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寒刚刚落寞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好像很缺乏被人关爱。
但程末和他不熟,也不好聊起那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凌寒也很识趣,催促程末早点睡,明天早点醒来去小区问问。
或许是身上的伤口太疼,也或许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程末很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尤其是想到程花丢了,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
没想到当初的无心之举,却收到了救命之恩的回报。
在张霖租房的小区楼下一一问了个遍,都没有人看到程花,回到凌寒车上,程末有些后怕,要是孩子真的找不回来了,她不敢往下想,太可怕。
也不知为何,或许是这个时候她太需要有人陪着了,尤其是凌寒给人的感觉很有安全感,面对凌寒的安慰,程末心里好受了很多,她从小超市老板那儿得知,昨天晚上凌寒拿着程末发给他的照片已经挨家挨户问过一遍了。
上午十点多,凌寒开着车找了找小区周遭的地方,也找遍了程花可能会去的所有地方,结果一无所获。
但这么小的孩子,她能一个人躲哪儿去呢?
程末又回到了那个小区,把每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包括大的垃圾桶都翻过了。
中午凌寒带她吃饭,程末没有胃口,一个人无助的躲在餐厅的卫生间里哭。
卫生间里打扫卫生的阿姨还敲了好几次门,以为她是失恋了。
程末用完了卫生间里的最后一张纸,杨晓的电话也来了,让她赶紧看微信,说是找到了程花,让她确认。
程末急忙打开微信,杨晓发给她一张截图,是杨晓的老同学发了一张小女孩的照片,那照片上两眼畏惧的小女孩,正是她的外甥女程花。
程末几乎是冲出去的,蹿到凌寒面前握住他的双臂说:
“大叔快报警,花儿被人贩子拐到槠洲了。” WWw.5Wx.ORG
凌寒给陈警官打了电话,然后开着车顺道去接了杨晓,然后走高速去槠洲,那张照片还有定位,是槠洲一家小有名气的餐厅,在路上,尽管凌寒和杨晓都说这其中可能是有误会,程花应该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
但程末不信,一口咬定是人贩子把程花带去了槠洲,不然应该报警交给警察处理才对。
杨晓本想联系老同学问清楚,但陈警官那边也说先别打草惊蛇,毕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到达槠洲时,当地的便衣警察已经到了餐厅外。
冲进包厢的那一刻,里面的人受到了惊吓,一不小心就碰倒了坐在旁边吃饭的程花,落入程末眼里的情形,是那个男人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竟然把孩子推倒在地,所以她脑袋一热,直接冲上去力大如牛的推了那个男人,然后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
不光包厢里的人吓傻了,就连凌寒和跟着一起进去的警察都傻眼了。
最后是杨晓的老同学尖叫一声,指着被程末推倒在墙角的男人说:
“季总,你...你流血了。”
看到那个男人脸上的血,程末才反应过来自己扇他用的是左手,此刻左手鲜血如注,而杨晓的老同学已经快速的跟握着枪的警察解释清楚了一切都是误会。
经过盘问,被程末打的那个人叫季衍,是来槠洲签合同的。
昨天围殴事件一出,程花躲进了季衍的后备箱里,季衍的后备箱里装了很多户外工具,当时也没在意。
直到上了高速听到了咳嗽声,才发现有个孩子在后备箱里。
但季衍当天下午有个很急的合同要签,而且他是个女儿控,最喜欢孩子了,他问了程花,程花说她的妈妈死了,季衍问她还有没有别的亲人,程花一直哭,季衍没办法,就想着回来再带孩子去找警察。
原来是误会一场!
所幸的是,季衍没受伤,他脸上是沾了程末伤口上的血。
不幸的是,亲眼目睹程末暴揍季衍的程花,竟然胳膊肘往外拐,赖在季衍怀里不肯下来,程末强行要去抱她,还被她说了一句,小姨打哥哥,是个坏人。
程末哭笑不得,这小白眼狼吃了人家两顿饭就六亲不认了。
为此,程末还特意给医生打电话问了问,医生说可能是母亲的自杀和小姨被人围殴这两件事,让孩子心里觉得没有安全感。
包厢里的六个人形成了对峙的局面,程末有些无奈,也有些气愤的朝钻进季衍怀里探出头来紧盯着她的程花招招手:
“程花,你过来。” 程花摇了摇头,程末没忍住,起身就要上前去,季衍下意识的护住了程花,杨晓随即起身将程末拦住,在她耳边小声说:
“亲爱的冷静点,她是个孩子,还是个刚受过刺激的孩子。”
程末有苦难言,揪着眉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那她也不能赖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啊,天晓得这男人是不是个恋童癖。”
看季衍那架势,跟护着自家孩子似的。
程末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她和程花朝夕相处六年的感情,敌不过这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臭男人。
杨晓耐心的宽慰着程末:
“别急,凌总不是说了吃完饭再回去吗?你也别着急上火,先让他喂完那碗饭,吃饱喝足哄着她睡觉,等她睡着了一切都好说。”
程末是信了这句话,所以才安心的吃下了这顿午饭。
但结果依然未能如愿,程花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死活不肯离开季衍身边,程末一伸手去抱,程花就两眼泪汪汪的趴在季衍的肩膀上,杨晓在一旁看的哈哈大笑,搂着程末的肩膀直夸道:
“以前我总觉得花儿很像你,现在终于发现你们的不同之处了,那就是挑男人的眼光,花儿比你强。”
程末白了杨晓一眼:
“胡咧咧啥呢,花儿还是个孩子。”
杨晓不甘示弱,再次扎心道:“对啊,一个孩子的审美眼光都比你强。”
程末颓丧不已,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凌寒,按照心理医生所说的,因为程花长期和女性生活在一起,却得不到心灵上的安全感,所以她选择信任能够保护她的人,也算是一种本能。
既然季衍能给她这种安全感,那凌寒应该也可以。
尝试下来的后果就是,程花抱紧了季衍的脖子,再也不肯多看其余人一眼。
程末的耐心都达到了极致,还是凌寒出了个主意:
“这样吧,季总,相识是缘,既然我们今天都要回星城,那就先回去,之后的事情再议。”
凌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手中拿着季衍的名片,之前又借口出去了一趟,应该是查过季衍的底细了。
程末没办法提出异议,毕竟程花现在不听她的。
季衍倒是没意见,杨晓的同学却一脸为难的说:
“可是季总,我们的合同还没签,我们老板还在隔壁包厢等着您,要知道我们老板也是秉着十二万分的耐性在...”
季衍摆摆手:
“不用多说,那我现在过去签,你们稍等我一会儿。”
杨晓的同学很尴尬的指了指靠在季衍肩膀上的程花:“那孩子呢?”
季衍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来:“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廖总家里有两个孩子吧,我想他会理解的。”
带着孩子去上班的人,程末是见过的。
但是抱着孩子去签合同的人,程末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好在,合同签的很顺利,季衍还很客气的对程末说:“托你的福,廖总本来还对和我合作这件事情缺少点信心,现在好了,顾虑消除。”
程末对季衍有着一种出于本能的抵抗,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季衍讨好似的凑过去说:“廖总说了,喜欢孩子的男人有责任感,为了感谢你们今天的小插曲成就了我一笔大单,回星城我请你吃饭啊。”
程末呵呵两声:
“吃饭没必要,把孩子还给我就行。”
季衍很无奈的拍拍程花的后背:“我倒是想啊,可她愿意和我在一起。”
愿意到即使程末不跟程花坐同一辆车,程花都没有半点哭闹。
但程末不放心,杨晓的开车技术那么烂,不如自己亲自上,只是让凌寒一个人开车回去,程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幸好杨晓自告奋勇要做凌寒的车,也免得她回家的时候,那群尾巴还在家门口游荡。
一路上,程花很安心的躺在季衍的大腿上睡午觉,季衍很殷勤的跟程末聊天,但程末都没搭理他。
从孩子的身世问到程末平时的喜好,季衍刷新了程末对于高冷男神的定义,季衍看着人模狗样的,走的时候杨晓的同学还一口一个高冷男神的称赞着他。
高冷么?
男神么?
程末从后视镜里偷看了季衍好几次,都在心里莫叹一声,恕我有眼无珠,实在瞧不出这男人放在大街上跟千千万万的男同胞有何长处和区别。
或许是季衍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倒让程末的大脑没有停滞思考的时间,所以那些本该占据她内心的悲伤,竟也悄然间不知道飘向了何处。
快下高速的时候,季衍死皮赖脸的追着程末要电话号码,程末不肯给,倒把程花给吵醒了,小家伙二话不说秃噜了一串数字出来,季衍还没反应过来,程末瞪了她一眼,程花视而不见的重复了一遍,季衍急忙拿出手机来摁下数字,一拨通,果真是程末的手机。
成功要到电话号码后,季衍又添加了程末的微信,一下高速,程末一脚刹车踩停,回头语气不善的问:
“季总,你到底想怎样?”
季衍嬉皮笑脸道:
“凌总说的,相识是缘,所以交个朋友很正常,你没必要这么反感和抗拒吧,我看起来应该算是个好人。”
程末解了安全带,下车到后座来抱程花,程花蹭的一下就躲到了季衍背后。
季衍用手拦着程末:
“既然我跟花儿有缘,这一路上廖总的秘书也帮我打探清楚了关于你的情况,这样吧,你和花儿暂时住我家,等你找到工作和住处之后,再做别的打算。”
程末冷哼一声:
“你这是好心要收留我?什么理由,看上我了?觉得孩子很可爱?还是你的善心无处安放,非得到处宣泄显摆才心里舒坦?”
季衍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一直情绪不太稳定,此刻彻底爆发的程末,就连程花都忍不住畏惧的说了声小姨好凶啊,程末也知道自己不该把这种难以控制的负能量传递给一个好心救了程花的恩人,但她一想到张霖那懦弱的嘴脸,再想想季衍这种不知根底的男人,心里的火就不断的往外冒腾。
短暂的沉默过后,程末压抑住暴躁的语气,让自己看起来稍稍显得平和了许多,轻声说:
“花儿乖,跟小姨走。”
程花楚楚可怜的看着季衍,两只小手紧紧抓住季衍的臂膀,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季衍看着孩子很可怜,开口乞求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别说孩子了,你心里肯定也很难受,我有朋友是做关于自闭症儿童的心理康复治疗的,你先和孩子去我家住几天,过渡一下,我这边帮你打探一下情况,尽早给孩子做心理辅导。”
季衍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深知母亲抚养他成人极为不易,所以从廖总的秘书那儿了解到程末的事情后,发自肺腑的想帮助她。
可偏偏眼前这个女人明明很需要别人伸以援手,却固执的拒绝了他的外援。
程末也是思绪万千,尤其是程花一点不贴她的身,她恼怒急了,强行伸手去抢孩子,硬把程花从季衍身边抱起后,不管程花的哭闹,大步流星的走了很远一段路,拐进了一条小道。
那几乎是用尽了她身体里全部的力量,但程花大哭不止,恰好周边有个小学放学了,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很多,就一个眩晕的空隙,程末停下来喘口气,再眨眼时,发现自己已被众多家长团团围住,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质问着她孩子是不是自家的。
更有甚者,一些家长伸手就来抢孩子,程末完全失去了理智,疯狂的怒吼着众人。
对啊,他没有问她叫什么,但他在给陈警官和胡律师介绍的时候,说了她叫程末。
程末更好奇了,追问道:
凌寒突然伸手身子微微前倾去摸程末的额头:
正哭的伤心时,门口传来了轻音乐,奇怪的是,程末竟然安然入睡了。
次日清晨,凌寒早已在客厅里等了,小暖还在睡,程末喝了小半碗粥,实在吃不下东西,凌寒什么也没说,就拿了个袋子装了点零食。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还是说你给陈警官打电话的时候,他告诉你的?”
凌寒摇摇头,也不卖关子了,直接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李董事长身边的秘书,上个月在度假村有个酒会,你是个有趣的姑娘,随身带着解酒药,当然,你也是个很大方的姑娘。”
警察布控的火车站汽车站等地方,也没有收获,暂时能够排除被人贩子带走了的可能,程末去了医院,问了医生,医生说像程花这样的孩子,最有可能是躲在哪个地方,她不会轻易的相信别人。
昨天程花醒来的时候,医生要给她做检查,她确实是大哭大闹了一场。
“丫头,谢谢你,我没事。”
回忆一下子就来了,那天李董事长带她去参加酒会,张霖给她发微信,说是在她包里放了解酒药,在酒会上,李董事长身边的人一个劲的灌酒,程末提前吃了解酒药但还是有些微醉,去洗手间的时候遇到凌寒正趴在洗漱池呕吐,程末就顺手给了他解酒药。
这个家,有凌寒,有小暖,有已经忙完一天活之后回到旁边安置区的家里去了的保姆郝姐,唯独没有女主人。
人生境遇,何其难测。
凌寒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来,指着相片那儿的小药丸对程末说:“你给我的解酒药我还留着,年底有喝不完的酒,但我每次看到这颗药,我都会告诉自己,我不能喝醉,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个好心的姑娘递解酒药给我的。”
凌寒走了进来,隔着一定的距离在床边坐下,指着程末说:
“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吧?”
程末一下子就记起来了,惊喜的指着凌寒:
“你是凌总,李董事长介绍你的时候,我听成了双木林的林总去了,你那天怎么样,喝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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