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孟铸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儿竟是在这样的景况之下，披上了这一身嫁衣，直刺得他摇摇欲坠。
隐约之间，他又在孟晚歌的身上看到了当年柳扶风的影子，可这影影绰绰的影像，不知怎的，却让他有些心慌，他甚至想到了那日在佛堂中状似疯癫的李琴。
看今日朝堂之上，若是旁人怕是只瞧出了她和皇甫渊之间是互有情意的，可这些情意越是让人瞧得真切，落在孟铸眼里却越是耐人寻味。
“孟相，你的意思呢？”面对皇甫渊的回答，天子居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突然又看向了孟铸：“我看渊儿的顾虑，也是有些道理的，朕听闻你这个女儿养在灵州别院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接回了身边，想来若是远嫁去了凉州，你心中定是不愿的吧？” ＷＷw．5Ｗx.ＯRG
“孟相？”皇甫昊再唤可一声才终于将孟铸从自己的心绪中拉了出来。
“圣上，臣……臣说来惭愧，这些年确实对小女疏于照顾，私心里自是想留他在身边的……只是……微臣却也希望小女能遂了心愿。”
说完，孟铸长叹了一声，看向皇甫渊的眼底略有些哀戚之意，似乎这一夕之间就老了许多岁。
“臣女孟晚歌请圣上赐婚，臣女请嫁七皇子皇甫渊。”听得皇甫昊再次开口，女子双膝一曲，跪了下来，一双眸子却竟是毫不畏惧地看着皇甫昊。
“既然如此，那么你呢？”
那皇甫昊将孟氏父女又都问了一遍，这才重新转过头，看着皇甫渊。
皇甫渊闭了闭眼，望向女子的眸子里满是怜惜之意，却仍是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就在这一刻，孟晚歌如瀑般的一头青丝忽然倾泻开来，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绾在发上的那簪子已经抵住了那玉颈！
其实，女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算不得快，朝堂上这许多人，都有机会可以阻止她的行为。
可不知怎么的，所有人在那一刻竟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就算洞穿了女子的意图，就是没有人有所动作。
女子轻笑一声，眼中晶莹纷纷而落，那清丽的嗓音里多了一丝哽咽，但更多的却是绝望：“七皇子的好意晚歌心领了，只是七皇子今日之举，可有想过会将晚歌今后置于何地？”
那泪珠儿落到地上溅起一个一个小小水点，好似再众人的心里都裂开来一条细微的缝隙。
就连孟铸也再次困惑了？
或许，方才是他想得有些多了？孟晚歌对皇甫渊最大的情意或许莫过于能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吧？
想她一个庶出的孤女，在灵州别院里一十六载，先是沿途被追杀回了明城和亲，再孟府里的日子过得也算不上太平，先有长公主府遇险，再有李氏虎视眈眈。只怕回来这些日子，唯一觉得有所希冀之事就是与皇甫渊的这桩亲事了吧。
孟铸看了一眼女子眼中的绝望，心忽然有些隐隐作痛，他刚刚是如何对这样一个柔弱女子起了那样的猜疑？
这也就难怪，孟晚歌要如此坚决地随皇甫渊而去了，孟铸苦笑，也是，若留在这里，他这孟府并不能成为这个小女子的庇护之所。
她终究是柳扶风的嫡亲骨血，所以才有着和扶风一般剔透的心吧？
孟晚歌这含泪一问，就连心思深沉如孟铸也已经起了动摇之心。
若说皇甫渊一介毫无权势的皇子，已经下了决心要自请封地，想必是完全对这朝堂起了畏惧之心，这一去西凉，怕是去意已决，再无归期。而这孟小姐一个娇弱女流，他因怜之爱之，不愿拖累对方这才想废了之一纸婚书，姑且也算是能说得过去吧。
先前，他就是咬定不松口自己退婚的原因，莫不是到了这一刻，他还不愿意多说什么？
果然，皇甫渊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之色，眼睛的余光甚至在孟晚歌的脸上匆匆一瞥，这才终于开口答道：“儿臣……儿臣情难自禁，这心系凉州之事，已非一日两日，可儿臣下决心要向父皇求去，却是这一两日才决定的，儿臣权衡再三，凉州之地，实在不宜带上孟小姐。”
孟晚歌暗地里却是先替皇甫渊喝了一声彩！倒是看不出来，这个温润谦和的七皇子演技竟是如此过人。
这之前，孟晚歌在她面前无论是对和亲柔然，亦或者指婚七皇子似乎都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自己的情绪来，怎的如今，这眸中之光却坚定如铁？
下意识的，孟铸觉得，既然隐约觉得这个女儿越来越古怪了，倒不如顺水推舟让她去了西凉再说。
皇甫渊这番话，虽不是说得吞吞吐吐，却几番停顿，似乎想要斟字酌句，却终是没能找到最合适的表述方式，生怕自己词不达意了。
孟晚歌立在那里，半垂着的绝色颜容，落在旁人的眼里，好似无论此刻皇甫渊说些什么都无法在她的脸上激起任何的表情变化。
是的，他们都老了，对于年轻人之间的这些情情爱爱已经有些有心无力了，或许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孟小姐，朕再问你一次，你今日入朝所请何事？”
喝彩过后呢？
她却是仍忍不住将皇甫渊的祖宗十八代都腹诽了一遍，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此时端坐龙椅上的那一位。
也权当是还了对她们母子二人的亏欠了。
孟铸也是深深看了孟晚歌一眼，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复天子之问！
女子身上那一身红得刺目的嫁衣还是前不久，他亲自嘱咐何管家置办下来的，当时他心里确实念着这些年对她确有愧疚之意，眼见无需和亲柔然，嫁一个无心朝堂的皇子，也算是给她寻了一个不错的归宿吧。
第五十八章
这倒是第一次，皇甫昊觉得他这个一直不曾多加注意的儿子，似乎有那么些意思了。
唯那双眼眸隐隐跳跃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坚韧。
事实上呢？
阅读盛世嫡妃最新章节 请关注舞文小说网(www.wushuzw.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