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青缓缓地站起来,大红广袖对襟翟衣衬在问青身上,容雍华美至极,脸上的妆容更是娇艳动人。
秦氏双手握住问青的手,大朵大朵的泪花落下来,二人抱头痛哭,好不伤感。康妈妈才刚要劝,却见唐欣的心腹丫头素雲打了帘子进来。
“我们奶奶嘱咐我来瞧瞧都打扮好了吗,新姑爷眼看就到了。”素雲进来,见二人这般模样,忙赶上来劝道:“太太、小姐,大喜的日子,这可不吉利。”一面忙拿了帕子替二人拭了眼泪。
苏拂凉瞧见,也便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眼里一酸,忙用帕子遮了脸独自跑了出去。
“墨棋、扫棋。”秦氏转头吩咐沈问青的两个陪嫁丫头,“好生照顾小姐。” WWw.5Wx.ORG
“是。”墨棋手捧大红盖头,乖巧地回答,桌上还有一局残棋,来不及收拾。
“好了,姑爷该到了。”秦氏为沈问青盖上盖头,又嘱咐众人几句,方带了丫头箬竹往前院去了。
随后,沈问青随狄艺涟下堂来到沈府大门,唐欣为她披上御尘的大红斗篷。沈问青从狄艺涟手中接过驾车的带子,红盖头下,她只能看见脚下的路。心底一一与众人作别,咬牙登上了彩车。狄艺涟驾着彩车往前,车轮转了三周后,方将车子交给车夫,自己则驱墨车率先回府迎候新娘。
彩车归府的路上,前呼后拥:走在最前面的是开道的,紧随着的是执事的、掌灯的、吹鼓奏乐的,然后才是彩车、从车。十里红妆,好不气派。
且说苏拂凉独自从紫薇居跑出来,便一路往暖玉阁而来,经过小花园时,迎面遇上一公子:只见他头上一顶精致小银冠。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悬着精致的荷包香囊等物,并着一枚通透墨玉,垂着青色流苏,打成花样繁复的璎珞结,脚上穿的是一双掐金挖云鹿皮朝靴。剑眉星目,面如美玉,薄唇微抿,英俊不凡。
必是位王孙公子,苏拂凉心下想着。如今避之不及,只得低头福了福身子。
慕珩勾唇轻笑,这位就是父亲所说的故人之女了吧,遂侧身为苏拂凉让开路来。
苏拂凉低头走过小花园,心下思索:那对深邃的眸子仿佛能将万物吸入其中,倒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沈问青出阁后,沈府内院冷清了不少。沈倾泽因着前番醉酒事故过意不去,终日躲着苏拂凉。拂凉倒也乐得清静,除却晨昏定省,成日呆在暖玉阁。
对于当年的旧案,一无所获。她也曾找王嬷嬷说过几句话,到底没得出什么线索。
沈问青一袭大红嫁衣端坐在铜镜前,上京闻名的全福太太康妈妈手拿一把象牙玉梳正为她梳头,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秦氏又帮着沈问青正了正礼冠,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道:“好了好了。”也不知是安慰沈问青还是安慰自己。一面又着人重新给问青补上妆容。
一时,素雲急匆匆的赶去复命。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沈问青向南站在房中,右侧站的是李奶娘,墨棋跟在身后。
这边,狄艺涟一袭大红礼服,领着墨车、彩车、从车、管事、小厮等迎亲队伍已到了誉国府大门,袁夫人等人亲自出门迎接,一番揖让后,一行人来到正堂。狄艺涟先向岳父沈冰行过稽礼,奶娘方扶了沈问青从房里走出,款款来到老爷面前。沈冶对自己女儿的表现很是满意,一面又告诫她:“你如今成了别人家的媳妇,要时刻小心、谨慎,恪守三从四德,万不可违背公婆的意愿。”沈问青轻轻点头,奶娘又领她到了母亲跟前。秦氏在她腰间系上一条彩带,接上佩巾,含泪嘱咐道:“此去狄府,要勤勉、恭敬,愿你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沈问青含泪点头。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秦氏此时尚在沈问青房中,苏拂凉看时,正见一颗粉泪从秦氏脸颊滚落,悄悄藏入问青墨色的长发中。女儿出嫁,作为母亲的她本可以坐在高堂等女儿过来拜别的,但她只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的。
“大姐姐,站起来让我们瞧瞧。”袁菁汐忙道,问忆问秋两姊妹皆是握嘴笑着,身后是一群小丫头。
紫薇居的花开地正艳,却比不起此时沈问青的娇颜,秦夫人从墨棋手里接过珠凤冠,亲自替她戴上。
挨着她的脸,从镜里又瞧一眼,终于笑了。她的女儿长大了,也要嫁人了!
四月二十六这日是芒种节。尚古风俗:凡芒种节这日,都要设各色礼物,祭饯花神。然誉国府内到处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景象。阖家上下忙进忙出,只为今日沈家大小姐沈问青的出阁事宜,是顾不上祭饯花神了。
沈问忆、沈问秋姊妹同袁菁汐三个早早地来到暖玉阁,约上苏拂凉一起到了问青的紫薇居。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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