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休去,事体与你无关,却用不着的。” WWw.5Wx.ORG
我顿住脚,有趣地看着苏墨,笑容愈盛,“可知你救过我几回了,可知子清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你能阻止我么?”再不理他,低喝道:“萧歌随我来,萧吟不懂武功,便回屋休息着,大伙儿走吧。”
萧歌小手在掌中冰凉,还带些颤抖,我知道小姑娘已猜到这批人寻苏墨的仇来了,因之牵起她内心深埋着的恨意,太一真人被围攻惨死,现今同等的事又要发生在苏哥哥身子,她焉得不怒?
尹玉在问他,可苏墨不回答,只静静看着我,眸子里溢满不舍之意。而我在纷纷杂杂各种的声响里追忆他的来历。
面前这名中年人在几百卫兵围困之中若无其事,沉静得如山岳一般,似乎毫不以剑拔弩张的情境所影响。我也笑笑,且答且问:“正是。深夜当中,先生率人宫外大喊,不知找在下有何要紧事,怎么会这样迫切。”
苏墨跟进身后,也从人群中露出身形,立即惹得对面八十名黑衣人一片哗然,已入鞘的二指长剑叮叮当当复又拔出来,一百六十只眸子写满愤懑,紧紧盯着苏墨,担心他跑了一样。
中年人却看也不看苏墨,再对我作揖,说道:“在下墨徒子,见过大将军。将军问我有何事,却为本门叛徒而来。”仍然不看苏墨,只随手一指,“此小子一年前在门中犯下诸多恶行,却于芜湖逃脱,墨某率众弟子往来捕捉,却于近日得知这奸佞躲进将军府中,因此求见大将军,请求大将军将此万恶不赦之徒交与在下,在正本门之规。”
说到这里,这个沉闷寡言的年青人已控制不住情绪,绕过我,呼一声跪倒那名中年汉子身前,仰头看着他,叫道:“师父,师妹与弟子自幼相处,情同手足,便视为亲妹子,怎会对她有那起子歹意,更不会下毒手。弟子只有逃,只有逃出来方能寻机会证明自己清白,方能为师妹报了仇。”泪水一颗颗顺腮滑下,打在地面卟卟作响,“师娘呢,怎不见师娘,她老人家必明白弟子的。”
这等大丑事就这样在大厅广众之下被抖了出来,黑徒子脸涨得通红,腮颉上的青筋急促跳动,连连闷哼,怒斥道:“好,好,居然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出那等恶心之事,居然还有脸问师娘,可知道她已被你气得一病不起,卧床一年有余了,无耻的东西却犹要狡辩。既然如此,我便问你,你为何又杀了金师叔,廖师姑?”
苏墨抬起头望着师父,任由泪水雨滴般落下,却嗫嚅着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到现在,在场诸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想问他们属何门派时,突见墨徒子毫无表情的脸庞升起蓬勃怒意,裤笼底悄然踢出一脚,丝毫不带风声兜面袭去,嘴里喝道:“你不是我的弟子,再不要称我为师父,还当不起你这奸佞之徒。”
苏墨俯首帖地,受袭之际却自然而然交臂挡住那条腿,自己身子借力飘起,往后退回两丈距离。
墨徒子一击不得功,瞠目看着重新跪下的昔日弟子,似乎不相信苏墨能挡住他突如其来的袭击。而身后弟子更是大哗,其中一名身高六尺的汉子吼道:“苏墨狷狂,竟敢与掌门动手。”另一个女子惊叫道:“师父,果然是他偷了机枢宝典,不然他怎么会挡得住师父-------”那六尺汉子一怔,立即又醒悟过来,张口怒骂:“这人欺师背祖,当真万恶不赦之徒,师侄们一起上,杀了他啊。”说罢,将二指细剑的挥臂一振,带出翁翁狺狺的颤音,尔后领头往苏墨跪处扑去。
到这时我方才晓得他们是墨家门人,却被他们连番举动弄得话都没来得及说一句。现在见这批人受那汉子挑逗,八十多人在几百士兵包围中悍然扑过来,当即大喝道:“都住手,先是行宫前滋事,如今你们更要在本将军面前行凶了?”
却无人听我的,照旧往里扑。不禁更为气恼,这帮凶神恶煞一样的墨门徒太过无理,把我视若无物么?
大怒之下指着面前沉默的墨徒子斥道:“你等真要以武犯禁?可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
墨徒子还不及答我,身后那汉子又在叫嚷:“只管不客气,本门今天必除去这个祸害。”又对掌门叫道:“师兄,此人有本门圣物,那是必须索回来的。”
黑衣人群另一名年青汉子也随声附和:“邱师叔说得对,苏墨枉受师父栽培,却先奸杀小师妹,在逃跑途中又杀金师叔与廖师姑,如今更知道他偷了机枢宝典,那是绝对不能放过他。”旁边的同门诸人一同叫道:“师父,叫他血债血偿。”一个个咬牙切齿,群情激昂。
陈昭站在一边,也遭这帮人气得浑身发抖,叫骂着抽出战刀,一边放声怒吼:“士兵列阵,只要他们敢上前一步,立即将之杀了。”
争斗转眼即将发生,于这时却从邻近街面传来整齐的步履声。尹玉、飞道长、黄天道人调来三百兵丁,一拥而上,持弩围住了行宫正门。
阿尔塔大脸一紧,呼地站起身,吼道:“谁人大胆,敢在行宫前无礼?”说罢,拉着尹玉就要探去。
阻止他们,回头吩咐苏墨:“你叫上飞道长,两人一块儿去瞧瞧。”
听尹玉说话,萧歌不再问我,笑脸静下来,抬头望向苏墨。她对这位武艺高强的大哥哥充满敬佩之情,私底下还对我说:“苏哥哥武功只怕差不了掌教师傅多少。”还一边发出感叹,“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练成苏哥哥一样的武功,也好早些为师傅报仇。”
宫门已经大开,陈昭、杨二、傅良玉等人,率两百宿卫拥在当处,后见我来了,散开人群,露出圈子正中八十名头戴斗笠,黑衣黑裤,左手持小弩,右手握长剑的一群男女。而先前那批门卫已被救回,却萎顿地面,一动也不能动。
最前一人年约四十,身形毫不出众,只颌下胡须浓密染黑,端的一付美髯。此时见陈昭等人向我躬身行礼,知道是主事的,便踏上一步,抱拳笑道:“敢问贵人可是徐大将军?”
还不到二十岁的苏墨远远站在墙角,烛光将他影子拉得老长,清秀脸庞在摇曳光线里明暗不定。听我如此吩咐,背脊倏地一紧,竟叫人发现这名英挺的年青人右眼连连跳动。
稍去一刻,苏墨终于有了反应,在昏暗灯光里裂嘴笑笑,笑容里竟含些惊恐的苦涩,“公子,”他一直叫我公子,也许觉着不是将军的公子更让他亲切些,“苏墨一去便不知能否再回来,只怕,”他停了停,那丝苦涩更显浓郁,甚至抱在胸前的双手也轻微抖动,“只怕苏墨再无法侍候你了。”
话音落地,背后的弟子便大声喧哗,叫道:“苏墨站出来,休要作丧家之狗。”“作下那等事情,你还好意思活在世上?快快自尽,以谢师父对你养育之恩。”“无耻苏墨,还要个脸么,师父师娘对你如亲生儿子一般,你竟做出下作事情,还杀了金师叔,廖师姑-------------”
吵闹声中回头看去,苏墨脸面铁青,嘴唇紧闭,眸子里一片赤红,胸膛剧烈起伏,似乎愤恨之极。突然大吼一声:“咄!早在神机殿中有过分辨,苏墨从未做过那等下作之事,事发时恰巧找师妹有事,碰巧出现在她闺房中。哪知师妹已死,却遭你们迎头撞上,反诬苏墨对师妹非礼,从而逼死小师妹。奈何只有一张嘴,却说不过你们,便连师父也尽信了你们的话。”
萧吟刚来建康,除了北洋那帮旧将,余下的一个也不认识,悄悄靠拢身边,一语不发静静站着,如妹妹一样盯着英挺俊秀的苏墨。
宫外的叫喊越来越高,还传来侍卫的喝止声音,随即连起数十声闷哼,便再听不到侍卫动静,似乎他们被那批人制住了。尔后响起大片急促的跑动声,驻扎宫内的宿卫营出动,两百禁卫涌去宫门。
便抬起头笑笑,清瘦的苏墨在笑声里越见忧苦,我对他说道:“走,一起去瞧瞧。”回头吩咐尹玉,“叫上飞道长、黄天,调宫外两棚宿卫到门口去。”
从芜湖城头救下他,那时此人浑身浴血,遍体伤痕累累,细究之下,竟发现几十道伤口中不但有剑伤,便是刀痕、箭迹、棍印遍布全身,甚至还在后来掏出十几枚暗青子,似乎同时遭受几十人围攻。如不是救治及时,只怕重伤如此的苏墨毙命于芜湖了。也曾问过缘何受这等攻击,苏墨也象今天一样,静静呆着,绝不吐半个字。
宫外叫声仍在继续,我却恍然大悟,叫喊的这批人定是差点杀死苏墨的人,来建康也不是找我,真正目的还在苏墨身上。
“求见冠军大将军------”
夜已深,红烛飘摇,屋角放置三盆剑兰,狭窄的枝片被这声音震得歙歙抖动。几十人同时叫喊,这个声音便在巨大的行宫上空飘来荡去。
厢房木门吱吱丫丫打开,萧歌拉着哥哥萧吟推门而入,两张白净的小脸蕴涵笑意,蹦蹦跳跳跑拢了,放开哥哥的手,萧歌拉着我问道:“子清哥哥,宫外求见你的人是谁,怎么如此无礼,在门口大喊大叫?”
尹玉却于这时张大眼睛看着苏墨,一付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神情,问道:“苏小子什么意思,什么一去不能回来了,怎么又不无法侍候将军了?外面那批人和你有关系吗,都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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