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蹊跷事倒是很多。”莺儿蹙了蹙眉头，向来无忧无虑的脸上头一回染上了一抹沉色。
眼见那熟悉的身影就要隐匿到人群中，她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她分明瞧见自己跟上的时候，紫燕有意无意还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最终，那道身影停在“珍馐阁”。那女子的身形顿在门前，头也不回地淡淡道了一声:“莺儿姑娘，请吧。”
虽是打趣了这“野狼”半天，但其实平下气来，她心中也知道无论是“野狼”还是他刚才提到的“黑白双煞”在道上其实都已经是叫得出名号的人物了。
清河王皇甫渊和宰相孟铸三女孟晚歌大婚之喜。
虽婚礼的双方都是身份显贵之人，但婚礼的仪式却是简单之极。因两位新人都希望将从繁复的仪式中剩下的花费都用以西北赈灾之用，加之迎亲之用的王府也是临时征用的，所以天未黑透，仪式就已经进行完毕了。
新房内，红烛高燃，那蜡烛燃得哔叭作响，那微微跳动着的火光映得整个房间内都透着一种异常的红。
“皇甫渊！” ＷＷw．5Ｗx.ＯRG
孟晚歌几乎是忍耐着叫嚷了一声。那新娘的盖头早已经被她自己随手扯下，放在了一边，新娘的凤冠也早就被她除下。
如今唯一和她这新娘身份匹配的，就只剩下那大红的嫁衣和脸上精致得妆容了。
“她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杀手，并非真的是寻常的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皇甫渊的目光如剑，锐利地刺了过来，相比孟晚歌，其实他的脸色要更难看一些，但是很显然在情绪的掌控上，却远要更胜一筹，
孟晚歌的眸子明显闪了一下，嘴角浮起一股嘲讽的意味，却只是轻哼了一声，没再接话。
“我……”皇甫渊大约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踟躇着开口说了一个字。
忽明忽暗的烛火下，女子冷着的容颜分明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他的心猛地就窒了一下。
就好像这正燃烧着的火焰毫无征兆地一个上窜，一下子就碰到了他心脏最最柔软的地方。
他脸色一沉，哼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了。
屋子里的烛火似乎烧得更欢快，跟热烈了，那噼噼啪啪地声音到后来几乎可说是响得有些肆无忌惮了起来。
皇甫渊的一阵心烦意乱，却终是强压了下来，缓缓吐出了一句:“此时关系重大，你……你们好歹应该和我商量一下。”
“莫非，你还有比这更好的主意？”孟晚歌的眼睛虽是没有看他，说话间也明显还带着些未消的余怒，但语气却跟着缓和了下来。
“这一招太险……我们不能太小看了范通的能耐。”皇甫渊深深看了孟晚歌一眼，剩下的话欲言又止。
“你到底是不信莺儿，还是忌惮范通？”孟晚歌迎上男子复杂地目光，刚刚缓下去的情绪，又开始有些涌动了。
“兼而有之吧。”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四目交汇之间所产生的化学反应，比之那烛火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不到，皇甫渊最终却是叹出了这么一句。
坦诚中带着无奈，无奈中又透着些责问。
皇甫渊说出这五个字的语气倒是孟晚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因为太过意味，她也有些愣住了，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质问之语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可这一时之间，她又不知该重新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毕竟让莺儿回去“天机阁”这个决定，她们二人的确是没有经过皇甫渊的同意便作出了。
孟晚歌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理亏的是自己。
时间回到数日前，当莺儿跟着假扮紫燕之人回到“珍馐阁”看到孟晚歌和皇甫渊这般相对而坐的时候，她的震惊可想而知。
原本，她刚刚才发现“天机阁”另有人脉在探查“回春堂”一事，还在思量，要如何将此事告知孟晚歌，但是还不等她将此事消化清楚，却发现事情远比她所能想想的还要复杂地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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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让莺儿略有些刮目相看了。
“我只问你，你们来这回春堂，已经有多久了。”莺儿终是转了口气。
偏生，这几个人的任务是冲着“回春堂”来的，而她和孟晚歌顺着那“迷魂散”的线索也恰好查到了“回春堂”。
那声音实在算不得大，几乎是微风一过，就随即消弭在空气中了。莺儿明显咬了咬下唇，眸中的沉色变得晦暗不明，脚下的步子似乎一滞……
四月初七。
“已有九个月了。”这次那“野狼”倒是表现出了难得的聪明，听莺儿再问，也只对方已经算得上是口下留情，放了他一马了。
所以这一回，他倒是半点犹豫也无，干干脆脆就给出了答案。
但饶是如此，也未能将此时屋里的两人的面色衬得暖一些。
“你不觉得你这个决定太过冒险了？”皇甫渊终是闷闷地开了口，跳动的烛火映照在他原本英俊温润的脸上，倒莫名显得有些阴鸷之气。
这两者之间，就真的是半点联系也无？
虽说是无巧不成书，可是这巧合多了，便不是巧合了，这简单的道理，她倒还是明白的。
等莺儿绕回和孟晚歌约定的地点，却未见孟晚歌的身影，倒是一个紫燕打扮的人一闪而过。
那“野狼”见眼前女子陷入了沉思，忙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莺儿手上那淬了毒的镖捏在指尖许久，最后一刻终是没有发出去。
第七十二章
横竖都是一个“死”，倒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胆小如鼠的中年汉子，到了最后关头又大着胆子硬气了一把。
“九个月？”莺儿却是若有所思地又重复了一遍。
她和孟晚歌受老头儿的指派，到这明城来执行任务不过才是……按说，为了保险起见，老头儿自会将这之前已经潜入明城的势力对她们和盘托出才是，就算是一开始不说，那城西信道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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