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未必有更好的主意。”孟晚歌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男子:“毕竟我配合你请嫁御御前以及莺儿已经发现回春堂被天机阁之人监视着，我们未及时回报范通，虽是可以信道未通作为托词，可他也不是这么好糊弄之人。” ＷＷw．5Ｗx.ＯRG
这也是两人相识以来。孟晚歌第一次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对男子解释着事情的原委:“范通虽说一个月期间不与我们书信往来，但以他之精，这是他试探之举也说不定，这两件事，关乎重大，我们有着耐性，等到一月之后他主动联系我们再将此事告知，其实反有些有悖常理。”
孟晚歌顿了一顿，眼角微微扫过皇甫渊有些缓和下来的面容，这才继续说道:“我办事稳，莺儿性子急，若让莺儿回去以和我在这些事情的处理上起了争执为由，向范通报告这些日子以来明城里的变数，反不会引起他的猜疑。”
这一刻，皇甫渊是有些又恼又悔的。
可她刚刚说的这些话却分明已经是软了性子再向他做解释了。
原本黑沉的脸色这才渐渐淡了阴霾，却仍是问了一句:“以范通之精，以莺儿那性子岂非更容易露了破绽？”
闻言，孟晚歌终于露出一个轻笑:“这你倒是有些多虑了，从我这儿使性子走人，对她来说可说是驾轻就熟的本色演出了，就是老狐狸也瞧不出什么破绽来。”
若莺儿回去之后，仍是向着“天机阁”，那她孟晚歌等于是亲手将莺儿送了回去，错失了杀人灭口的机会。
“我信本心，也信本性。”
就好像那徐嬷嬷原本到她身边暗地里讨好李氏，虽是存了富贵之心，可当李氏所表现出来的杀戮之举，超过了她心底“恶”的底线，她就会惊，会惧，会心生退意。
又好比原本对“天机阁”所行之事，无所察觉，最重要的原因自是她心底最感念的范通对她今生的一丝恩惠，可当她无法再去不正视一些事，若她还选择逃避，那些越出了她底线的“恶”，也会让她心生不安。
这种本心和本性就是来自人心底最初的善良。
这份善良弥足珍贵！
她和莺儿相交十年，她愿意赌上一赌！
“若你……”
“如果，如你所说范通真的与我之间有血海深仇，那这许多年来，想必她都是防着我的，莺儿若从回天机阁，恰恰只是她保全自己之举。”
女子的眼睑微微一颤，迅速看了皇甫渊一眼，唇边又扯出一个笑容:“至于七皇子你……你筹谋了这么多年的事，我相信你自是做了多重打算的，若是因为我生了变故，你至多是损失了一个伙伴，麻烦自然是有一些的，但我想也不至于无法收拾。”
大概是那对喜烛已经燃过了最热烈的时分，屋子里的光线不似先前这般明亮了，暗下来的光晕在女子白如凝脂的脸上反出了一个斑驳的阴影。
女子明丽的脸上落了黑影，便显得有些暗淡，再细细去思她口中说的那些话，云淡风轻中却带着一丝决绝。
皇甫渊的心钝钝一痛！
明天一早，他们一行人就要启程去西凉了，可莺儿却尚未归来，他的心实在不受控制得就往下沉。
他不喜欢这种不受他掌控的感觉，这好比就在赌大小，是赢是输，凭的似乎全是运气。
而他，似乎自打出生开始运气就不曾好过。
他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让他心情沉重的细枝末节，“孟铸这几日的态度倒也有些耐人寻味呢。”
自从孟晚歌自己去殿上请去西凉，孟铸便开始称病，莫说是早朝了，就连孟晚歌去请安他也一并都给回了。
在外人眼里自是觉得，一向有些保守的孟相自是被女儿这惊世骇俗之举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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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范通何尝不是莺儿在这世上最亲之人？
原本她刚刚发现“天机阁”之事有异，对于仍然处在震惊中的莺儿而言，孟晚歌无疑是她商量倾吐此事的最佳人选。可谁知，紧接着，孟晚歌就和皇甫渊一起告诉她，范通此人可能并不像她所看到的这般，这其中的阴谋甚至隐隐牵扯到了孟晚歌的身世之谜。
以皇甫渊行事之谨慎，自然也是另外派了眼线的，一旦莺儿做出的选择是“天机阁”，自然有人会斩草除根。
女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没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加之那清丽的声线配上那吴侬软语，的确有抚平人心内急躁之效。
皇甫渊也不傻，孟三小姐说话虽素来是这种柔声细语的样子，可每每温婉中总是带着毫不相让的气度。
这一切，对一向脾气爽直的莺儿来说，的确有些混沌，她需要时间去整理一下烦乱的思绪。
皇甫渊叹了一口气。
说完，那脸上的笑容却有些淡了，脱口又喊了一声“老狐狸”让她难免又升起了一些物是人非的怅然。
“那你又如何能信，她不会骗你？”这一次皇甫渊问得比先前温和了许多，神色间也显得小心翼翼了不少。
只是，他终归是开始信任孟晚歌了，所以对着所谓的后手安排得不够狠厉了一些。
直到，两人大婚当晚，红烛高烧，他皇甫渊才知道，莺儿真的是启程“回乡”了，而这个“乡”恰恰正是“天机阁”！
他当时对孟晚歌又多信任，现在看着女子的脸，无名之火就烧得有多旺盛！
他实在有些太低估了这两个小丫头的能耐了，倒是忘了，这二人一人师承“天机老人”，一人是第一杀手夜莺！
这许多年来，他还从来从来没有行错之步，算错之局，拉这孟三小姐入局到底是对是错，是祸是福？
第七十三章
其实，莺儿所面临的处境和抉择晚歌比谁都能够感同身受。
他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尽管这对他来说需要冒很大的风险，他仍是同意给莺儿三天时间考虑，这期间孟晚歌对孟府禀了，因着要远去西凉，所以特准了莺儿先回乡一趟，再去西凉与她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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