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没有老。”茗颜摸着他的下巴。
“陛下……”古月离皱眉，看着茗颜反常的举动，却猛然间发现，房内红烛剪影，平添了几分暧昧。
这么多年，二人朝夕相对，何种情况都有过，打趣过，亲密过，探讨过，赞赏过……却独独没有如今天这般……不同寻常过。
要说毫无变化……茗颜默默看向身后的古月离，在对方亦注视着她的时候，温然一笑。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次她也没有十分把握，她在怕，怕万一楚国败了……
他眯着眼睛推开她。
茗颜微微一顿。
“阿颜，不要勉强自己！”古月离轻叹。
“我管不了那么多！”茗颜眼神骤然凌厉，掌心使力，将二人的身体一同压在了床榻之上。
“我有十足的勇气，也有一往无前的准备，却不想欠任何人，尤其是你。”茗颜看着身下女装的男子，手指轻微地擦了擦他脸上女子的胭脂，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布满茧子的修长手掌并无一般女子的细腻，带着略略的粗糙抚过古月离颈间为遮掩喉结而戴上的，和人皮面具相连的那一部分材质。
掌下微一用力，自喉结而上慢慢扯下那张人皮面具，终于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妖孽容颜，不施粉黛，眼角芍药妍光，比人皮面具上绘的那朵更加熠熠生辉。
“月离，你真的没变。”茗颜轻轻抚着身下男子的脸，“我却老了。” ＷＷw．5Ｗx.ＯRG
“陛下……”古月离轻笑间，登时满堂生春，恍若有暗香浮动。
“朕还记得，你第一次见面，就敢来撕朕的衣服，如今，可还有这般大胆？”茗颜手指抚过显露出来的男子喉结，轻轻摩擦，转而抚过胸膛，摸到了腰带。
古月离任由身上的女子捣乱，却并不着急，眉眼一挑，道：“那时，陛下咬了微臣，如今，陛下可还有这般牙口？”
茗颜失笑，掌下动作未停，腰带轻抽，身下男子瘦弱却精壮的胸膛坦露，而自己的领口不知何时也已经大开。
锁骨处银青色的枫叶在红烛掩映下有些迷离，古月离兀自地感受到一种男女之情里，从未有过的尊重。
当年破釜沉舟修炼魅术，如今又以女子之身示人十年，有时候，他甚至真的会忘了自己是个男人。
他记得当年他以男子之身勾起敌人的情欲，亦正亦邪，雌雄莫辨。
而他迟迟没有要了茗颜，也正是因为这份潜在的自卑。
他没有变成一个女人，然而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回眸百媚，暗香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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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女子像是明白他所想一般，突然停下了动作。
半晌，拉着他的手，覆在自己肩头，覆在了那片银青色的枫叶上。
“月离，这是你的战场！”
一句话，让古月离彻底愣住。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是谁的战场，他从头到尾是她身后的一个影子，默默守护，即使言语放肆行动却从不越矩，在他的眼里，自己，是属于她的。
然而，他从未想过，她会说这样的话。
他才是她的战场。
心思番转间，他终于一个翻身，有勇气反客为主。
一室暧昧，青丝交缠婉转肩头，勾出浓艳的桃色，属于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茗颜微微拥住他，肩头的青叶骤然化为红叶，宛如深秋时节百花凋零时，那一抹最浓重的鲜活。
芍药和枫叶，这两种最为浓重的颜色交合。
茗颜惊讶地看着他眼角的芍药一点一点地褪去，慢慢分明，有些女气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棱角，转眼间已是英气逼人。
却突然明白，他幼时所修炼的魅术是以男子纯阴之体为引，身体虽不会有任何变化，五官却在潜移默化地柔和。
如今一夕巫山，破了他的魅术，也散了他的功体，自然是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再现。
“月离……你很英俊，也很男人……”茗颜忍着疼痛，笑道。
古月离没说什么，再次拥住她。
窗外月色中天，天彻底开始凉了。
大宣皇宫内，灯火阑珊。
元天澈披衣而坐，捻着一枚临窗飘落的红叶，眼底晦暗不明。
“阿颜……我，是喜欢你的啊……”
一声轻叹，在这未知的皇权路上，却不知是为了谁？
一些人选择责任，比如茗颜。
一些人选择仇恨，比如乔芷。
她已经不再年轻，按男子冠礼来说，已接近而立之年，过了属于一个女人最好的韶华，尽管眼神依旧凌厉，眼尾却多出了几道细小的纹路，每日精妆华衣，才不至于太过狼狈。
茗颜脸上似笑非笑，心中却有些紧张，更是带着些决绝的意味。
古月离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些人选择放下，比如兰无心。
一些人选择守护，比如古月离。
“阿颜，你在怕！”古月离抚了抚她的头发。
她低着头，轻声道：“对，我在怕！”
茗颜在这样的大兵压境下，习惯了长久地注视每一个人的脸。
杜风流的头发从花白到全白，厉无名青涩的包子脸因为消瘦而长出了棱角，陆逊陈雄的眼神日复一日的沉稳，乔芷嘴上不说，每逢阴雨天，腰上却贴着止痛的膏药。
“哪能不老？”古月离轻笑。
“月离……你也到而立之年了啊……”茗颜深深地看着背后的人。
这么多年，他以男儿之身，红妆云髻，守了她十年。
明明是大战在即，兰心城的日子却无比的平静。
每个人都知道风雨欲来，每个人能走到今天，都是历经磨难。
然而，不管如何，在路上的人，却是在不断的减少。
茗颜不知道能有什么东西支撑着自己打完这一仗，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态度从来反常的元天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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