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为他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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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要去搬凳子,听见丽妃的声音———

    “宁妃姐姐不必了,本宫还赶着回去看皇上的花鼓戏呢。今儿个皇上高兴,要让本宫看看他学得如何。听说冷宫不太平静,就进来看看宁妃姐姐了。真想不到,宁妃姐姐病得这般厉害,要不是有人说冷宫这些天人可多了,本宫也不相信宁妃姐姐病了啊。”清清细细的声音在屋里响着,一字一字地让人细细地嚼味。

    宁妃轻笑,动动身子,我赶紧过去扶着她站起来。

    丽妃一笑,“宁妃姐姐看上去,气色真不好啊。” WWw.5Wx.ORG

    丽妃嘴角微微弯着,挂上温柔而又关切的笑容,“姐姐何必客气呢?正巧今儿个方御医也来了,让方御医帮姐姐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碍。”

    宁妃脸上一白,手抓得更紧了。

    宫里要是发现有传染的毒疹,必然是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我不能怎么样,人各有命,生死由天,我不能帮助她。我也没有这个能力,其实,我也很惧怕她。

    要是御医把脉出我们都有毒疹,三人都得死,一并也拖七皇子下这污水。

    丽妃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深沉地笑,“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让御医知道的啊?”

    如此一说,能不给把脉吗?树因风而作浪,她来,不是没有目的的。

    七皇子带来的人,自是不会说出去,但丽妃知道了,还带着御医有备而来,可见,有多少暗处的眼睛看着。

    我扶着宁妃坐在桌边,手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朝她安慰地一笑。

    宁妃拢拢发,不失优雅和贵气,“那就麻烦方御医了。”

    丽妃有些怔住,很快就掩饰了这一瞬间的失神,转过身子道:“方御医,好好给宁妃娘娘瞧瞧。”

    “是,丽妃娘娘。”一个御医走近,施施礼就坐在一边给宁妃把脉。

    好大一会,那御医才说:“宁妃娘娘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了,就是过于虚弱,开些补气养血之药,好生安养,康复也就快了。”

    宁妃伸出手,抚抚额上的散发,轻淡地说:“是吗?每个御医都是这般说,可是本宫的病,已经几年了还是没有康复。”

    “姐姐放宽心了,自然就好得快一些了。”丽妃眉头轻皱,似乎不相信御医说的话。

    宁妃收起笑,自在地看着她,“让丽妃娘娘百忙中担心,真是有劳了。丽妃娘娘如若没有别的事,本宫就先安歇了。”

    丽妃明眸一扫,竟然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不扰宁妃休息了,回宫。”

    又是一番礼数,从窗口昏暗的光芒,还可以看到得丽妃的身影,花枝招展,身边簇拥着宫女和嬷嬷,好一个热闹。

    屋里徒留下浓烈的香味,真是不简单啊,随便地路过,都能带着御医前来。

    宁妃大口地吐着气,指甲划过木桌,是刺耳的吱吱声。

    她眉心拢了拢,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精光在眼里闪过,冷淡地说:“陈嬷嬷,帮我把指甲剪了去。”

    她又轻笑,“好一个上官雩,早就知道他的声名,八年前,本宫如何请他入宫他也不入,如今本宫是冷宫残命之人,却得他相救。”

    “娘娘。”我轻叫着,看着她的十指,纤秀的手指上,那指甲,尖尖又长长。

    她也低头看着,眼角有些冷硬之光,叹了一口气,“这指甲,我看着它长了断,断了长,却总是没有个头。跟冷宫的日子一样,每次以为快要好了,又会掉进失望的黑暗里。”

    陈嬷嬷轻道:“娘娘,嬷嬷替你剪了,过长也不好,会不小心伤到自个儿。”

    她轻笑,眼神中,有着从来没有见过的坚定和镇定,重重地吸一口气说:“陈嬷嬷,你给我剪得干干净净的,让它重新再长过新的。”

    我心想,也许她从她憧憬的生活中,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怕受伤,所以,她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生活是残酷的,总是不得不把人的神志从春暖花香中拉了出来。

    她不得不,她的痛,她的伤,她的命运,容不得她不。

    除非她放弃,可是她放弃了,她就什么也没有了,连冷宫也不能待着。我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她们是皇上的妃子,即使是送到了冷宫,终还是有高墙,还是宫。一旦离开另一处的繁华,就像心里所有的墙都塌了下来。

    我想,如果让宁妃到宫外,她大概也学不来怎么生活,她心里装得下的,只有皇上,只有她的皇子。

    宫里终是能将一个女人的心志,磨薄得只有宫和等待。每到夜里,宫里长长的、深深的叹息,无孔不入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不过,我所想的这些,也是多余,皇上的妃子,如果不要了,冷宫也容不下,那就只有死和出家了。女人和男人的不同,大概又因为头上三千青丝。一丝,一情缠,如何割舍?

    指甲透明又坚硬,剪落在桌上,竟然发出轻微的声音,我想,宁妃是不是要重生呢?

    她在脱胎换骨,她在痛,所以,她不得不面对。

    天珠的梦,太美,她曾想沉迷于中,可是梦终是梦,一醒来什么都是空。

    我有些感叹,我也有些无奈,满天星斗,映照着我,寂寞得可以。

    我对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好失神,好迷惘,我倪初雪,以后会怎么样呢?

    对我好的人不少,林珣,太子,上官雩,可是,他们都太高,太好了。这也像是天珠一样,我终是怕,折了一地的粉紫,残了一地的冷香。

    我什么时候才会像林珣所画的那个倪初雪,与世无争,自在自得?

    如果不是上官雩脑子想得通透,在药草中夹着一些药,岂能让御医把不出?他是聪明人,他对宫廷很熟,熟到知道所有的斗争,虽然我不说,他不问,他却像是很了解这些一样。果不其然,丽妃就来了。

    他跟我说过,药可要喝得干净,不能偷懒了去,可是事关重大的。

    我也没有跟宁妃娘娘说上官雩交代我的事,我想,他就是暗里提醒我。

    过去了就好,没必要将所有的事实和真相摆在所有人的面前,我终是对不起上官雩。

    他不喜欢宫里,八年前召他入宫为官,他没有来。

    八年后,也不见得他会改变心意,但是他来了。他说,就因为知道我会闯祸。

    我低低地笑,倪初雪,从来不喜欢招惹是非,惹人注目的,在他的眼里,也是一个傻丫头。

    他会治好宁妃,可是,他所要的平静,就会被打断了。

    我暗暗地叹气,辗转反侧,夜气转凉才有些略微的睡意。一手触到那微温的玉佩,心里有些暖意,太子,不知他可好。

    我想,如果他在,他也会帮我的。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我竟然有越来越多的杂事,管得还真是越来越宽。

    我又想起了林珣的话,别放下感情。

    迟了,就算我不下感情,我侍候宁妃的,自然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天微亮的时候,就听到了进来的脚步声,我正要推窗看个究竟,门就轻敲,“初雪,是我。”

    是上官雩的声音,我心里情不自禁地一喜。他来了,来得如此之早,真是不可思议。

    按宫规,他得过了辰时之后,才能入宫的,可是,天才刚刚亮呢,他居然就来了。

    “我醒了。”我轻轻地说着,正要下床去开门,他却推了进来。

    他满脸的笑意,手里捧着一盆花,“倪初雪,看,这是什么?”

    我惊诧地看着他手里捧着的花,是我做梦都想看到的荷花。

    如此的小,小巧的叶子,还有小小的莲骨朵儿,虽然是养在瓷钵里的莲花,可是那清香味,却是不含糊。那叶子,只有我巴掌大吧,他怎么送来如此之小的盆荷?

    他眉眼尽是笑,“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不枉我跑遍了京城寻来。”他将花摆在我的窗台,转过头来看我,身上还带着晨曦的味道,那般的清新。

    手在我眼里招了招,“回魂了,倪初雪。”

    我眨着眼,诚实地说:“好漂亮。”

    “当然了,不漂亮我怎么会搬进来?”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的宠溺。

    我愣愣然地说:“往宫里搬东西,很难吧?”

    他“扑”地笑出声来,精明的眼光看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当然难。”

    “哦。”我轻点头。

    他挑挑眉,“倪初雪,就这样?”

    “嗯。”就这样,我才不问。

    他像是生气一般地吐了口气,又有些无奈,手指轻轻浅浅地敲着我的头,“倪初雪,你还是很会气人。”

    我贪婪的眼光,还是看着那舒展着枝叶的小荷,“好美啊。”

    “你不问吗?憋着舒服?”他打量着我。

    上官雩,傲气太高,还是太不了解我了,抑或是我太了解他了。

    我轻轻一笑,“我憋得住。”

    他有些气闷,眼皮跳动了下,“好,就憋住它,转过身去,给你施针。”

    我趴在床上,小声地叫:“上官雩,你可要有医德啊。”不能借机报仇。

    他拨开我的发,手像是带着热气一样,撩得我也有些昏眩。

    针冷冷地一刺,痛得我直抽气,咬着唇,“上官雩,你是不是报仇?昨天都不痛的,今天怎么痛死我了?”好痛啊,连脚趾都缩起来了。

    他一手按着我的脑袋,“一天会比一天痛的,倪初雪,你就悠着点。”

    心凉了半截,我呼出声:“好痛啊。”

    他的声音有些冷:“再不找到毒因,你还有得受。”

    我心里暗暗叹气,怎么办?必然是难以找到的。一针刺痛,又拉回了我的精神,全身绷得紧紧的。他一手在我的穴道轻揉,舒缓了好些的痛疼。

    施针过后,几乎麻了我的身子,然后他点着一束药草放在带来的小香炉里。淡淡的香味,让我觉得很放松。

    他手转到我的腰上,用力地触摸着骨头,然后轻声说:“倒是复原得极快,我的医术越来越进步了。”

    “嗯。”我轻声地应着,越来越习惯了他的自大。

    脸埋在枕被间,舒服安神的药草味,让我变得很轻松,呢喃地说:“上官雩,我不喜欢在宫里。”

    这是事实,可是,也是我第一次跟别人提起。

    他没有说话,手上的力道变得轻柔了一些,不觉得有任何的暧昧,却很舒服。

    我轻轻地吐着气,“也把你扯了进来了。”

    有丝轻笑声在背上响起,他停下手,走到床头蹲下与我平视,那灼灼如华的眸子看着我,看得我脸又烧了起来。

    然后,他得意地笑了:“倪初雪,送个东西给你。”

    我看着他,这段时间怎么了,为什么都喜欢送东西给我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紫雕木的盒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打开一看,里面放着长长短短,各色名异,笔锋毛色皆不同的笔。有些笔头还嵌着金,有些是通体如碧玉,都是珍贵之物。

    我抬起惊愕的眼看他,“上官雩?”

    他眼睛睨着房子的上边,唯独不看我,有些傲气地说:“想报恩,用我的画笔,画荷,画天珠,画尽天下百花给我。”

    这么珍贵的东西,都要送给我。我心里软软暖暖的,不由自主地轻笑,“你这强盗,要那么多画干什么?摆着也好看吗?”

    “你管我。”他合起放在桌上,“叫你画就画。让你时间多得胡思乱想。”

    “真凶。”我头埋在枕间,不让他看到我眼里打转的泪。上官雩啊,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好得让我心酸,好得让人胆怯,让我想入非非了。

    他轻笑,“我改便是。”

    改,在秦淮,他也说过,脾气会改一些的。那一句我记着,那似乎是一种亲昵的话,深深地在我的脑里刻着。

    我心里叹着气,“上官,你什么时候和公主大婚呢?”话才说出口,我心里就暗暗地怪自己了,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忍不住?

    气压沉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之声。我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倪初雪,这就是你的勇敢,真可悲。我暗自嘲笑着,酸涩的心,纠结成一团。

    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好一会我自嘲地笑着,“当我没有说过,对不起。”

    他坐下,转过我的脸让我看着他,一脸的慎重,“倪初雪,你胡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说什么了,总之,对不起,可以把这些针都拔了吗?”心,乱成了一团,真的是恨自己,为什么就说了出来?

    上官雩看了我良久,脸含青色,坐在一边的凳子上,用着看透人心的眼光看着我。我最恨这样的眼光,似乎我**裸一样。

    “初雪,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缓缓地说着,声音轻得像是猫滑下树一样。

    压在我的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我咬着唇,不说话,这意思,不就是我说出来的意思吗?难道,他还跟我装假不成?

    宫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上官公子,宁妃娘娘醒了。”

    他看一眼我,站起来,挑起唇角说:“一会跟你算账。”

    “等等,你的银针啊。”不会气得忘了吧?

    “放着。”他冷冷地说着,推开门就出去,再合上。

    那声音打得我一个冷啊,天啊,放着,那么简单,放在我的背上,痛啊。

    我有说错吗?明明就是说他的婚事,皇上最宠爱的玉贞公主,不要告诉我,他不知道。

    唉,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和他生气?

    他兴致勃勃地抱着一盆莲来给我,然后,又送我这等珍贵的笔,救了我爹爹,也救了宁妃,救了我。他图什么?我闭上眼,只觉得好困,好困。

    我不想再惹他生气的,可是,我总是惹他生气,我怎么办?我的脾气,是不是越养越大,越纵容越是嚣张?可是,这又像是心头的一根刺,刺得我浑身不舒服。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宫女的声音,也听到了七皇子的声音,还有上官雩的,都混合在一起。

    直到一阵痛,让我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已是日头正中了。上官雩正绷着一张脸在拔针,窗台上的青荷开得妖娆美丽。

    我拧着眉,轻声地说:“上官雩,我又惹你生气了。”为什么,我总是说对不起啊?我是不是总是在闯祸,总是在说不该说的话?

    他冷哼,拔完针再一根根地擦着,冷冷地说:“我在等着你的解释,不是你的对不起。”

    解释,我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我眨着迷蒙的眼看他。

    许久没有说话,一会宫女敲门,“上官公子,药草热水准备好了。”

    “抬进来。”他掷地有声,冷淡得像是陌生人。

    热烘烘的药草气味溢满了鼻,他看了我一眼就出去了。

    等我浑身舒畅地从房里出来,他还在替陈嬷嬷拔着针。

    原来是我多想了,他不是要报复,而是就要那么多时间。我不懂医术,他的银针,如有神助,如今的我,哪有那日苍白的气色。

    红润润的脸色,腰恢复得快得惊人。上官雩,不愧是京城里的神医。

    因为宁妃的病,七皇子让人临时砌了个小房,用来烧水煎药之类的。

    宫女大概都去领午膳了,只有一个挨着门在那小睡。

    取来一只茶杯,装了些热水放在桌上。我便进去照顾宁妃,她身上的针已拔了,里室一个宫女正在帮她浸泡着药浴。上官雩说,这样可以帮助把身体里面的毒素逼出来。确实是如此,泡过之后,身体舒服极了。我收拾着宁妃的房间,通风了几日,药味也除了大半,不至于让人闻多了会头重得喘不过气来。

    她病得很重,咳血症还没好,又来个毒疹,不像我,年轻,恢复得快。

    一番折腾下来,就没有了力气,躺在床上,我支起窗,让风轻轻地吹着。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舒服多了。”

    我朝她一笑,“宁妃娘娘,用些午膳吧!”

    一个宫女端了进来,只是一些素菜之类的。让宁妃靠坐着,我小心地侍候着她用膳。

    无论是病,还是不病,宁妃的礼仪,从来都是那般地优雅,这像是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又陪宁妃说了会儿话,看她倦了,我便退了出去。

    端起那杯水,在院里看看,上官雩不在。

    我就往后院而去,果然,他就坐在那树下。

    我笑着走过去,“上官公子,连午膳也不用了,水总可以喝一杯吧。”双手递了上去。

    他没有接,我无奈地笑,“本来想泡杯茶的,可是找不到茶叶,就将就一点,水也凉了。”

    还是不说话,他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般。

    “我放了一会的,不热了。”我轻声说着,“关于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觉得莫名其妙,算了吧,别气了,当我没有说过。”

    他瞪了我一眼,“当没有说过?倪初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真要我明说吗?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地说:“上官雩,七皇子说,你会成为驸马爷。”

    “狗屁不通。”他吼叫起来,眼眸里冒着火。

    但是,他思绪极快,我能知道那必然是有人说了,然后,他看着我笑了。

    抢过我手里的水,大口地灌了下去,“我知道了。”

    啊?这下换我不知道了,傻傻地看着他。

    他挑眉笑着,“倪初雪,你是在吃醋,这个醋吃得好,我高兴。”

    我脸一红,眼睁得大大的,“你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吃什么醋呢,我不吃那酸溜溜的东西。”

    他晶亮的眸子看着我,“不是吗?倪初雪,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和公主大婚?你这死脑子,就会胡思乱想,不过想想也好,让你多受些苦。那种醋啊,就是你喜欢我,然后有人说我要成亲什么的,你心里不高兴了,那不就是吃醋?吃吧,吃吧。”他像是在哄着白痴一样,眉眼间尽是笑意。

    天啊,他甚至还得意起来了。我皱着眉,有些不高兴,“七皇子都说了,你要和玉贞公主成亲。”

    “我说了吗?”他反问一句。

    我摇摇头,我没有听他说过。

    他轻笑着拍拍身边,示意让我坐下,才说:“你信我的,还是信他的?”

    我张口结舌,难不成七皇子用这些来骗人吗?

    上官雩将杯子塞到我手里,才慢悠悠地说:“皇上一直想让我入宫为官,我是闲云野鹤惯了,怎会想入宫?好吧,算你狠,倪初雪。”

    他狠狠一瞪我,瞪得我莫名其妙,我怎么就狠了呢?

    “还真憋得住,我给你说说我的身份。我亲娘,就是先皇最疼爱的公主,我爹曾是先皇的御医,如此而已。”

    怪不得他有特权,他就是王公贵族啊。

    “皇上是跟我爹提过结亲之事,可结亲的人是我,不是我爹,愿不愿意是我的事。”

    “皇上的旨令,你也敢不愿意吗?”我迟疑地看着他。

    又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子,怪不得,他身上如此的傲气,如此的高不可攀,富养人,尊养贵,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轻笑,“我像是威武可以屈的人?”

    还要赞扬他自己一番,我第一次觉得上官雩的脸皮还蛮厚的。

    风轻轻地吹过,吹走我心里头的闷结。

    我心里有些舒服了,可是,又轻轻地叹着气。倪初雪,你这是干什么呢?他的事,要你管那么多吗?自己的事都摆不平了。三年,何其的一个长啊,三年之后,我早就过了婚配之期。

    “你的毒疹没事了。”他轻轻地说着。

    我却没有什么惊喜,我心里想着,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今天冷宫的红嫔被抓了出去,她的毒疹发作得可真是严重到无药可治了,倒也让我看到了是什么毒,明日有你苦头吃了。”他打趣笑着。

    “我不喜欢吃药。”我淡淡地说着。红嫔,真如所料一般,冷宫也容不下她了。

    “不吃得苦中苦,怎为人上人?”

    这一句话让我特有精神,转过头看他,“怎么说?”

    “这些是生活的历练,丫头,你还太嫩,什么也不知道,等你好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宫斗,斗死你不偿命。”他露出一口的白牙,说话还是那样的无情。

    我呆住,“你那么多的地方都算过去了啊。”我都是走一步算一步,走一步,才看一步。

    “哼,我说你又丑又笨,有时又伶牙俐齿得很。”他上下地打量着我。

    “我只想做一个平平淡淡的宫女。什么也不想了。然后,我出宫,和爹爹、梨香一起,再回秦淮,很多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去想,不属于我的梦,我不去做。”

    我的以后,没有把他构造进去,我还不能。三年,不是三天,不是三个时辰。

    “宁妃的斗志起来了,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他赞叹地说着。

    “什么斗志啊?”我不太懂了。

    “到时你就知道了,倪初雪,你还是去洗衣宫吧,至少,那里风波会是最少的。虽然以后宁妃不会亏待你,但洗衣宫会是你让平淡过日子的地方。”

    不喜欢让人看得太穿,我撅起嘴,“是吗?我就只配洗衣吗?”

    “到时的是非,你不会喜欢的。”

    “是啊。”我垂下了头,“不喜欢极了,但是,很多事,也由不得我了。”

    “出宫吧。”他轻轻地说着。

    我惊愕,“胡说什么呢?哪有那么容易就出宫?”

    他轻笑,眼里闪着精光,“那我,就让我的母亲天凤公主跟宫里要一个人,只是一个宫女,倒不会难。”

    我心在颤动了,出宫就真的那么容易吗?他说得那般轻描淡写。

    我看着他,心在跳,“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不过是一个宫女,要一个宫女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伸出手指,“可以再多要一个吗?”

    我没有说谁,他马上就沉下了脸,一脸的不悦,“倪初雪,你不要得寸进尺了。你这笨蛋,就不会为你自个儿想想吗?有时我真不知道你的聪明是用在什么地方的,专门用来气死我的。我就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栽倒在你这没心没肺的人手里,想我也见过世面啊,什么美人没有见过,为什么我就……唉。”

    我认错,我低下头,唇角忍不住轻笑,“那什么时候来要?”

    “我母亲进香去了,还得三天后才能回来,再等几天。等你到了药铺,安心地就把我的画都画齐了。”他还在哀怨着,长叹着。

    我呵呵笑,“我还没有出去呢,你倒是想着就要怎么奴役我了。”

    出去,是梦吗?不是。我掐着自己的脚,还有些痛。风是真的,树是真的,上官雩也是真的,他说,他栽在我的手里。我又羞又喜啊。

    我日夜思念的秦淮啊,我就要出去了。

    “瞧你高兴的样子,要笑就笑,别憋住,难看极了。”

    他就爱打击我,我习惯就好,我就笑怎么样?我就丑怎么样?

    我轻轻地笑着走远一些,“上官啊上官,你们家有没有养狗啊?”

    他一瞪我,佯怒,“你这没心肺的死丫头,居然还想让狗再咬我。”

    我笑得更得意,“上官,又不是我叫狗咬你的,你怎么可以把这错算在我的头上呢?狗咬你,你咬狗去啊。”他爱说我,我就气他。

    “你给我过来。”他非常和善地招着手。

    我会过去才怪,那不怀好意的笑。上官雩看上去是冷冷傲傲一般,骄傲得要命。可是,他就是纸糊的老虎,我不怕他。

    “上官啊,你脚上的伤好了没有?让我看看狗咬的是什么印子。”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

    上官雩没好气地笑着,一手欲脱靴子,“好啊,让你看,看了我的脚,你就得负责。”

    他还跟小姐一样了,看了他的脚得负责的。我赶紧摆着手,“上官,你千万别脱了,真的,不用太客气。我走了。”我一溜烟儿地跑到门口。

    他笑着站起来,“没胆的倪初雪。”

    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一声洪亮的声音———

    “皇上驾到。”

    这一声,吓得我够脚软的,如果不是上官从后面扶住我,我必定就软倒了。

    天啊,这冷宫里,后宫的人都觉得霉气,皇上居然会来,太不可思议了,这又为了什么呢?来看宁妃娘娘吗?皇上就有那么长情,还记着?

    这个后宫最高地位,最有权力,一句话可以要了所有人的命的皇上,这个燕朝万万人之上的天子。

    我的身子都颤抖起来了,暗骂自己真是没有胆子。

    上官雩抓着我的手,靠得好近,身体贴着身体,叫我不要进去。

    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侧,让我脸红了。

    他眉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灼亮亮地看着我。

    红红的霞光。照得人满脸生辉,火红的云彩。也慢慢地变淡。变沉,变黑。

    当夕阳依恋地挥洒下最后一抹余光的时候。倦鸟林归,嘶哑的声音让冷宫有些凄凉。

    “平身。”淡淡带着威严的声音。

    她娇弱的身子还有些颤抖,枯瘦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让丽妃娘娘担心了,也不过是旧病而已,倒让七皇子担心了。丽妃娘娘今儿个抽空来看一看,本宫就已经很高兴了。”

    小院的门让人推了开来,一声高昂的声音响起:“丽妃娘娘驾到。”这一句。惊散了一室的宁静。

    不知道丽妃为什么而来。好是奇怪啊,宁妃没事就没有人来看她。她一出事,倒是热络起来了。让我都不得不怀疑,人的关心是不是都是到最后的关头才出现的。

    我想不用到明天,红嫔就会消失,不是没有人不知道她得了那毒疹。而是,有人故意这般,想让她传染更多人。如今宁妃这事一闹出去,红嫔连冷宫也待不了,或者连人世都待不了。

    我心里压着一层气,好闷,好闷。

    我和陈嬷嬷站起来,躬身退在一侧。而丽妃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外面。似在打量着,好一会方才踏了进来。

    宁妃从床上坐起。理理散乱的鬓发,平静地说:“丽妃娘娘可真有心,来看本宫了。”

    她眼里闪着一些光彩,“丽妃娘娘怎么不进来坐啊?初雪,侍坐。”

    “老了,身体就不行了,人总是得认老的。”她有些悲凉地说着。

    我似乎看见,宁妃不再软弱,不再躲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两天他没有来,去找药草了。只是每天还让宫女熬了药草给我们泡身,抑制着那毒疹的发作。

    我很想他。很想很想。什么叫一日如隔三秋。大概也就是这样了。总是期盼着他能忽然就出现在门外。可是我很怕自己真的是一个玩笑,又想着他最好不要来了,让我慢慢地平息心中的波动。

    但是不容多想。行礼迎接是必要的。

    和陈嬷嬷跪了下去,低眉敛首地看着地面。不能直接地瞻望丽妃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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