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接下来的故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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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视三十秒,张玄终于撑不住了,举手投降:“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WWw.5Wx.ORG

    “什么事?”张玄的个性聂行风很了解,他是把烦恼当球踢的人,所以聂行风想不出有什么事能将这么洒脱的人困住。

    “我一直在想……”张玄伸出右手,在聂行风面前晃晃:“那天究竟是我先松开的手?还是李享主动松的手?我记得我没松手,但李享不可能主动松手,没人想死的对不对?我越想越觉得是自己松手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明明当时……总之,董事长你得相信我……”

    张玄打量一下聂行风的衣着,西裤加白衬衫,深蓝色领带,发型也梳理得很整齐,这种正统装束的确给人一种压迫性的气势,不过要说换衣服嘛,他摸摸下巴嘻嘻笑。

    彼此沉静三十秒,聂行风深吸一口气,问:“你这些天一直神不守舍,就是在想那个变态?”

    “不是想变态,是想那天到底是谁先松的手!”

    釉蓝到炫目的眼瞳,带着某种执着,一瞬间聂行风突然明白了张玄的心思,张玄不会在乎李享的生死,更不会在乎有没有杀他,他在乎的其实是自己的想法,不想让自己认为他曾有放弃别人生命的举动。

    话音刚落,双肩就被握住用力摇,他被摇得晕头转向,大叫:“头晕了头晕了,董事长你搞什么?”

    “摇醒你!谁让你没事干整天胡思乱想,管他是谁先松的手,那种人死有余辜!”

    “可是你总说……”

    “听我说下去!”

    张玄立刻乖乖闭嘴,眨眼看聂行风,听他说:“松手的是李享。那个混蛋,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所以宁可先松手,让你无法解释,他在用这种变态的方式来离间我们。”

    “你肯定?”

    “别人不敢说,如果是李享,绝对有可能,你现在不就中套了吗?再说,就算是你先松的手又怎样?如果当初被打针的是你,易地而处,我也绝对会松手!”

    一道响雷砸下来,张玄彻底晕了,喃喃问:“你的生命珍贵论呢?”

    “我不是神!”聂行风冷笑。

    他没伟大到看到喜欢的人遭受伤害,还能原谅罪魁祸首的程度,甚至会想即使李享还活着,也一定让他再死一次,可以一句话都不说就将张玄蛊惑,聂行风看出李享不简单,他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到人心深处的弱点,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影鬼,这样的人,绝不可以留!

    张玄摇摇下唇,突然揪住聂行风往旁边一甩,跟着就势压住,居高临下,大吼:“太过分了,你既然一直是这样想的,为什么不早说?”

    “我怎么知道你会为这种小事钻牛角尖,你平时比钢管还粗的神经呢?”如果知道张玄是为了这个烦恼,他早说了。

    张玄眼帘垂下,嘟囔:“我只是有点怕。”

    “什么?”

    “我说我会怕!”

    怕太多太多的东西。

    怕你会失望,怕你会因为我的冷血生气,怕因此失去你,再也找不回来,或者,找回来后,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你。

    聂行风怔住了,看着张玄缓缓低下头,将唇抚在自己唇上,小心翼翼的触摸,似乎希望通过这个小动作,让自己明白那种怕的感情有多强烈。

    “你这傻瓜。”他叹息,伸手揽住张玄的腰,令彼此更加的靠近。

    “董事长,都是因为你,我闷了好几天,你得补偿我。”张玄伸舌在他唇上慢慢舔动,小声说。

    好气又好笑,聂行风叹气,点头。

    张玄蓝眸里敛起一抹水波,开始解聂行风的衬衣扣子,急不可耐的举动表露了他的心思,聂行风抬手掐住他的手腕。

    “董事长,让我抱一次吧?”略带鼻音的询问,是某种魔力宣泄时的诠释,像央求,更像是挑逗。

    想起这几天张玄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聂行风心有些软,松开手,道:“别太过火,我下午要开会。”

    “董事长,爱死你了!”张玄在说话的同时已扯开了聂行风的领带。

    早知道哀兵之策这么管用,以前他就不总跟招财猫硬碰硬了,导致每次都输得那么惨,猫是要顺毛捋的,这招今后一定要多加利用,张玄在品尝甜美早餐的同时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很重要的秘诀。

    真正的早餐是在两小时后,张玄美滋滋地靠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奶油蛋糕,桌上还摆着一杯红茶,这就是他的早点。

    “奶油热量很高,吃这么多你就不怕增脂肪。”聂行风换了件新衬衣,走过来坐在他身旁说。

    那蛋糕是张玄请甜点屋的师傅帮自己特制的,上面涂的奶油比例占了蛋糕的一半以上,光是看那双层奶油,聂行风就已经没了胃口。

    “多做运动就不会胖了。”张玄一脸笑眯眯地凑过去,小声问:“董事长,我的技术怎么样呀?”

    “差。”余下的就不必多说了,聂行风觉得没说‘很差’已经是给他留面子了。

    张玄当然不会被打击到,兴致勃勃说:“这种事需要多练习的,熟能生巧,董事长放心,下次包你满意。”

    免了,他可不想被当成小白鼠来训练。

    “一欧元一次,一欧元两次,一欧元三次,ok,这颗翡翠白菜头为小离所得。”

    隔壁房间传来拍卖声,两人转头去看,落地窗的那一边,霍离从桌上取走刚标下的一块玉雕,返回沙发上坐下,桌上还堆了其他不少物件,件件流光溢彩,看起来价值不菲,小蝙蝠站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小铜锤叫卖。

    “拍卖会又开始了。”聂行风很无奈地说。

    他们回来不久,霍离一行也跟着回来了,果然,有羿在,钱这个问题很好解决,而且自从回来后,聂家就开始流行新的娱乐——拍卖,商品中古董金饰不等,以娱乐为主,大多一二欧元就能标下,拍卖商——羿,参加者——霍离,小白,若叶,当然若叶纯粹是被逼参加的。

    每当看到羿摆在桌上的各种金饰器皿,聂行风就为敖剑默哀一下,很想知道小蝙蝠这次去做客,到底从敖剑那里顺手牵了多少东西回来。

    “这两副银匙据说是慈禧太后生前用过的,名人专用限量版,非常有保存纪念价值,两欧元起价,开始。”

    小铜锤敲下,霍离立刻两眼亮晶晶,问小白:“正好一对,我们买下吧?”

    小白摆摆猫耳朵,完全不起劲地说:“我讨厌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那就当古董收藏好啦。”

    银匙顺利拍卖掉,羿又从地上拿来一幅油画,听它介绍说那是文艺复兴时代提香的作品,张玄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虽然他不介意自家式神在敖剑那蹭点油水,但凡事适可而止,太过分挑衅,对他们没好处。

    他打了个响指,让羿暂停拍卖,把它叫过来,问:“你的宝贝囊好像没那么大吧?到底从那边搜刮了多少东西回来?”

    “不知道耶。”羿咬咬小爪子,望天:“我为了多拿,特意又做了个宝贝囊,500gb的,能装很多呢。”

    “噗……”张玄被刚喝进口的红茶呛到了,“你的表达方式还真前卫。”

    “这样说比较容易沟通嘛。”羿很自诩:“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去搞网上拍卖了,东西太多,长空又不捧场,总是小离和小白买,很没趣。”

    “你还想上网拍卖?”

    张玄头一次发现他养的式神比他更不懂得什么是节制,这些东西严格地说,好像都是赃物耶,在家里玩玩也就罢了,上网明目张胆地拍卖,被白目逮住的话,就等着惹官诽吧。

    “马上把东西都收拾回你的宝贝囊,不许再玩!”

    被训斥,羿脑袋立刻耷拉下来,不过看看张玄脸色,不敢顶嘴,掏出一罐果酒,飞到墙角搞自闭去了。

    聂行风在旁边看着想笑,走过去问羿:“听说你跟若叶绝交了?”

    跟张玄相比,羿比较更怕聂行风,老老实实回答:“已经和好了,长空答应做我的宠物,我就原谅了他。”

    张玄再次被红茶呛到,转头看隔壁正平静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若叶,打死他也不相信若叶肯当羿的宠物。

    聂行风也很吃惊,好笑地问:“你确定?”

    “当然,他有默认!”羿肯定地用力点头。

    聂行风看了张玄一眼,两人都无语了。

    门铃声响起,霍离跑去开门,很快大家就听到一声尖叫传来,随即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不知出了什么事,张玄急忙跑过去,就见小狐狸以最快的速度跑去另一个房间,拿了块装饰用桌布,盖在了放满古董的桌上,看到他慌慌张张的样子,小白很不屑地嘟囔。

    “笨狐狸,用法术不是更快?”

    “是谁?”张玄皱眉问。

    霍离用力摇头,示意他千万别去开门。

    “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来的是鬼,还有你大哥罩着呢。”张玄走过去,开门,凝视三秒,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转头看聂行风。

    “我宁可来的是鬼。”

    拿这帮家伙没办法,聂行风亲自过去打开了门,门外敖剑面带微笑看着他,“行风,你家还真难进。”

    原来是苦主登门,难怪大家反应强烈,聂行风眼神掠向敖剑身后,他身后站着洛阳,还有一个意料不到的人——乔,乔的表情很僵硬,在看到他后,似乎笑了笑,那种只能称为肌肉痉挛的微笑让乔看起来有些怪异。

    “请进。”聂行风不动声色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敖剑走进别墅,把随行的几名保镖留在了外面,聂行风请他们在客厅落座,霍离很快把茶点端上,乔犹豫了一下,走到聂行风身旁坐下。

    “没想到公爵这么快就回来了。”聂行风随口寒暄。

    敖剑品了口咖啡,说:“那边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底下人做就好,说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的气候,所以就回来了。”

    “公爵做事真是雷厉风行。”聂行风一语双关。

    虽然离开了意大利,但聂行风一直都有关注那边各方面的动向,政界和黑道似乎都有很大波动,不过最近貌似平静了许多,看来跟这位伯尔吉亚家族的家主不无关系。

    敖剑似乎没听出聂行风的言外之意,说:“小问题要及时处理,才不会酿成大祸患。”

    “公爵一回来就到我这里来,是有什么急事吗?”不想再跟他打哑谜,聂行风直接进入主题。

    “有个很大的问题,只有你能解决,所以我就来了。”

    聂行风眉头微微皱起,直觉感到敖剑所谓的问题跟现在坐在自己身旁的乔有关。

    果然,敖剑指指乔:“我弟弟很想见你,一刻都等不及,我只好带他过来了。”

    “见我?”聂行风转头看乔。

    半个多月不见,乔的精神看起来更糟糕,身体瘦了一大圈,以致于给人一种衣服挂在身上的感觉,曾被削乱的头发完全没有修理,眼圈周围有些乌青,眼神发直,很明显精神状态有问题。

    聂行风看向乔的腿,他的双手搭在膝上,由于太过用力,指甲透着明显的青色,他在紧张,连呼吸都显得很不平稳。

    “公爵,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聂行风不动声色地说。

    “乔的外伤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他不肯继续接受治疗,不肯跟人交谈,更不肯正常进食,甚至当被靠近时,有突发性暴力倾向,我的诊所有两名医生被他打得躺在床上爬不起来。”洛阳在旁边解释道:“他只有在听到你的名字时会安静下来,我想可能是当时你对他的救助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所以带他来见你。”

    “他这种状态也能打人?”张玄很奇怪。

    “乔的枪法拳术都称得上一流,越是这种状态爆发力就越强,因为他怕被伤害,所以会本能地使出所有力量。”

    聂行风发现在听到洛阳的解释时,乔的眼神黯了黯,给他一种异常悲伤的感觉。

    “那就是说他现在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爆?”张玄大叫:“那你还把他送过来?你们应该送他去精神病院,派一大帮医生护士看着他。”

    “那种封闭疗法治标不治本,只会让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糟糕,糟糕到永久性精神失常,所以我们带他来,希望聂先生能帮他解开心结。”

    “我们在他面前这样说好吗?”聂行风不太赞同洛阳的直接。

    “他不会听到的,当一个人无法承受太大打击时,他会把自己隔断在一个独立空间,只听自己想听到的话。”

    “简单地说,就是搞自闭了,我们家倒是有人对这个很有研究。”

    扫了一眼羿,张玄调侃:“不过话说回来,我们为什么要帮你们?乔好像是你们伯尔吉亚家族的人吧?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己内部解决,别扯到我家董事长身上。”

    洛阳一笑,对聂行风说:“现在只有你能帮乔,如果连你都放弃的话,依他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撑很久,对身为医生的我来说,不管他曾犯过什么错,是什么样的人,生命都是最宝贵的,我想聂先生你一定也这么想吧?”

    见聂行风沉吟不语,张玄突然有些生气,在某些方面,洛阳其实跟敖剑很像,他一语中的地说到了聂行风在意的地方,以一种柔和的方式强迫对方接受自己提出的条件,张玄其实不介意帮忙,但讨厌这种被操纵的感觉。

    “想让我们帮忙也可以,不如先谈一下照顾标准吧,把乔住医院的花费转到我这里来,再加上日常食住消费,我考虑接收。”他抛出条件。

    洛阳转头看敖剑,后者不语,只稍微侧侧头,对面摆着羿的拍卖桌,刚才霍离桌布盖得太匆忙,绸质柔滑,有一大半顺着桌沿落下,露出桌上摆置的各种器皿。

    “那些东西看起来似乎很眼熟。”敖剑问洛阳,“是不是?”

    洛阳微笑,看着张玄,紫眸里闪过狡黠的光:“跟公爵家里最近丢失的古董很像,希望不是同一物件,我已经报了案,如果警察不细查就找来的话,可能会给大家添很****烦。”

    张玄摸摸鼻子,没话说了,他就知道羿明目张胆拿人家东西,绝对不可能蒙混过关,果然,现世报这么快就应验了,而且是报应在他这个主人身上。

    “乔可以留下来,不过那些保镖请带走。”聂行风说。

    以敖剑的身手不需要带那么多保镖,显然他们是为乔准备的,说是保护,也许更多的是监视,在某种利益前提下,乔还有存在的价值,一种傀儡的价值。

    “没问题。”

    “记得销案。”张玄追加。

    “那是自然,虽然那真是一笔天文数字,不过我现在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为他做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目的达到,敖剑微笑着站起来,准备拍乔的肩膀,但乔立刻避到了一边,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那个闪避动作只是单纯的条件反射。

    敖剑并没介意乔潜意识的抵抗,跟聂行风握手道别:“那我弟弟就拜托你了,我想他非常希望能留在你身边。”

    “弟弟”的称谓叫得很亲热,但聂行风没从敖剑脸上看出任何记挂的感情,跟李蔚然相比,毫无疑问,敖剑显得更优雅大度,但归根结底,他们属于同一类人,人命对他们来说只是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可以随意利用,随意抛弃,这种凌驾于别人之上的优越感让聂行风厌恶。

    “我会让他好起来。”他淡淡说。

    大家目光移向乔,这个从进门就一句话没有说的主角,依旧以一副无表情状态坐在那里,比雕像更冷固。

    离开时洛阳留下一些镇定剂药液和针管,说在乔突发暴力时会用得着,走到门口时,敖剑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聂行风说:“我回来时,睿庭托我代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国?老实说,你弟弟很有味道,我还真期待能早些再见到他呢。”

    因为聂睿庭无视自己的交待,作为惩罚,聂行风把他留在了意大利做苦工,听了敖剑的询问,他眼神一冷:“离我弟弟远点!”

    敖剑意味深长地一笑:“放心,虽然睿庭不错,不过他养的那只鬼脾气似乎不是很好,我可不想整天被鬼缠。”

    门关上,聂行风决定把聂睿庭继续留在意大利,时间无限期延长,那边有颜开保护,他很放心。

    最近张玄总有些心不在焉,确切地说,自从离开佛罗伦萨后他就不对劲,聂行风一直没问,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张玄好好谈谈了。

    走到床头坐下,关了电视,他问:“你在干什么?”

    “你能不能别带出这么强的总裁气场?我是你的情人,不是谈判对手,你这样子问话,会给我很大压力耶。”张玄抿抿嘴说。

    “停停停!”聂行风摆手阻住张玄的啰啰嗦嗦:“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没有杀他!”

    “看电视。”张玄的头发因为睡姿不好折腾成草窝状,眼睛眨眨,看他。

    “在干什么?”

    握住张玄的双肩目不转睛看着他,想从那份洒脱不羁中看到另一个真实的他,不希望张玄有任何改变,即便是为了自己。

    张玄被看得莫名其妙,“你……没事吧?”

    装可怜?聂行风冷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哪会那么容易被蒙骗过去。

    “需要我去换套衣服吗?”他不动声色问。

    “不可以。”

    “董事长,其实你什么都不穿最性感。”

    聂行风没说话,周围气压继续降低,张玄心里发毛,小声问:“不说可以吗?”

    清晨,聂行风准备好早餐,去卧室叫张玄起床,发现他已经醒了,靠在床头看电视,当看到荧幕上播放的是经济新闻时,聂行风眉头皱了起来。

    就算张玄被陨石砸到头,他都绝不会看经济节目,而且很明显,他不是在看,而是对着荧幕发愣,一副神游太虚状。

    “看……”瞅瞅聂行风脸色,张玄把敷衍的话咽了回去。

    他当然不会笨蛋到认为聂行风没看出他有心事,不过对方没问,他就一直装糊涂,不过现在看来可能蒙混不过去了,灵异第六感告诉他,招财猫此刻心情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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