘……”
玉瑶惊呼一声，稳稳扶住了她，却也被她的重力压住，二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有玉瑶垫底，她并不觉出什么痛感。倒是玉瑶，好似疼得抽了冷气。
她一愣，才想起来玉瑶并不是她的下人，根本不必为了她吃这些苦头。
苏子的丫鬟，她如何能随意驱驰？
她也不曾为人开了一分工钱去。
她眸光一闪，有些歉意，“看来，是我太急躁了。我的果然不适合这么快开始行走。你……下去吧。”
玉瑶点点头，并无半分抱怨，“奴先扶您歇息一会儿，走lu这个事儿咱们慢慢来，不急的姑娘。”
似乎还故意露出温暖的笑容安她。
倾城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便觉得口的伤势疼的难受，她忙伸手按住心口，低声道：“再等等吧。”
急躁的想要恢复行走的能力，结果和玉瑶一块儿摔成了狗。
她再也不敢任，老老实实地喝药将养。
日月如飞梭，不过七八日，她的眼睛一日比一日清晰。到了十来日，已能大概辨别各种物件的轮廓。
那种感觉约摸等同于八百度近视。
饶是如此，她也十分开心。急匆匆想要出门去，将门口的树看个清楚。
可她的，自然是不允许的。
虽然她日日都按摩双，甚至还亲自开了药方，请苏子为她抓药配合治疗。
但她的双也只是较之刚开始，多了些酸胀的知觉，还并不能站立行走。
苏子站在门口，有些歉然，“是在下考虑的不周全，实在是对不住沐姑娘。”话毕，他先离了门口，不知干什么去了。
她望着空的门口，迟疑，“苏子做什么去了？”
“奴也不知道。”
玉瑶正要安倾城几句，苏子却从外头进来了。
他站在细窄的门洞里，将外头天光遮了大半，微微笑道：“在下刚将躺椅安置妥当，这才来请沐姑娘一同赏。”
赏？
倾城一怔，问：“门外那一株果然是树么？”
其实，她只需要问问玉瑶，便能知晓门外究竟种着什么。可她却从来不曾开口询问，似乎只希望自己去寻得答案。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奇怪。明明一句话便能弄清楚明白一件事，却始终不肯听了那一句话去。
非要有朝一日，吃了太多亏，受了太多苦，走了太多弯lu，才愿意选择更简单的方法，更直观地了解事物。
苏子颔首，“姑娘猜的一点不错。”
他言又止，风雅地笑起来，“等沐姑娘亲自坐到树下去，再辨别究竟是什么树吧。”
他走近，吩咐玉瑶掀开了纱帘，伸出一双手臂给倾城，温和道：“沐姑娘若是不介意，在下亲自将你抱过去。”
他微微顿了顿，认真道：“玉瑶力气小，是帮不上忙。现下临时去找丫鬟来，只怕也来不及的。”
倾城曾听玉瑶说起过，此偏僻，并无太多人烟。请那位山中大夫来，便是难得了。若是要请几个丫鬟婆子来抬她，恐怕是够呛。
她长睫扑闪，唇，“有劳苏子。”
苏子似乎愣了愣，回过神来才吩咐玉瑶，“取一件披帛来。”
玉瑶不知道他拿来做什么，老实取了来。
苏子将披帛摊开垫在手臂上，这才伸手给倾城，温雅一笑，“如此，倒也不至于污了沐姑娘的裳。”
这哪里是什么污了裳，分明是他考虑周详。
她不再有一丝犹豫，将手伸给了他。
没人知道北主手底下，有个得力干将叫做沐倾城，也没人知道虞美人中有个厉害的人物叫做沐倾城。
便是苏子知晓了她的名字，恐怕也难以猜测到她的真实份。
应是走上了台阶，站在门口。
玉瑶很快从门外进来，慌忙问她有什么需求。她微微一笑，“我想下走走。”
“下？”
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子罢了。
如此想了想，她笑得愈加温柔。
倾城长睫低垂，语音平静，“我可以试试，来，扶我一把。”
她不愿做待宰的羔羊。南朝官兵将她杀死在遮香观外，保不准会不会清查她的“尸体”。
大约也是看进门来，隔着纱帘与她对望。
她眨眨眼，见门口的光影愈发黯淡，这人已将门外的天光遮了差不多。
苏子？
“沐姑娘。在下，苏子。”
不等她回答他，他走下台阶，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去了。
沐倾城这名字，说实话并不算特别。寻常百姓家的姑娘，大约也有许多的张倾城、李倾城、叶倾城。
她并不害怕苏子知晓她的真实名字。
站在门口的人，却久都没出声。
她眸光闪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却听得低缓的脚步声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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