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严肃地回答道。但是实际上，我并不知道我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ＷＷw．5Ｗx.ＯRG
何肃一把把我摁在了一旁的白墙上：“你脑子被气坏了吗？现在邪教的案子重要吗？你现在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一直远离我的理性，似乎在这一瞬间回来了。
我的鼻头一阵发酸，要不是我及时抬起了头，恐怕眼泪又要下来了。
何肃是个对工作极其认真负责的学长，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了。要是他现在直接因为我父母的原因把我赶出警察局，这我甚至都可以理解，但是……但是他这样，倒让我十分感动。
“嗯……”我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眼睛，“咱们走吧。”
“警官，你们这是要上酷刑啊，”那个女人眯着眼睛，一脸轻蔑，“我在电视上看过，就是不让人睡觉，逼着人家招供。现在都已经是现代法治社会了，你们还用这么不人道的方法？”
何肃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你知道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了，你还犯法？”
“真是笑话，”那女人仍是一脸轻蔑，“我犯什么法了？我清白的很！信仰自由是国家保障的，你懂么？”
“我是无辜的……我才加入教会不到一个月，警官，我什么也不知道，你放我出去吧……”那个被抓获的男人哭丧着脸，哀求道。
“软骨头！”女人瞪了男人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男人立刻收声了，可怜巴巴地把双手放在身前，有些紧张。
“我不想跟你们兜圈子，”何肃冷冷说道，“我也不是来问你们什么乱七八糟教会、神主复活之类的案情，这段谈话，我不会算进你们的笔录，懂吗，如实回答。”
我看向何肃，平日里只觉得他是一个关心我的学长，从未觉得他的形象这么高大。
“你们警察鬼主意很多。”女人一脸不信任地看向何肃。
何肃倒也干脆，直接从兜里掏出录音笔，向后扔去。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房间里的那两具尸体，你们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吗？”
女人的眼睛盯着那只刚刚被何肃扔在身后的录音笔，笑了笑：“你们警方知道吗？”
“我们当然知道，”何肃如猎鹰一般深邃尖利的眼神直勾勾地对着女人的眼睛，“他们是许少隆、黄鹂夫妇，对吧？”
“咦，现代科技真是神奇啊，”女人惊呼道，“我以为你们不能从一堆白骨中确认死者身份呢。”
“别废话，他们是你杀的？”
“哎哟，怎么可能！”女人有些轻蔑地笑了笑，“你难道看不出来嘛，我们所作出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把老许复活！”
我的心头一阵阵痛，好一个“老许”！叫的如此亲密，难道他们不是同志吗？
而且……如果我父母到死都保持着卧底身份，他们为什么还要复活一个对教会有害的人呢？
“那你说说，这位老许，是什么人呢？他们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他们？”
何肃严肃地盯着面前的女子，我也摒住了呼吸。我既想听到回答，但我又害怕回答是我最不想要听到的，如果说之前我的崩溃还是因为我的猜想，若是我的猜想坐实，恐怕我会疯掉吧？
“我凭什么告诉你？”女子警觉地看向我们。
“因为……”何肃深吸一口气，“因为我身边的这位，是许少隆、黄鹂夫妇的儿子。”
我现在只觉得天旋地转，甚至能听得见自己心底梦想破碎的声音。
坦白说，我的父母，他们在我心目中一直是英雄一般的人物，他们虽然被警察局判定为“变节”，但是我从来不相信这一判定。
拉着我朝前走的何肃吓了一跳，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向我：“许榕，你振作点！把眼泪擦掉！”
“他妈的，许榕，你他妈的要把我气死了。”
“现在咱们要去问个清楚，你父母是怎么死的，你父母到底是什么人，你明白吗？现在我们手头除了这个事儿，还有什么重要的吗？没有！邪教又杀了多少人，这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是你父母的儿子，你有权把这些事情搞清楚，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他们几乎代表了我内心深处的全部正义，他们怎么可能是叛徒呢？
但是似乎事实如此了。看看，看看那女性邪教信徒在做什么啊？那是在顶礼膜拜啊！
被我们抓获的那两个邪教分子已经换上了橙黄色的囚服，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很明显，估计是已经睡了，但还是被狱警叫了起来，带到了我们面前。
何肃沉着脸坐在我身边，看着两个睡眼惺忪的人。
肃哥本人长相就很凶，这样一吼，看起来更凶了。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张丘，看到他这副凶巴巴的模样都会吓到的。
我自然是被吓到了，刚刚还无意识地向下淌的眼泪瞬间止住了。我的视线清晰起来，面前是白墙、悠长的走廊和不怎么亮的小灯泡吊在天花板上。
“对……对……他们正在做的事儿，很明显跟当前邪教组织的大方向不一样。他们有可能是邪教组织中的一股异常力量，也许能把他们作为突破口，那样对我们破案有帮助……”
“这是哪里？”我伸手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水，问道。
“那天抓到的两个邪教分子，就关在这儿了，”何肃努努嘴，表情严肃地说道：“咱们现在就提审他们。”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我不知道何肃要拉我去哪里，我也不知道我该干什么，即使我在大学期间主修的是心理学，但是当这种事情忽然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书本上的知识，终归是书本上的知识，真放在应用层面上，又是另一码事了。
我不能再想下去了，我的视线已经又一次模糊了。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我是在做梦吧？我一定是在做梦啊？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钻心般的痛苦瞬间从脸上发散出来。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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