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仰起头，送上一个有些诡异的微笑。
“你在说谎，”我回报给他同样的微笑，“下次说谎的时候，记得手上不要有任何小动作，腿也不能突然开始无意识地晃动，更重要的是，瞳孔不能放大。哦，对了，你做不到的，因为这是由你的潜意识驱动的。” ＷＷw．5Ｗx.ＯRG
赵宁又开始沉默了，林怒轩看他不说话，心里也是着急，但又不敢贸然开口，怕干扰了我对他心理防线的攻势。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光恶意谋杀铁匠这一条量刑已经是最重的了，就算你身上再背几条人命，现在的法律又没有什么株连九族之类的大刑，没什么不敢开口的。
“我放下你就不讲话了，我傻啊？”我反问道。
“卑鄙！”赵宁又瞪了我一眼，道：“你放下，我会好好讲话，不要摔碎了。”
“你以为我们三岁小孩呢？你说什么我们都信啊？”林怒轩气不过，白了他一眼。
看着他决绝地说完了全部誓词，我欣慰地笑了笑，一方面，我终于可以休息休息我早已酸痛的胳膊了，另一方面，我还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了他们这个邪教对大黑天的称呼，“神主“。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发现。
对付有宗教信仰的人，这一点总是最好用的。他们敬畏神，发誓之后，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这样，我们审讯的压力也是大大减轻了。
“那么，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杀害铁匠的目的是什么呢？“
“为了血祭。”
果然是血祭！我和林怒轩对视一眼，还真叫他说对了！
“你手上为什么会有铁匠的武器？”
“我向他借的。”
“冰果旅行团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
“铁匠的武器是你借的，我们在帆布包上提取的血迹样本也与冰果旅行团受害者的血液相同，即使你没有参与作案，你也应该参与了这起案子的谋划。说实话，你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向铁匠借取武器之后，武器有没有经手他人之手？最后是怎么回到你手里的？有没有什么人指使你？”
“教会让我去借的，我借完之后就转交给教会，教会用完之后就还给我，并且下达了以铁匠进行血祭的指令。”
强烈的宗教信仰影响下，他不会说假话的。看样子我们之前将这起案子简单化了，这并不是赵宁的个人行为，而是一个组织有序的谋杀计划。冰果旅行团的凶手另有其人，而真正的凶手，现在还在逍遥法外。
“什么教会？”
“教会就是教会，没有名字，人类没有权利给神圣的教会命名。”
“你是如何和教会接头的？教会里还有什么人？教会在什么地方？”
连珠炮般的问题问出之后，赵宁扬起了头，大笑了三声，又恢复了刚刚见到他的时候，他对我们的那副轻蔑嘴脸。
“你刚刚向神主发过誓的，你不能无视我们的问题。”我指了指一旁的大黑天雕像，严肃地说道。
赵宁只是笑，一脸轻蔑。
“我将在审判来临的时候，与神主一同复活，鞭笞你们这些愚昧的世人。”
语毕，赵宁便直直向后倒去，嘴里喷出的猩红色鲜血，有如一道鲜血浇灌的喷泉。
“不好，他自杀了！狱警！狱警！送医院！快！”
林怒轩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喊道。
赵宁倒是一脸愕然：“你说什么，我听都没听过？”
“怎么，你还跟我装失忆是不是？”林怒轩愤愤地说道，要不是面前有铁栅栏拦着，他恐怕就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武器上的血，你怎么解释呢？我们在现场观察到，你用来洗涤消毒的盆子里有血迹，”我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又给了他一点儿提示，“而就在案发的前一天，市里的冰果旅行团发生了一次特大刑事案件，其中死者身上的伤口，跟铁匠铸造的武器形状吻合。”
“举着这个真重啊，我手臂都开始发颤了，说不定一会儿就失手摔下来了。”
我扭头对林怒轩说道，林怒轩只是笑了笑，但赵宁却表现得十分不安：“你放下！”
但赵宁无论是行为上还是表情上，都丝毫看不出来有撒谎的迹象。
一般来说，正常人撒谎的时候都伴随着呼吸急促和瞳孔放大，我干这行也有一段时间了，在我面前撒谎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即使是些细微的细节，我也能观察的一清二楚。
“要让我相信你也不难，”我朝赵宁笑了笑，“这不是你的神吗？向它发誓，发誓你将会如实回答我的每一个问题。”
赵宁皱了皱眉头，但当他看到我的手臂却是因为酸痛而抖动起来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决绝地发誓道：“以神主的名发誓……“
赵宁低下了头，又陷入了沉默。他的眼睛不断地向地上瞟，但余光还是牢牢看着我手里的大黑天塑像，生怕这玩意儿掉下来摔碎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严肃地补充了一句，希望能让他再次开口。
“我想杀就杀了，哪儿有那么多理由？”
但是看了一眼林怒轩手里拿着的录音笔，总觉得自己现在是在代表着公检法机关问话，这样市井的话不怎么严肃，我还是没有说出来。
赵宁沉默了许久，还是没有继续开口。我看等待他自己开口没什么机会了，便又找了一个话题切入：“你为什么要谋杀铁匠？动机是什么？”
他所说的与我们之前猜测的作案经过并无二致，只是我们没想到凶手就隐藏在铁匠家的附近。想到这时我和林怒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我们之前埋伏在屋子里的时候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否则恐怕我们两个也成了血祭的对象了。
“所以说，冰果旅行团的案子也是你做的咯？”林怒轩玩味地笑笑，之前嚣张得像个爷的犯罪嫌疑人现在如同孙子一样，他似乎大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你那帆布包里的武器是哪儿来的？”我问道。
“啊……是我从铁匠那儿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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