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说得人心里发寒。宫女的命如此的不值。
这巍峨的玉珑宫,又沾上了多少人的血呢?
“你们几个都得听我的吩咐,今天扫毕,晚上就随我小心地侍候,出了一点的差错,不用我多说,你们自是知道宫规是什么。”她冷冷地扫视了我们一眼。
果然是皇宫,与众不同的精美。我这么一个低下的宫女,这回可是长了一回眼了,奇花异草依然茂盛,碧翠的绿叶,红艳的花朵,为秋日加上一抹绚烂多姿。
打这主意的人,可多的是。
她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看了梨香一眼,梨香太美了,美得让她的眼睛眯起来看。我知道,今天梨香一定会很累,然后,她连在里面侍候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麻雀变凤凰,安有那么易?我心里苦笑着,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这些花,可比我的命还重要呢,得小心侍候着。
不过倒也是好事,我可以看看这剑兰,有什么不同,有什么样的风采,我可以再画一幅画给上官雩。这般傲然,和他倒有几分相像。
今晚他会来吧,他一定会的。
棋已摆上局,只等下棋人。
一个宴会要付出的,比想象的还要多,上上下下都忙翻了,不仅要干净还要气势,进进出出的除了宫女就是太监,还有布置着这里的官员。
中午草草地用了膳,又得加快手头上的功夫。
直到黄昏,工作才算是告一段落,处处摆满了各种鲜花,装点得这玉珑宫万紫千红,富丽堂皇的。
仰首看天,日已西斜,绯红的霞光映得整个天空一片绚丽,华丽的玉珑宫也染上一层浅浅的艳光,触目所及,天地在这一刻美得无与伦比。
夜,来得那么快。
我们守在玉珑宫的花园一侧,等候着命令,不能直接到里室去看。
马车,轿子,都已经从稀疏变得密集起来了。
我对这没有什么兴趣,转过身子看梨香,一张脸晒成了殷红的颜色,满是燥热之气。可怜的梨香,在太阳底下晒了一天了。
“累吗?”我轻轻地问她。
她面无表情地摇头,“别说话。” WWw.5Wx.ORG
“你脸晒得红极了,一会我去弄条湿巾子给你擦擦脸。”真怕她会倒下,梨香,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因为人越来越多,管事的嬷嬷都忙活了起来,倒也没有怎么管制我们。
梨香双手束着散乱的发鬓,“倪初雪,我现在是不是很差?”
我摇头,“梨香,不论在什么时候,你都是光华出众。”
她凑近我的耳边,轻声地说:“一会儿无论如何,你最好不要离开我,不然我想找你帮忙都找不到。”
她这话,吓了我一跳,我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大胆,看到了她的一种决心,像是拼了什么一样。
我担心地看着她,“梨香,怎么了?”
“你以为今天林静如会放过我?”她轻笑,眼中的傲气和一些破釜沉舟之色让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轻道:“梨香你不用怕,她恨的是我才对。”要是梨香,或许林静如还有些自愧不如。毕竟梨香的风采,比她还要略胜一筹。而我貌不出众,在秦淮名声不见得好听,她却输给我,她才不服气在心中。
梨香摇头,“看到没有,楼玉宇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云淡风轻,却是含着她无限的恨。
我看见,楼玉宇在公公的恭迎之下,朝这里进来了。
还是一般的玉树临风,还是一般的谦谦公子,我却觉得他很恶心,很虚伪,这个伪君子,伤害了梨香,毁了我们殷家,为的是什么?
林静如一家,真的能给他什么好处吗?而且,林静如莫名地成为了皇上的美人,这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小书童抱着楼玉宇的琴,楼玉宇四处看了看,竟然看到了人群中的梨香,朝梨香有些得意地、有些嘲弄地笑着。
梨香如此的美艳,就算是在千千万万的宫女群中,也能散发着她的光彩。楼玉宇真要找她,扫个一圈就能发现光华的所在。
“天凤公主到。”长长的一声,让我神经都竖了起来,天凤公主来了,那么就能看到上官雩,他可是主角呢。
天凤公主头上端正地戴着珠花,长长的珍珠流苏垂落在鬓发两侧,随着优雅的步伐,珠光若流水般轻轻晃动,华贵雍容。眉目中透着无限的贵气,慈眉善目,让人心生尊敬。
伴着她走来的,就是上官雩,在一堆人的簇拥下,他还是那样的出众,那样的高傲,像是不羁的草原野马一般。
他的眼也四处地扫视着,冷不防地,他的眼光和我的眼光撞在一起。
我轻轻地笑了,他眉眼轻轻地一挑,也笑了。
“皇姑姑。”一声清脆的叫声夹了进来。公公又喊:“玉贞公主到。”
这就是玉贞公主,我不得不看了,我没有见过她,却是久闻她的大名。
一身红衣非但不俗反是相得益彰,显肌肤若雪,罗裙一衬,隐生淡淡嫣红,若朝霞遍洒雪原,满头的珠翠艳光四射,更透清华贵气。好一个玉贞公主啊,明眸如霞,樱唇红艳,让人看了自愧不如。在众多粉妆的宫女簇拥中,依然美得惊人。
“上官哥哥。”她轻笑着,清脆的叫声,宛如黄莺出谷,煞是好听。
上官雩轻点头,有些淡然地说:“草民见过玉贞公主。”
玉贞公主撅起嘴,有些不高兴,“皇姑姑,你看,上官哥哥这般的见外。”
天凤公主轻笑着,眼光不离玉贞公主,“玉贞别与他计较,回头,姑姑再教训他的不是。”
“哎呀,姑姑,上官哥哥也没有错,不要教训他了。”玉贞公主抱着天凤公主的手臂撒娇地说。
天凤公主看了她一眼,打趣地说:“怎么,又舍不得了?”
“姑姑,人家不跟你说了。”小女儿家的含羞带怯,跺跺脚,也是风情万千。
我转过头去,不去看他们的幸福,这王公贵族家的幸福,不是我们宫女可以看太多的,怕的是心里的酸涩,一涌不可收拾。
只听见上官雩淡淡的声音响起:“时辰差不多了,公主,请。”
玉贞公主有些不依,“怎么上官哥哥还是这般的冷淡,这般的见外呢?”
“我本是草民一个,公主。”疏淡有礼的话,有些大声。
是故意让我听见吗?这该死的上官雩,我拿你怎么办?我都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乱成一团啊。
也不必急着起来,反正宫里都是妃嫔,每一个,都得施礼。
这等的大事,自然七皇子也会来。
他还牵着一个半高不大的男孩,我想,那必是宁妃娘娘的皇子楼破雪了。
林珣也来了,他冲我一笑,就在公公的带领下进去。
我收起唇角的笑意,这场宴会,还真是大啊。
太子也回来了,他本就是去接玉贞公主的。
在听到皇上驾到的时候,梨香抬起了头,眼光如灼地看着明黄色的身影,半现半让人挡住地进了那灯火通明的宫里。
正无聊之极,有个管事的嬷嬷皱着眉头过来,扬起声叫:“谁是倪初雪?”
我站出一步,垂下头,“奴婢正是倪初雪。”心里暗讶,是什么事,竟然让她来找我?莫不是花盆没有擦干净?
胡思乱想都是枉然,反正要来的总是躲不过,我倒不如就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着。
管事的嬷嬷冷哼一声:“看不出你倒是有本事啊。跟我进去,林画师指定你去研墨作画。”
林珣?有些惊讶,他竟然指定我,他真的有心想要帮我脱离这最低下的宫女身份,一番好意,倒是让人心头暖暖的。
我轻轻委身,“是。”
我也可以进入这华贵的大宫殿里。每走一步,我都觉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动一下。
有些怕,管事嬷嬷领着我,小心地从微暗的走道上走过去,这里只是给下人走的。
走了一会,再转个弯,就看到林珣了。
他抬起眸,极有礼地说:“谢谢嬷嬷了,倪初雪,过来研墨吧。”
我点头,走近了他。
听到他小声地说:“初雪,没吓着你吧?”
“没有。”我低声地说着。
“那就好,你就帮着我研墨,如果我画得不好,你可以帮我指出来。”他看着我,低低地叹气,“初雪,我今天极是不舒服,我怕画不好,可是我是画师,我不能拒绝。”
我看着他的脸,有些红,我点点头,“林珣,我们是朋友呢。”是啊,无论是宫女也好,是画师也好,我们不论是生病,还是怎么了,没有说不的时候。
“林珣,你放心。”我轻声地说着。
他笑了,“不得不说谢谢。”
我朝他眨眨眼,“我们是谁,是朋友啊。”
他为朋友,不怕有什么影响到自己的,想要推荐我去画院做才女,为我取得了执笔的权利。
我能帮他的,我怎么会不尽力帮呢?
这宫里,都是权贵,我们也不敢怎么多说话,我静静地磨着墨,调着水。
他拈起笔,先画的就是皇上。
当然了,这普天之下,还有谁的身份,能比得上皇上?
画师不能正视,也不能靠得太近,就在靠近皇上的右下侧,远离着台的一边,支起的小板上,放着宣纸。
画皇上,自然得见皇上。我也抬起头,悄悄地观察着。
偷偷地看首座,燕朝已是二十三年了,皇上自二十五岁登基,至今为止,已有四十八岁。
虽然上了岁数,可是龙颜却是极为好看,浑身上下,满是帝王的气势。黑发束在王冠上,几近五十了,没有什么白发。可是,身子却不见得怎么壮实,大概是因为贪求女色,一双眼也变得有些浊,龙袍在身上有些松垮。
坐在他身边的自然是皇后,倒也不见得艳丽非常,却是极慈和的一个人。满脸的笑容,高贵的举止,可是我却觉得她的笑,也太假。
低下头看林珣作画,因为是晚宴,得画得极快,好多东西,都是草草地一笔带过。
有时,我指点一下疏漏的地方,画得快,倒也有一番不同的光景。
天凤公主,上官雩,画他的时候,我却不提什么意见,林珣,也就那样直画下去。
我觉得,怎么画,也画不出真正的上官雩,他是不能用笔墨来形容的。
画到玉贞公主的时候,林珣却是问得比较多,可见这主题,也就是玉贞公主了。
皇上说些什么话,不重要,反正不会关系到我。
认真地磨墨,细细地指着哪里要注意的。两人合作,还真是有意料不到的境界。
这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喜悦,我在他的画法上,看到自己的不足,这是一种共同进步的东西,充充实实的,要比宫里谈论的话,有意义得多。
我多恪守本分,画,就认真地看画,什么也不去听。
太子就在对面,画他的时候,他脸有些冷冷的,似乎不认识我一般。太子和七皇子长得很像,而我对太子有着更多的好感。至于七皇子,看到他,我就想起那撕毁的画,让我心里怎么高兴得起来!
一声洪亮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认真———
“传楼公子献艺。”
楼玉宇,我心里暗恨啊。
为什么他偏就是天下第一的琴师?为什么他就能弹出动听的曲子?他那样的人,也配吗?
可是,就是他,就是他,别无他人。我恨世上的不公平啊,这样污浊的人,为什么就让他能弹出感触人心魂的美妙曲子呢?如果不是他们,殷家也不会如此的。我和上官雩,也不会错过的。一切,一切都错过了。
一身的白衣胜雪,他风度翩翩地行礼,“楼玉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楼玉宇跟皇家也就有着那么一点的关系,没有封官在身,可也不必自称是草民。
“听闻楼公子的琴艺可是出神入化,父皇,儿臣早就想听了。”玉贞公主清脆的声音让楼玉宇笑了。
他恭敬地说着:“能为公主弹上一曲,是玉宇的荣幸。”
皇上笑,眼满意地扫了下两旁的妃嫔们,一手支着头,就等着听琴声。
琴声轻轻地响了起来,像是仙境一般,如高山流水,淙淙作响,又如云中锦瑟,如此的美妙。
他的确就是有这个本事,几乎让所有的人都着迷了。我紧咬着唇,心里难过。
一边听着琴,可是,众人的心神,并没有放在琴声上面。当是一种伴奏一样,主要的目的,却不是这些。
皇上看着天凤公主笑着说:“皇妹和玉贞上香,倒是求了些什么?”
天凤公主优雅地放下茶杯恭敬地说:“皇上,天凤所求的,就是国泰民安,燕朝千秋万代。”
皇后轻笑:“天凤妹子就没有求别的吗?”
天凤公主但笑不语,皇后又接着轻声说:“自然是雩儿的婚事吧,雩儿现在都有二十六了,还没有一房妻妾,也不想为王为官,倒也是要配一门好婚事了,公主自是求的这些了。”
天凤公主抿嘴地笑,“雩儿让皇上皇后操心了。”
“倒不如,由本宫做主,为公主的雩儿牵个好亲事?”她轻笑着,显得那般的慈和。
好一个一唱一和啊,这个主题,本就是这样啊,为上官雩的和玉贞公主的婚事。
还没有说到点上去呢,怎么玉贞公主就开始脸红红的了?
这时,上官雩站了起来,朝皇上皇后一躬身,“草民上官雩谢过皇上皇后的关心,古语有云,三十而立,草民才二十六,这亲事,倒也不急。”
他竟然二十六了,倒是老得可以,比我还大上十岁呢。
我好笑地看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倒是看不出,他还装小啊。
二十六的人了,脾气还真不好。一点也没有成熟之气,斤斤计较得让我都替他害羞,暗里偷笑他,呵呵。
私底下也就算了,在这里他也真不怕死,竟然这样跟皇上皇后说话,不是仗着一些傲气就是蠢了。
“也不早了,是该成亲了。朕当年二十六,太子都已经四岁了。”皇上含笑地看着他。
皇后似乎有话要说,上官雩聪明地跪在地上,认真地说:“草民在爹的坟前发过誓,守孝至三十才娶亲。”他的话,让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倒也不知道,上官雩的爹竟然……心里微微有些难过。
他现在说出来,也是不得已的,不然,这些伤心扫兴之事,谁会在这大堂之上说出来呢?
天凤公主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雩儿,你太不懂事了。”
“草民谢过皇上皇后的关心。”他连着叩了三个响头。
皇上的脸色,变得极难看。三十,那还得再等四年,玉贞公主能等吗?女子一过了十八,那真是一个不好嫁啊。况且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千千万万的人都会议论的。
玉贞公主紧紧地咬着唇,像是泫然欲泣一般。
皇后还想说些什么,玉贞公主大声地接着说:“父皇,人家正在听琴呢。别说了,儿臣想好好地听听。”娇纵的声音,带着一些恼意。
她别过脸去,少女的心,是最敏感、最脆弱的,她必定是难过的,她看上官雩的眼神,如此的眷恋,我都能看得出来,何况是天凤公主和皇上皇后呢?
天凤公主皱着眉,轻轻地摇头。而上官雩,还跪在地上,别人像是遗忘了他一般,没有人叫他起身。
是故意吧,有些故意要折他的傲气,可是跪有何怕呢?
我朝他一笑,他正好看过来,轻轻地勾起唇角。
一刹那,所有的浮躁,所有的心酸,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朝他偷偷地眨眨眼,继续低头磨着墨,心里却是甜甜的。上官从来都是这样,就是傲,傲得那么倔,傲得那么地让我心服。乌黑的发丝,衬着他俊朗的脸,闪闪有神的眼眸,是从来没有过的好看。
平贵妃如芒一般的眼光扫了过来,我赶紧低下头。
随意地一看,上官雩唇角还在嗫嚅着几个字,我想想口形,竟然说我是丑女。
这人跪在地上,还是那般的胆大啊,白他一眼,认真地再磨墨,唇角忍不住地轻扬了起来。
“皇上。”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两边都是花枝招展的妃嫔,我倒是不觉得谁比较漂亮,都是一个模子一般,就一个艳可言。
这一声,有些熟,但见一个红衣女子出来,躬了躬身子,“皇上,楼公子弹得可真好啊,就是欠了一些舞。”
这女子正是林静如,不过是一个美人,竟然敢着红纱衣。
贵妃虽笑,笑却不及眼,皇后虽笑,却是有些冷意。
林静如好不知死活,但从皇上脸上那深深的笑意知道,林静如正是受宠之际。
皇上轻笑道:“朕的美人,倒是有什么好提议吗?”
“皇上。”林静如笑得娇艳如花,“臣妾让人伴舞可好?”
“这倒是极好,朕也想看看林美人又教了什么舞。”
舞,梨香也没有少学呢。想不到林静如也是一个才女,什么都懂,就是,她不觉得委屈吗?如花的年华,竟然陪着半老的皇上。
当然,这是她的想法,有很多原因,不能单一地去评价一个人。
林静如拍拍手,几个少女脸蒙着纱,轻盈地进来,手里都端着酒,轻轻舞着,手中的酒,半点也没有倾倒出来。
这我倒没有什么兴趣,皇上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从酒,从手,到胸部。
林珣拍拍脑,试图更舒服一些。我轻声地说:“很难受吗?”
“还好。”他小声地说着,手指有些颤抖。
“等等。”我低低地说,往后面轻轻地退,那里也守着几个宫女。
我低声地向她们要来一杯温水,我端着水,送到他身侧,“喝点水,舒服一点。”
一饮而尽后他小声地说:“初雪,你多看看这些大场面,慢慢地磨炼自己,对你以后会有帮助的,人要画就要画全面的。”
心里不由得有些笑意,林珣啊,真是一个画痴,心地也是真好,用意是让我多看着。看这些多少是有用的,在宫里能画的大概也就是这些较多了。
琴声戛然而止,听到一些慌乱我抬起头看,那些跳舞的女子都跪了一地,苍白着脸。
“酒倒了。”林珣轻声地说着,“别怕,看多了就习惯了。”
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好几个御林军进来,硬是将那些跳舞的少女都拖了出去,而皇上,根本就没有说什么。
从少女脸上的苍白,我知道了她们的后果。
这些人都看得麻木了吧,习惯了吧,所以都是面无表情的。林珣说,习惯就好,她们是见惯不怪了。
怪不得林静如也不怕呢,依然笑着坐在那里。
我看到了连秋池,站在丽妃的旁边侍候着,她看着我,眼神带着一种冰冷的笑意在笑我。
宫女进来匆匆地擦着酒,其中一个纤细的身影,我一眼就看出,是梨香。
这般羞辱她吗?有这么简单吗?
林静如手里的杯子忽然滑倒在地,酒洒了个满地。
她似苍白着脸站了起来说:“皇上,臣妾不该让她们跳舞的,请皇上恕罪。”
一边的宫女指着梨香说:“还不快来擦美人脚下的酒。”
就这样羞辱吧,林静如要的就是这样吧,把梨香踩到脚底下去,皇上自然不会怪罪于她的失手。
梨香走过去了,淡素的衣服,在众妃嫔中看起来还是那般的出众,脸上脂粉未施,却是那般地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洁,粉黛冰肌,樱唇红艳,就算是这般平素,也艳若桃李,绝色风华让大多数的公子们都看呆了。
她不惧不怕地抬头,大胆地朝首位上的皇上嫣然一笑,吓得我心跳都要停止了一般。
梨香跪了下去,轻轻地拭着地上的酒,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优雅,那么的好看。长长的黑发慢慢地,一丝丝地垂在地上,不经意的一个抬头,让人都停止了呼吸,太美了。
梨香也太大胆了,宫女怎么可以这样披头散发呢?跪下之时,想必,她就扯了下来。
我看到,首位上的皇上,眼里露出惊艳之光。
早起的琴师,挑起了琴弦。调起了音,一声声。快如流水急急如律令。一声声,慢如落花。
声声快。声声慢,声声挑动心里的那根弦。
一排宫女跟着管事的嬷嬷,踩着小碎步,小心地去了玉珑宫。
“在这里,认清自个儿的身份,要是有什么出格的,就别怪宫里的规矩。”
如此之说,并不是没有道理,每一次的宴会,会有多少的王公贵族来!哪个宫女,不想让人看中?就算做个小妾,也远远比宫女好上十倍啊。
真是一个好天气,秋意浓深起来了。处处都是迷蒙的白雾。浅浅笼罩着后宫,如仙境一般,花花草草。亭台楼阁,都还在晨意中酣睡。
柔和的阳光。轻轻地抚慰着,带来灿烂的金光。
进了里面,华美、高贵的摆设,也不敢多看一眼,各司其职,就打扫了起来。
我分在廊下抹着花叶上的尘,大盆大盆的剑兰开得英姿飒然,拿着布沾上水,小心地擦着尘埃。
一路上看到的宫殿是琉璃瓦,红砖墙,熠熠生辉,衬托得绿树蓝天更加绚丽,高高的垂脊,各式各样,色彩鲜明的飞禽走兽威严无比,犹如飞驰在空中般,气势逼人。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小桥曲栏,灵活多样,曲折变化。精致中带着一分气势,显示皇家重地的显耀和尊崇。
管事的嬷嬷板起脸说:“你们进去,各司其职,不得乱动里面的东西,每个地方,都得打扫得干干净净,只要手指沾到一点灰尘,很简单,谁清扫的地方,就用谁的血去擦一遍。”
到了玉珑宫,一抬头,就看见飞扬的屋檐,朱红的大门,雕梁画栋,精致辉煌。好一处气势恢弘的宫殿。站在门外已经让人心生畏惧了。
那写着“玉珑宫”的鎏金匾,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金色的光芒,让人不敢逼视,透着威严和一些冷意。
办宴会的那天,我没有到冷宫来,而是和梨香去玉珑宫里忙活起来。
玉贞公主回来了。我没有见过她。可是她的名字。如刺一般,让我整夜都难眠。
梨香很美丽。不染而红的唇,带着笑意。像是一只欲飞的鸟,在扇动着她的翅膀。她太美,太艳。太倔犟。那天之后,她不再问我关于冷宫的事,我知道,她深深地受伤了。
仍是沉睡的深宫,慢慢地在阳光中鲜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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