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却忘了这一茬……
她眼帘低垂，那一头坐着的程峰已经开口，“沐姑娘……”声音很迟疑，带着掩饰不住的深深绪，可那绪到底是什么，却又猜不分明。
她长睫一颤，不自在地迎上他目光，唇一笑，“程副将，好久不见。”
王爷不知道去了哪里，桓毅也不在，荆州府官员一个不剩，子玄正站在软椅之前，主就躺倒在软椅之上。
子玄没动，冷清的剑眉忽然起了一丝澜，一闪而逝，不见踪影。
主闭着眼睛，低低喘着气，不肯多言一句。倾城为她治疗伤势，即便是药酒涂抹伤口，她也不一声。子玄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若是往日，他定要关心一下母亲，但今日却有些反常。
养静轩空气清新，很适合养伤，何况这主是鲜血，已然不适合主住。
子玄点点头，“好。” ＷＷw．5Ｗx.ＯRG
主也没有多言反驳。
丫鬟们忙要抬着主先去养静轩养伤，倾城侧让开，主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冷冷清清看过来，瞧着倾城，“沐先生。”
倾城眸光一闪，“主？”
“今日的事，你可知道来龙去脉？”主的声音很寻常，却又透着不寻常。
倾城一笑，略显歉然，“今日一早，我便被五子押着去了他的子，适才你受了伤，丫鬟才来寻我，请我来主为您医治。老实说，我也很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见您和子都受了重伤，倒是不好多问。”
医者仁心，为医生只管治病救人，至于如何受伤，如何死人，到底不是她该关心的话题。
主仔细看她眉眼，忽然委顿下去，摆摆手，声音沙哑道：“走吧。”丫鬟忙抬起太师椅，请她坐稳了，就这么不挪动她体分毫的，将她抬走了。
倾城看着她背影，微微迟疑，转头看子玄。子玄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子玄的眼中一片清明，并没什么特别的绪。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其实他的目光里绪太多，只是暂时不表露出来罢了。
“沐姑娘。”一旁，程峰先开了口。
她转头，微微一笑，没说话。
程峰一怔，也疏离地笑起来，“上一次相见还是在广陵城，一场大火烧毁了归香苑，我一直很担心你，却迟迟没有你的消息。后来，倒是碰到了蒋姑娘，才从她那里知道你已经离开了。”
一别许久，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广陵城大火之时。她想了想那时候的景，颔首，“对啊，我那时走的匆忙，倒是忘了要跟你告别。”
“咱们是朋友，没有你的消息，我的确很担心。”程峰笑得温和。
倾城却不再搭话，只是浅笑着。程峰无话可说，或者说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渐渐淡了下来。他迟疑好一会儿，才道：“来时，我好像看到了蒋姑娘。她也跟你一起从广陵到了荆州吗？”
她点头，“是。”她一直知道蒋玉喜程峰，却不知道而今的两个人，还有没有走到一起的可能。略一si索，如若蒋玉回去成都府，继续当绣坊家的千，或许倒真是很般配的一对儿。她眸光四下寻找，想要瞧瞧蒋玉在何，却依旧没找到。
程峰目光闪烁，忽然看了一眼子玄，道：“沐姑娘……一别经年，却不知道你怎么跟子玄认识了？还住在了荆州王府上？”
印象中的程峰不是个话多之人，但今日的他却显然很反常。倾城不想回答他的话，因为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回答。她本不是成都府小小的绣，如何能继续跟他搭话下去。
原本，就绝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
她微微一笑，“我……”
眨眨眼，“难之时恰逢……”
“若兰。”子玄出声，断了她准备撒谎的话。
倾城在子中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酉时了。来报信的丫鬟气喘吁吁，脸上甚至还带着血迹，急急进了门，高声道：“沐先生在哪儿？”
几个丫鬟迎出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淡淡转头，笑看着几个丫鬟，“你们家子只怕是回不来了。”脚步不停，当先出了门。惊得几个丫鬟俏脸，却是毫无办法。
对面的男人神怔了怔，站起来。她才注意到，他手臂上有长长的剑伤，被他拿撕下来的一块裳紧紧绑住，暂时止住了鲜血。她言又止，低头去看主的伤痕。
程峰站到了子玄旁。
那丫鬟已经焦急道：“主受伤了，就快死了，世子爷请先生去救主。”
坐在宽敞的书桌前，正在练字的倾城闻声转头，瞧着窗外焦急的丫鬟，眸光一闪，“怎么样了？”她问的是厅中的况。
倾城想起桓毅的证据，想起今日这厅中已经发生的事，也跟着紧闭了双唇。
一切置妥当，她转头看子玄，“主的伤势不轻，需要静养多日，这里……不太适合，不如就请主往养静轩暂住吧？”
很快到了厅，厅中已经散了场。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的热闹，几个侍卫正拿水桶冲刷着地的血迹。有些鲜血溅到太师椅上，溅到帷幔上，溅到瓷上，侍卫们正小心翼翼地清理。
还有更多的鲜血，依旧在玉石方砖上蔓延，颜已经乌黑，还未来得及清理。
她眸光一抬，看见一旁太师椅上还坐着一人，是程峰。她心头一跳，四去看蒋玉，蒋玉已经不在。或许，蒋玉早就刻意着程峰，所以并未被发现。
主脸上有伤，像是被人啃咬过的。倾城眸光一闪，明白是王爷造成。除了这一伤痕，其他地方也还有伤痕，却是鲜血淋淋，皮肉外翻，乃是剑伤。谁人拔剑杀向的她，便不得而知了。
子玄上也是鲜血，但看他面容冷清，应当还好。
厅中大乱，桓毅冷笑，“一群废物，本子还没放在眼中。”
他长剑高高扬起，“兄弟们，给我上！”登时，了起来。
丫鬟喘着气，“实在是太乱了，奴……奴也说不清楚，先生快随奴走一趟吧。”
不像是撒谎。但即便是撒谎，倾城也是不会惧怕的。她点点头，搁下手中的毫，出了门。伺候她的丫鬟想要拦住她，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出声，“先生……子还没回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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