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榜眼同时站了起来，大家说了几句客套话，一起从办公室往外走。
厂门进来不大的空地上，停放着三台大货车，连过道都很拥挤了。
黎瑞东把我们送到了厂门口，正要转身，我喊住了他，走得离他很近才站住，“黎先生，想必你有耳闻，吴志雄与毛力当初都是因为和红祥合作，所以风生水起，迅速壮大。他们有很多共同点，比如跟红祥合作之前，都患有绝症，而生意如日中天时，都死于自杀。”
我自己加满了茶喝了一口，“黎先生如今家大业大的，怎么也不爱惜身体了？这种止痛药对于大病来说，治标不治本啊！” ＷＷw．5Ｗx.ＯRG
“可你们没有对比性啊，他好歹也是个老板，生意也不错，没有必要这么苛刻自己。”
榜眼看到的确实是这样，不过，他生于富贵之家，又怎么能理解白手创业的艰辛？
这个黎瑞东生于单亲家庭，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个中艰辛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吧？张洪祥之所以选中他，肯定也是知道他有比别人更多的不想死的念头和需要。
子川哥在旁边吓傻了，怔了半拍，冲过来搂住我，急得连声问道：“喜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没事吧？”
然后，又转头骂疯道人，“你怎么搞的？说什么有千年女鬼来了，大白天的哪有什么女鬼？她身体不好，怎么受得起你这一掌？要是把她打坏了，看你怎么对得起我紫烟姑姑！”
“我又不是故意的！”疯道人蹲下身来，抓起我的右手，仔细地观察着封印，“奇怪了，为什么时常能在你身上感觉到那么重的阴气呢？完全……完全像从那里来的。”
我努力咽下喉头的那口腥咸，“那里是哪里？”
他摸了摸那麦茬似的胡子，沉思了许久，“好像是地狱，又不像是地狱……总之，我也说不清楚。”
说完，又拿起了我的右手。子川哥很不乐意地推开他，“师父，你怎么这么唯老不尊呢？”
气得疯道士吹胡子瞪眼睛，子川哥很自觉地去抱头，但还是迟了半拍，狠狠的挨了他师父的那记招牌爆板栗。
“你们别吵了，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我顺了顺气，感觉没什么有问题，便倚着门框站了起来。
大家才到了邱老头院墙外，疯道人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绕着院墙转了一圈，“这里住着的东西不一般。”
子川哥不屑地说：“光天化日之下，八成是你看错了。”
说完，他迅速地闪到我身后。
疯道人对他呲了呲牙，也没再纠缠下去，从背囊里拿出八道灵符，指挥子川哥贴在八个方位。
“道长，还有回旋的余地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他摸了摸胡子，没有直接回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心里的那点希望瞬间被秒杀了，子川哥茫然地问：“你们俩说什么呢？”
我们都没理他，在疯道人的授意下，我按了门铃。没过多久，院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的手颤抖着指向办公桌，我飞快地跑过去，拿起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棕黑色玻璃瓶，以前，我吃的就是这种最便宜的止痛药。
榜眼把他扶了起来，我们合力把药灌进了他嘴里。
他的手颤了颤，几滴茶水滴到杯外，他看似淡定地拿抹布擦了擦，却又不小心碰倒了杯子。
他的笑容僵在了那里，嘴角抽搐了几下，脸色极为难看，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你怎么知道他得了绝症？”回来的路上，榜眼这样问我，我笑了笑，谁不是无药可医，又病入膏肓时，才用这种廉价的止痛片来度日呢？可笑的是，半年之前，我却连这种止痛片都吃不起了，回想起来，一切恍如昨日，又恍然如梦。
休息了一会儿过后，黎瑞东的脸色恢复了点人色，不顾我们的劝阻，挣扎着坐起来，我含蓄地问道：“黎先生的身体似乎不大好啊？现在工厂风生水起，你可要保重啊！”
他挤出一丝微笑，淡淡的说：“二位见笑了，其实我一直以来身体很好的，可能这一段时间太过于劳累了，生活特别不规律，所以胃不太舒服。不过问题也不大，吃点止痛药就没事了。对了，你们刚才问道哪儿了？”
这一天我睡得很晚，却起得很早，跑去幸福楼找子川哥和疯道人。
手才放到了门把手上，被疯道人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个没站稳，坐在了地上，胸口里闷闷的痛，不小心瞥到右手背，那鲜红的封印又浮现出来了。
为什么这么慌张？我与榜眼四目相交，都皱起了眉头。
“不好意思，我身体不太舒服，手脚也不利落了。”黎瑞东满脸歉意，语气依旧特别祥和。
“好，我就来！”黎瑞东眉眼里全是笑，仿佛看到大把大把的钞票争先恐后涌进了他的户头，然后略带歉意地对我们说：“二位警官，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些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要不二位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忙完了大家一起吃个宵夜？”
他端着茶杯愣住了，随后把茶一口灌进喉咙里，讪笑着说：“警官说得极是，忙完这一段，我就去医院做个检查。”
这时，敞开的木门上传来三声敲门声，门口站的一个小伙子很随意地喊了一声，“老黎，红祥的车来了，要装货了。”
我和榜眼对视了一下，猜不透黎瑞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看起来非常痛苦，斜斜地靠在沙发上，豆大的汗珠爬满了脸。
“黎先生，你怎么了？”我麻着胆子推了推他，他好不容易咬着牙挤出一个来“药！”
榜眼一板一眼地答道：“问你和毛力怎么认识的。”
“哦，”他一边给我们加茶水一边说：“是我的客户张先生引荐的，有一回，他带我去毛先生家里吃过一次饭。虽然我跟毛先生不太熟络，却不曾想到他会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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