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给他一个暗示也好,让他有时间扭转既定的事实,他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按照命书所记载的内容走,但没想到牵引这关键一步的人会是张玄。
张玄的表情冷下来,“原来你是在怪我擅作主张。” WWw.5Wx.ORG
“我不是怪你!”
“那该怎样做?继续听任敖剑胡作非为,把聂氏搞得一团糟吗?再忍下去,还不知他会搞出什么事来。”见聂行风认了真,张玄也收起笑脸,反问。
“我不是战神,我是聂行风!”
如果是无情无心的杀伐之神,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可他偏偏不是,他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
聂行风刚说完就看到张玄脸色变了,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话意,聂行风刚想解释,便被张玄打断了,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在怪我把你引到了鬼怪世界对吗?”
“不是!”
他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想说喜欢上张玄的不是天神,而是聂行风,就算他会法术,会用犀刃,他也是聂行风,可是他现在心情很乱,话说得语无伦次,那句话听起来倒更像是责备。
“董事长,对我来说,聂氏,还有聂家的人,都是很重要的存在,我对此投入的感情不会低于你,所以我无法看着它毁在敖剑手里。”张玄说完,沉静了一会儿,又接着说:“我知道我做事没你那么深思熟虑,但我不是一时感情用事才那么提议的,身为北海之神,我从来没输给任何人,这一次我也不相信自己会输,而且,就算是输,我还是会这样选择,我宁可输掉自己的命,也不愿再看着你一味退让,不管你是刑,还是聂行风!”
张玄说完,眼神便移到了别处,但聂行风没忽略他眼瞳里一瞬间闪过的狼狈,他熟悉耍宝搞怪跳脱的张玄,但不熟悉此刻的他,张玄从来没在他面前示弱,话声很轻,却又似乎异常沉重,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他心口上,让他无言以对。
心很慌,想要说些什么,张玄已经解开安全带,下了车,转身就走,聂行风急忙跟着跳下车,叫道:“张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没认为我们的相识是种错误,而且,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
他刚才的过激反应只是因为害怕而已,因为怕而不知所措,但是既然张玄提出了那场决斗,那不管怎样,他都会一起面对。
张玄转过了身,两人隔着车相望,午后暖光下,那对碧蓝眼瞳绚烂得让人无法错开眼神,桀骜不驯的气息,让聂行风有种错觉,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海神玄冥。
“我不想吵架。”半晌,张玄说:“所以,我们还是分开一下,冷静下来再谈比较好。”
聂行风点点头,他承认自己现在心情的确很激动,虽然已经从最开始的冲击里缓过来了,但还是不适宜交谈,于是问:“想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张玄说完,顿了一下,又说:“别给我打电话。”
聂行风目送张玄走开,到路边招手叫计程车,很快他上了车,直到计程车走远,聂行风才上了自己的车。
一个人在座位上坐了好久,心也无法完全静下来,闭上眼,默默想着那天在命书里看到的画面,上面写着修罗王在人间滥杀无辜,将好好的人间变为修罗地狱,他无法放任修罗的残暴行径,向敖剑宣战,为了帮他,张玄强行唤醒了一直被封印的海神神力,他们合力打败了敖剑,可是太过霸戾的海神灵力控制了张玄的意志,张玄变得越来越残忍,就像当年那个横行无忌的海神,他想帮张玄回归神智,却失败了,然后看着张玄不断在杀戮和自责中痛苦,终于,在很久后的一天,他答应了张玄的请求,将犀刃刺进了他的后心……
现实的发展跟命书记载的略有不同,不过相差不多,而且走到了宣战这一步,他不怕输,但对早就知道结局的他来说,或许赢更痛苦。
为什么我们每次相爱,最终结果都是以夺去你的生命作为终结?难道上天不允许神有感情,所以每一次都让我们在品尝到甜蜜后再亲手结束它?
这一刻聂行风无比深刻地感受到小白每一世所经受的痛苦,那该是一种怎样的伤心绝望,才会让高傲的天神御白风宁可堕入畜生道,也绝不为人?
会有解决办法吧?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聂行风默默想,世事真是充满了讥讽,他曾经还劝告过张玄,别太在意命书的事,但事到临头,才知道感情和理智永远都无法融合到一起,他居然那么相信命书里所说的一切,而且拼命想要改变它。
不过,也许张玄并没做错,面对才能放得下,只有放得下才可能改变自己的将来,既然和敖剑的一战无法避免,那就只有全力以赴,当然,是在不伤害张玄的前提下。
聂行风原以为张玄所说的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只是暂时的,谁知到了晚上也没接到他的电话,想起他说的别打电话的要求,聂行风只能忍下了先联络的想法,随便吃了晚饭,然后一个人开着车在街上乱逛,每隔一刻钟便看看手机是否有来电显示,那频繁的次数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得了强迫症。
在外面闲逛到晚上十点,聂行风终于忍不住了,拿过手机给张玄打电话,这么久他的气应该消了吧,听着一声声响起的铃声,聂行风想。
不过铃声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就在聂行风觉得张玄可能还在生气,不想接听时,手机通了,嘈杂闹声中,张玄大声叫:“董事长,抱歉抱歉,这里太吵了,我没听到手机响。”
清亮健气的嗓音,在听到的这刻起,聂行风的心放下了,张玄已经不生气了,从话声中就可以听出来。
不过他还是说了声抱歉,可惜张玄听不清,对着话筒吼叫:“董事长你说什么?再大点声,我听不见。”
“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音乐声和叫喊声混杂在一起,像是酒吧,聂行风忍不住问。
果然,张玄立刻回答:“酒吧啊,我碰巧发现的,这里超棒,哇噻,那个跳钢管舞的男生身材真好……”
聂行风很庆幸自己现在是把车停在路边说话的,否则听了张玄的话,跑车说不定会一头撞到防护栏外去,他几乎忍不住想立刻把那家伙拉到眼前来,揪住他的衣领大声问——你不是说要去冷静一下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冷静?!
“你这该死的神棍!”聂行风大吼。
又被张玄耍了,聂行风很想吐血,他就知道张玄的郁闷坚持不到一刻钟,所谓分开冷静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自己居然真相信他的话,一直没主动联系,自己在这里伤神担心,那家伙居然跑去酒吧看艳舞!
似乎透过无形电波感觉到聂行风的怒气,张玄大叫:“啊,董事长,你吃醋啊,对不起啊,糟糕,居然这么晚了,我玩得太入迷,忘了联络你,别生气了,一起过来玩吧,我请客。”
聂行风不生气,跟张玄在一起这么久了,如果真跟张玄生气,那他不知要气死多少回,他问了酒吧的地址,挂上电话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开车跑了过去。
酒吧离聂行风所在的位置并不太远,聂行风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这是家新开的酒吧,规模很大,但看门面装潢不是太高档,聂行风走进去,穿过走廊,前方是豁然开朗的大厅,不过被聚在中间狂舞的人群占据了大半空间,大家凑在一起,随着响亮的近乎于噪音的乐曲声疯狂舞动着,大厅光线调得很暗,有装饰灯光间或在人群中闪过,给酒吧气氛平添了份神秘气息,正中是一个稍高的平台,一个穿着暴露的男生正绕着钢管跳舞,还不时做出一些很煽情的动作出来,口哨声喝彩声响做一片。
忽明忽暗的光线影响了视觉的正常发挥,聂行风根本看不到张玄在哪里,他边打电话边在人群中挤动,根据张玄所说的方向找了好久,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他。
“董事长,你来得好快!”
张玄正随着快节奏的乐曲迈动舞步,看到聂行风,他很开心,急忙迎上来,不过步子跌跌撞撞,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聂行风刚才还想着要揪住张玄的衣领质问,不过真看到他,心便软了,怕他跌倒,急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顺势抱住,笑吟吟说:“一起来跳舞吧。”
“你冷静的方式还真别具一格。”聂行风苦笑:“不生气了?”
“生什么气呀?”张玄眨眨蓝瞳,似乎是在思考生气的原因,不过他喝了很多酒,眼瞳迷蒙,那个眨眼的小动作更像是挑逗,好半天终于想到了,笑道:“我没生气,只是当时心里不舒服。”
“抱歉。”聂行风扶住他,很郑重地说。
音乐声太响,张玄没听清,不过也没多问,指着舞台上正沉浸在激烈舞蹈中的男人问聂行风,“跳钢管舞是不是很性感?”
聂行风的心思不在跳舞上,不过没打击张玄的兴致,微笑说:“如果你跳的话,会更性感。”
“是吗?”张玄笑着看他,“那我跳给你看。”
眼眸湛蓝如海,在酒气的熏染下,流露出不经意的春情,聂行风看得一呆,随即就见张玄解开纽扣,将外衣脱下,随手扔到了一边。
“张玄!”
聂行风被张玄的大胆举动吓了一跳,想帮他把衣服捡回来,但衣服已不知被拥挤的人群踩去了哪里,手被拉住,张玄将他扯到自己面前,笑着说:“你跟我一起跳。”
说着话,抬手去解聂行风的上衣扣子,聂行风急忙按住他的手,酒吧很暖和,即使脱掉外衣也不会觉得冷,但聂行风不习惯在公众场合做这种大胆的举动。
被阻止,张玄没介意,笑嘻嘻抽回手,继续随着乐曲节奏扭摆,又顺便跟经过的侍应生要了两杯酒,邀请聂行风跟自己一起喝,这次聂行风没拒绝,两人碰杯干酒,连喝了几杯,他感觉有些热,于是解开了外衣上面几颗纽扣,张玄更疯狂,已将衬衣扣子全扯开了,又顺手将聂行风的领带扯下,绕在手里挥舞,大声高叫着,扔了出去。
张玄喝多了。
看着自己那条价值几百美元的领带瞬间被人群淹没,聂行风苦笑,张玄如果没喝多,绝对不舍得做这种傻事,不过难得尽情放纵一次,他没在意,任由张玄抓着自己狂舞,还纵声高歌,可惜音乐声太响,他与其说是在唱歌,倒不如说是在狼嚎。
激情和疯狂有时是连体婴,当乐曲声达到一个更响亮的高度后,跳舞的人明显变得更加狂乱,东西被随处乱扔,合唱狂吼此起彼伏,或许是音乐声太强烈,聂行风感觉两耳轰鸣,头昏沉沉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只想随着大家一起高吼,最开始的拘束一扫而空,只是本能地随着节奏尽情舞动,张玄跳得比他激烈,额上渗出薄薄一层汗珠,眼眸因为兴奋散发着漂亮的辉彩。
“这里很不错吧?来,再喝一杯。”
不给聂行风拒绝的机会,张玄说完,就把酒杯对在了他的唇上,硬逼着他喝下去,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大笑起来。
“这里好像有问题。”
“这类酒吧都是这样了,没什么的。”张玄满不在乎地说。
半晌,突然说:“其实,你不需要每次都这么迁就我,那件事我早就放下了。”
聂行风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之间虽然看似自己强势,但实际上自己一直以张玄的想法为主,就像今天的争执,也是自己先来找他,张玄觉得那是因为他为自己受伤过,所以自己才一味的迁就顺从他,但聂行风不这样认为,喜欢一个人,自然就想倾尽所有感情疼他,宠他,不舍得他有一点不开心,仅此而已。
“那件事我也早放下了,放不下的是你。”
聂行风微笑说:“所以你才会认为我所做的都是出于歉疚,但实际上,我只是喜欢这样做,因为是你。”
张玄的蓝色瞳仁猛地一缩,然后,笑意在眼瞳里慢慢蔓延开来,问:“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张玄看着聂行风,郑重表情揭示了男人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张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其实很后悔今天对聂行风所说的那些话,明知道他的退让并非胆怯,却还是故意刺激他,只因为自己无法控制住当时的心情,他喜欢聂行风,所以很贪心地想要他的一切,包括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相爱的两个人所需要的不单单是享受彼此的快乐,更多的是困苦担当,所以当聂行风拒绝坦诚相告时,他的恼火可想而知。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在身边就好,不打电话给他,是因为笃定他一定会来找自己,不管多久,不管多远,永不可分。
看着聂行风,他突然说:“我是不该决定你的想法,但如果你不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又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聂行风一怔,不明白张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么突兀的话题,张玄一笑,又接着说:“不过现在我觉得不知道你的想法也无所谓了,不管你做什么,我在旁边支持就好。”
聂行风眼眸微微湿润,嗓音在激动下变得喑哑,问:“不管任何事吗?”
张玄想都不想就用力点头,在他的认知里,聂行风绝不会做不利于他的事,所以不管是什么,他当然会义无反顾地去支持。
看着张玄那认真的模样,聂行风叹了口气,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失落的表情,俯身将他抱住,他明白自己是在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找借口,才故意这样问的,心里一阵负疚,轻声说:“对不起。”
张玄腹诽着,不过见聂行风脸色很难看,于是聪明地闭了嘴,任凭聂行风将车飞快开出去,跑车越开越快,两旁景物闪电般急速向后滑去,张玄被甩得左右直晃,终于,在一阵风驰电掣后,跑车打了个漂亮的半旋,在一条僻静道边停下了。
刹车很急,还好张玄早有防备,伸腿撑在座位前,避免了自己前冲的狼狈。
聂行风看张玄,他知道张玄在故意逗他,但这个时候他没心情看他耍宝。
他不会怪张玄,因为张玄根本不知道将会发生怎样的结局,他只是生气自己的优柔寡断,如果一开始他直接跟敖剑表明立场,张玄就不会提出决斗的提议,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错在自己。
“既然不是怪我,那你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修罗王是很厉害,但如果我们合力,也未必就会输给他,别忘了,你是上古战神,你可以输,但你不可以不战言败!”
空间有短暂的寂静,张玄瞅瞅聂行风,冷峻紧绷的脸庞证明他现在心情很差,于是张玄清清嗓子,先发了话。
“你怎么了?”
张玄冷笑看聂行风,“普通人会整天撞鬼捉鬼?普通人能驾驭起斩神杀魔的犀刃?普通人能让恶鬼见了都退避三舍?你这么说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这些都是在跟你认识后才发生的!”
“你在生气?”见他不做声,张玄眨眨眼,问。
真是明知故问,聂行风深吸口气,让自己可以保持冷静,说:“你刚才不该那样做。”
“我不是怕输掉!”被张玄澄净蓝瞳盯住,聂行风突然感觉很狼狈,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说:“至少你在决定之前该跟我商量一下。”
“我不是在忍让,而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我们不是敖剑的对手,挑衅他对我们没好处。”
“那么继续沉默对我们就有好处了吗?就像商业谈判,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才是赢家,董事长,现在较量还没开始,你怎么就认为自己一定会输掉?”
张玄拉着聂行风走出咖啡厅,往前没走多远,就被聂行风甩开了,径自大踏步回到车里,招财猫生气了,张玄顾不得管自己的车,跟随聂行风跳到副座上,刚坐稳,聂行风就猛踩油门,把车飙了出去。
生气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车撒气吧?
聂行风不说话,伸手拉开车里的小置物柜,以前他的烟都会放在车上,不过可想而知,现在空空如也,自从跟张玄在一起后,他就再没抽过烟了。
一盒薄荷糖及时送到他面前,张玄很贴心地说:“试试这个,不比香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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