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柯重重的点头,没问为什么,跟着就到隔壁房中。
烛光下,她终于看清洛亦楚手上的被染上了什么,水眸美瞳紧缩,一脸担忧,“楚哥哥,你受伤了?” WWw.5Wx.ORG
“你不是看到了吗?还问。”洛亦楚没给她反驳的机会,拉着她到了床边,以命领的口吻说道,“阿柯,她受伤了,你帮她处理处理伤口。”
云柯看到来人,很是兴奋问,“楚哥哥,你回来了”
这才是看清床上的人,约莫三十几岁的年纪,面庞倒和洛亦楚面具下的那张脸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血色。
洁白的衣服上被血迹染红了大片,还有隐隐的血再外渗,云柯立即翻开床上之人的衣领。
看了看后有些不悦的道,“你不会想留在着看着我给她脱衣服吧!”她只是担心他而已,他受伤了她会心疼。
天井下的走廊,洛亦楚仰头看着墨色空中的慢慢冲破乌云的皓月,深邃如寒潭的黑眸中泛起一层淡淡的薄雾。
他想过自己和她见面的情景:
是自己君临天下时睥睨殿中的她;是自己虔诚的跪拜了菩萨后一回眸,她就在那;亦或是自己老了,最后一面,她终于出现…
小时候的岁月太过凄苦,但如今若是连那些凄苦中的甜蜜也散了去,他真不知道会不会发疯,毁了这世间…
“楚哥哥,好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云柯整理好后,担忧着他的手伤,正要出来找他。
一出门,却见到了独自‘赏月’的他。
洛亦楚闻声,快速让自己归于平静。转身看向云柯时,已是波澜不惊,“算了…让她休息吧!”。
他不是真的想让她休息,而是现在的他没有找到适合的理由说服自己去见她,纵然很想见,纵然有千言万语想说。
“你的手?”云柯看出了洛亦楚银色面具下黑眸中的挣扎与无奈,转移话题将目光投向依旧在流血的手,顿时眼中一片酸涩。
“去你房里,帮我上药。”洛亦楚没有看她,从她身边擦过,径直向她房里走去。
云柯来不及回答什么,只是侧身,却看到洛亦楚的背影,孤寂落寞,却又遗世独立。
心中空空的那块有些隐隐作痛,随即跑着跟了过去。
云柯有些笨拙、却十分认真的处理着伤口,她的注意力征服了她心中的翻江倒海。
“嘶…”突然,一声嘘叹,是被云柯的力道弄的不由喊出的洛亦楚的呻吟声。
认真包扎伤口的云柯疑惑的瞪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一眼,方才的酸涩瞬间不在。
心情大好着嫌弃道,“你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你也喊疼?”
“把手当棍子困,要不你也来试试?”洛亦楚没好气的回瞪了正在打结的云柯一眼,愤愤道。
这些在两个月前可是他这个师傅手把手教的,如今就这水平,着实让人头疼,真不知道九月受了她多少罪。
本还想训斥她几句,可当他看着那张认真的脸颊上渗出的汗珠时,平静的心像是被丢进了一颗石子,要出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洛亦楚取出一方锦帕,有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一点点帮着云柯擦拭着洁白的额上的丝丝汗珠,用以回应她的全神贯注。
“额,我不是故意的,呵呵”,云柯听到洛亦楚的抱怨,心想自己这是第二次包扎真的伤口,力道拿捏不准。
方才九月昏死没感觉,洛亦楚是清醒的,想必定是她用力过大了。随即尴尬的笑笑,顺便道个小歉。
云柯看了看漂亮的蝴蝶结,满意的点着头,心情畅快的很,突然冷不防的一个暗沉的声音让她一愣,“别动”
她愣愣的静止点着头的头,一动不动。正纳闷着,却感觉额上被什么温柔的擦拭着,她心里一暖,温顺的享受着这短暂的幸福。
半响,那声音突然又响起,“你说你这么笨,那个人怎么就喜欢你了”
“恩?那个人,谁呀?”,云柯猛地抬头,瞪大眼睛,望着洛亦楚。难道是他吗?他也想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
“额,没谁,我是说你这么笨,以后谁会喜欢你。”洛亦楚没想到自己竟会不由自主说出这样的话,赶忙别过眼,打晃道。
难道要他告诉她,曾今有个人爱她爱到死吗?他可不会那么没趣,自讨苦吃。
“切,对了,你救回来的人是?”云柯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心里微微有些闷,也跟着转移注意力。
“……”
洛亦楚银面下的笑脸突然顿住,只是看着瞪着水眸凝视他的云柯,不语。
“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人。”就在云柯以为没戏正要起身去休息时,洛亦楚有些沉重的开口。
只是这个回答,让她有些震惊,正经过后是略略的失望,没理由的开始心酸,甚至是苦涩。
“那她…我困了,先去睡了。”她不知道要怎么问,也不知道问什么。索性回到床上,背对着洛亦楚装睡起来。
许久,久到她真的要睡着的时候,才听到一阵孤寂悲凉的声音响起,“她是我一直寻找的师傅,却也是我一直痛恨的母亲,那年冬天…”
那年冬天,他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而他的母妃为了挣吴戟的垂爱,赞她教子有方,足足将他扔在雪地里被四书了三天三夜。
后来吴戟的确大喜,夸他有当年他的风采,赏赐了很多东西。而他要的不是这些,是母爱,是温暖的母爱而已。
回到宫中后,他便开始大病,高烧不退。他渴望着他的母妃能来看他,他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的却是一张冰冷的脸。
“堂堂男子汉,就这么不经事,日后如何君临天下。起来,去练剑。”说完,竟然将高烧中的他硬生生的拉起来,再次扔在雪地里。
好冷,好冷!那时的他好希望一直教他功夫的师傅出来。不管安慰,还是陪伴,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可从那以后,一直护着他的师傅竟然消失不见。后来,他高烧晕过去,再醒来时,是吴戟新纳的慕妃在照顾她。
慕妃告诉他,只有让自己强大了,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不被控制。
从此后,他知道,有一件事,他必须要做好。那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不再让母妃为了讨好吴戟而利用他。
那样,他才可能找到师傅,那个在冰雪天抱着他给他温暖的人,那个暴雨里会撑着伞陪着他罚跪的人,那个他生病了会流眼泪的人。
从此,他开始隐忍,也开始不断的暴露自己的实力。目的是得到国主赏识夸赞,同样告诉他人,他不是可以任意受到欺负的吴天麟了。
再后来,母妃竟然又奇迹般的怀上了。也因此,他便不再被母妃利用重视。
只是一切都像注定的一般,母妃因难产而死。而此后,他便真的自由了。
也许是十多年里,对权力的渴求已根深蒂固,也许是一个男子汉所该有的抱负,更或者,是为了留住身边最珍视的人。
他开始以天下为目标,他要坐拥江山,君临天下。
他要做世界最大的王,寻一个人,问问为什么当初要离开他。
从大姜做质子回来,他不再锋芒毕露,只以一个只知花天酒地,留恋花街柳巷的浪子存在。
而如今,这个自己一心想找却怎么都找不到的人突然就在眼前,而自己憎恨了十多年的人却也在眼前…
他没办法忘记前尘往事不去计较那些没有母爱的时光,但他也想要被人疼,被人呵护的亲情…
她流着泪默默的听着洛亦楚滴血的心,听着他不平稳的心跳,断断续续的抽泣。
没有因为洛亦楚就是吴天麟而惊奇,更没有因为他一直隐瞒自己而愤怒生气。她理解,那种过去,宁可不要。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
未曾想到,那个坚强、沉着、从容、看似如谪仙般的男子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去。
她好想起身去抱住他,告诉他。楚哥哥,阿柯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可是她怕,怕她那样做会将他推远,推到再也触及不到的地方。男人的尊严是不可以轻易触碰,除非他愿意将尊严交给你。
因为洛亦楚的母亲伤势比较重,便又在历城耽搁了些时日。几日后,云柯从常起居中得知了一些关于白影的过去。
她叫九月,是洛亦楚的母亲,亦是大将军九筹的长女,却因是庶出,很不受待见。
后来遇上陆景,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孤苦,却没想到自己自始至终都是枚棋子。
更可悲的是骨肉相见不相识,她妹妹九怜儿更是夺夫抢子,最终自己不敌,落下一生残疾,如今双手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云柯心中难过,更为洛亦楚的身世悲惋。
虽然她忘记了曾今自己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存在过,但她却并不孤单,并不悲惨至此。
从醒来后,便一直有他陪伴,教她好多她不知道或者忘记的东西。而他呢,应该这些年苦至心底了吧!
没有爱过谁,更没有谁有资格被恨。而他不一样,他有希望,最终却是失望透心。
虽然洛亦楚不怎么来看九月,但她却知道,他每日夜里会独自站在门外,默默的注视着屋里安详熟睡的人,有时甚至会站一夜。
而她,每次都会莫名其妙的陪他,陪他承受。以前不能,现在补上应该不晚。
只是今日,她实在很累,身体再也不能承受更多,晕了过去。醒来后,洛亦楚坐在她床边,正在瞌目休憩。
那张俊秀如画的脸此刻却是疲惫不堪,平静的心如被丢进一颗石头一般,泛起层层涟漪,灵动的水眸晕染上淡淡雾气。
有一个决定突然萌生,为了他,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九月身体微微好转后,洛亦楚便提议上路去南方洪涝之地。白祁本欲起身回国,却被云柯给留下来了,说什么要他做免费劳动力。
无奈之下,四人同行。行至桥州,挑了一家环境好的住下。
洛亦楚声称有事出去,留下了三人在客栈中。
白祁闲来无事,便在房间煮茶品茶。正闻着茶香小憩,门嘭的一声便被打开了。
他眉头微拧,看都懒得看来人,便知道是谁这么没规矩。好歹他也是个王爷,太不把他放眼里了。
沉沉出声,“臭丫头,你有点规矩成吗?门被你踢坏了是要陪的。”
大步走进来的云柯斜睨了桌边头也没抬的人,憋了憋嘴。径直坐在了桌边。
这些天的相处,她知道这个高贵的王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所以,她也懒得做作。
“又不让你陪,你急个什么劲儿。哎哎哎,被显摆你的茶艺了,我有正事儿”
白祁看着一脸正经的云柯,也懒得跟她计较什么,优雅的放下茶盏,语气慵懒的道,“说吧,我斟酌斟酌。”
只是但云柯真的说明来意,白祁一口清茶险些噎在喉间。他愣愣的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的女子,无语过后默默低头喝茶。
他不得不承认他一个堂堂靖国王爷,竟然败给了这个人小鬼大,扮猪吃老虎的丫头了。
半天过去,白祁看着一脸笑的无害的云柯从房间出去,最终的出一个结论,女人真是难养啊。
尤其是像云柯这种的聪明到让人叹服又笨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小女人,更是难养。
不由为自己的兄弟捏了一把汗。洛亦楚,祝你好运吧!
洛亦楚回来已是傍晚,没人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但云柯却知道等会自己要和他做什么。
灰头土脸的云柯从伙房出来,一路狂奔到自己的睡房,快速的换了一身下午备好的衣服。
摇身一变,小小美少年瞬间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端着自己忙活了一个下午的战利品,走向洛亦楚的房间。
洛亦楚似乎计划到云柯会过来,听到开门声后,并没有搭理破门而入的人,只是一心看着今日回来所带的书。
“楚哥哥”云柯有些娇羞的呼喊着。额,这声音是我的嘛!额,太肉麻了。
喊完,抖了抖身子,看着一地的鸡皮疙瘩颤了颤头,继续努力的向着洛亦楚靠去。
洛亦楚似乎并没又因为那句柔情的呼喊有所反应,只是在闻道一股特殊的香味时,不由愣神,抬头望去。
只见一紫衣女子亭亭立于桌边,较好的容貌上晕染上一层薄薄红蕴,好看至极。
自从那日醒来后,便再也不曾见到这样面容的她,竟然无意识的脱口而出,“阿璃,你这是?”
“楚哥哥,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楚哥哥忘记了吗?”云柯似乎没有听清洛亦楚喊出的名字,只是继续娇柔的说道。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呢!
洛亦楚的思绪还停在她一身紫衣上,想到两月前的那日,不由心里一顿,有些突兀的怪异涌上心头。
三月前,黑焰潭死里逃生。后来被前来寻他们的萧哲佩蓝所救下,将计就计便前往灵州住下。
她醒来时的那日,他做了一桌的好菜,色泽素雅,却香气扑鼻。
他看着她拖着笨拙的身子摇摇晃晃走到桌边,也是这一身素紫的衣,一样的装束,一样的娇媚,“天麟”
那声音软弱无骨,如沐春风,如引甘露,能让他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
第一次心神不宁,心跳不止脑子里有某种不纯洁的思想跳跃着。
不知是对心中那个人的爱意引发,还是眼前的女子能撩拨他冷静镇定不理俗事的神经。
如今,亦是。
只可惜,今,她是云柯,他是洛亦楚。罢了。
洛亦楚压下心中翻涌的浪潮,温和的笑笑,“哦,阿柯倒是说说看,这是什么特殊的日子要如此庆祝呢?”嘴上如此说着,他已提起筷子去夹菜,想尝尝许久未闻的熟悉味道。
他可没忘记,在灵州时,眼前这丫头的烧菜手艺,那叫一个绝。
那日出门与六曲暗卫汇合回来,里里外外都找不到她人影。他以为他们的行踪被人发现,她又被挟持绑架了。
随即命令所有的灵州下属全部集结需找,找了一日都不见人影。就在他准备地毯是搜索时,灵州出了件奇闻。
说是如意客栈突然出现一个厨子,手艺堪绝,将面临关门的百年老店一日之内起死回生。
他本对这些江湖市井传言到不在意,只是这家店面正是他要收购作为聚点的铺子,最主要的是这突然出现的厨子让他顿生好奇。
若是她,那就踏破铁鞋无觅处了,若不是她,这个厨子他也必须控制了。
带了人,以吃饭的名义坐进了二楼雅间内。
要了店里最拿手的几样大菜,便开始观察四周动向。
这时,一个小二端了三盘菜送到东北角的桌上,“二位客官,这是我们店的大厨特意为夫人准备的,保证不让你再有孕吐的反应。二位慢用。”
“是真的吗?相公…”怀孕妇人有些怀疑的问寻对面的满意点头的男人。
“夫人,你试试看,不好咱再换就是了。”男子宽慰自己的妻子道。
“可是我们已经换了好些家了…”
“没事,你先尝尝看?”
妇人犹豫的夹了一块翠绿色的食物放进嘴里,咀嚼后,凝重的脸上顿时生出惊奇的笑意。
“相公,真的,真的没感觉了,味道真的好好。你快尝尝这个…”
“恩…是不错…夫人,你多吃点…”
“恩恩…”
“待会我就去找那厨子,花再多的钱我也一定给你请回去…”
“……”
洛亦楚低笑一声,深邃如寒潭的黑眸甚是幽深难懂。只是在他尝到那色泽艳丽的菜时,一颗心,竟然向被温暖了。
一直紧拧眉峰顿时舒展,畅然而饮。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这家店就这样一直存在下去。
只是有那么一刻,他的心很大,大到装下天下。那么就让这个得民心的厨子成为他指名道姓的天下大厨吧。
饭后,他刚刚漱了口。一个身穿围裙的小个子男孩便被他的暗卫君黎提着衣领拎了进来,小男孩口里还不停地辱骂着。
“偷袭算什么本事,我没招你惹你,龟儿子你凭什么抓我,有种你把老娘放下来,我们单挑…”
“主子,人带来了。”
“就是他?”
“是,厨房中除了他在做,其余人全是打下手的。”
“放下吧!”
“是”
话毕,一个灰不溜秋的肉坨被狠狠的扔了下来,他并没有抬头去看,而是继续低眉品茶。
地上的肉坨估计是被摔疼了,发出低低的呻吟,是女生柔和的线条,“混蛋,摔死我啊你要…”说着不由猛地抬头看去,瞬间愣住。
洛亦楚也被肉坨的声音惊了,那是他熟悉的声音,不禁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地面。
四目相对。
浓眉紧皱,水眸大瞪。
“竟然是你?”
“竟然是你?”
暗沉凌冽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悦耳调皮的节奏,完全不敢相信。
“来人,把人给我绑了带回去。”洛亦楚狠狠的放在茶盏,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云柯挡住洛亦楚夹菜的筷子,撒娇着道,“楚哥哥,你真的忘了吗?今天是阿柯醒来的第三个月,楚哥哥都没话要对阿柯说么?”
云柯小心的藏着自己的心思,怕被敏锐的他察觉,所以就先欲盖弥彰起来。
“哦?仔细想来还真是,只是阿柯想听些什么?”洛亦楚顿住,收回筷子,瞟了云柯一眼,黑眸微眯,瞬间舒展。
三月来,对这丫头算是了解了八九分。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细细想来,今日确实是她醒来的第三个月,心下的猜疑瞬间化为乌有。
“切,一点都没诚意,是你要给我说好不好。算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怀念灵州的日子,想和你一起聊聊。”
云柯实话实说,没有丝毫隐瞒。
洛亦楚见她直言不讳,倒也欣赏,这家伙,总是包不住话,三两句就全盘托出了。
而这,也是他愿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亲近她的原因。
“边吃边聊!”说完,再次去夹盘中色香味俱全的佳肴,这次云柯没阻止,只是给他道上了一杯美酒。
洛亦楚也不拒绝,拿起酒杯便喝了下去。
云柯定定的看着洛亦楚,喝完了杯中自己给他斟的酒。没说什么,接着开始边吃边话唠。
说了很多,有二人小时候的,有现在的,更有预定的未来的,直到盘尽杯绝,洛亦楚方才下逐客令。
洛亦楚起身,准备送略有醉意的云柯回房,却在起身时,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他终于意识到今晚云柯的表现很不寻常,虽然知道她有预谋,所以是留了十二分的心思的。
却不想,自己终究还进了她的圈套,是中了毒。
“阿柯,你…”洛亦楚屏气凝神想冲破控制住他的药效,却根本汇集不起内力,如魂不附体一般。
不由狠狠看向站在桌边面无惧色的云柯,深邃如寒潭般的眼眸中激射出冷冷寒芒。
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难道,药效过了?可是四弟明明说那药无解,怎会破了呢?“你想做什么?”
正在洛亦楚百思不得其解时,云柯缓缓走到他跟前,一双灵动的水眸中晕染了一层水雾,看着浑身散发着冰冷寒意的人。
心有些酸涩,略带哭腔的说着,“楚哥哥,你放心,阿柯绝不会害你。只是阿柯必须这么做,过了今晚,要杀要挂,阿柯都听楚哥哥的。”
洛亦楚虽然不知道云柯意欲何为,但他在对上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时,并没有察觉出有一丝杀意,而是满满的…
柔情。
云柯在墙的一边搭好凳子,有些吃力的扶着洛亦楚坐了过去。
洛亦楚欲再开口,她如玉葱指轻巧一动,不偏不倚的击中洛亦楚的哑穴。
她重重的看了一眼椅子上坐的人,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一些浅浅的声音突然从隔壁传来,带着强烈愤怒,疑惑,纠结的洛亦楚在听到云柯的声音后,心突然平静下来。
心中不由狠狠骂道,这个死女人,又自作聪明了。
云柯坐在九月的床边,神色有些担忧,更多的是决然,“月姨,你真的不准备告诉楚哥哥,是他误会你了吗?”
她已经告诉了九月洛亦楚尘封在心底的话,她想,只要九月今晚亲口说出自己的委屈,他们之间的隔阂,就算是解除了。
“说了又如何,他如今只怕怨恨我的紧。反正我也活不长了,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分别。”九月看着云柯,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是你忍心让楚哥哥愧疚一生,让他孤独一生,再痛悔一生吗?”云柯一步步,有预谋的引导着九月。
“云姑娘,你不懂,有些事,注定的,改不了。”
“我不信,楚哥哥那样爱你,他甚至会在你窗前一直看着你直到天亮,历城的每一个夜晚都如此,你敢说他只是恨你?
“楚哥哥他很孤单,从我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过他这样消沉。以前的他是那样洒脱明朗,从容自若。可是自从遇上你,就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虽然平时他掩饰的很好,但我却看到了,看到了他最脆弱的那面。
“那时的他,是渴望母爱的孩子,而不是如今铁血无情,冰冷的王爷。你若爱他,就请告诉他,你的无助,让他懂你,靠近你,而不是逃避你。”
“云姑娘…我…”九月欲言又止。
而隔壁的洛亦楚却是讶然呆住,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难道?
不由想起那些在历城的夜晚,深邃如寒潭的黑眸中闪过一抹他不自觉的异色,随即又听到不符合云柯该有的霸气。
“我要你亲口告诉他,其实你爱他,你当初为了救他让自己燃烧生命,你为了救他的命才决然离开他,为了救他坠下山崖烙成残废,更为了救他不负万里前来只为在死前见他一面。”云柯有些愤然的说着,既然九月不愿开口,那就让她说,要她承认。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九月果然被震惊住,这些事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关于自己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外人。
“你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只要我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云柯不理她的执意,她更不会告诉她,这是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有预谋的探听而后的猜测。
“你说的没错,这是真的,可是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只有不到半年的寿命,竟然无法挽回,就让它继续错下去,何尝不好!”
九月依旧执拗着她认为对的观点,却恍然忽略了已经站在门口怒气鼎盛的人。
“凭什么你要让他错下去,你有什么资格决定不让他知道。你既然那样爱他,又为什么不敢承认?或者说,你是在悔恨,在自责当初的舍弃?”
洛亦楚破门而入,径直走向床边之人,因为力道太大,气势太强而生出阵阵冷风,带动四周的物件颤抖。
九月没想到洛亦楚会这个时候进来,一脸惊慌的看着不断靠近的人,他浑身散发这一种霸气,一种威严,一种冰冷。
云柯看着来人银色面具下腥红的双眼,知道他一定听到了。既然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起身,侧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面色愠怒的人,而后擦过来人的胳膊,快步离开。
不想,走到床边的洛亦楚却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却又感觉很轻。
“既然是你设计的,不应该留下来看看吗?”吴天麟语气冰冷的说着,腥红的眼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她。
“……”云柯一愣,身体为不可查的颤抖着,他似乎真的怒了。抬眼淡淡的扫了床上的人一眼,随即低下头。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让洛亦楚松开她,但她也抵不过他高深的内力与绝世的武功。
转身,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那里,不语,也无语。
“方才云柯所说的可是真的?”他本是讶然云柯知道自己的秘密,却不想在听到云柯接下来的话时,那般震惊。
他用了全力,还未将自己身上中的药清除干净,便跑到这边。他不再恨,不再怨,他只是想知道,那些折磨,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可是当看到云柯复杂的眼神时,他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抓住她,是想让她看自己的笑话?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她陪着自己?
九月看着满脸憔悴的洛亦楚,又看了看一旁的云柯,沉沉的点了点头,“麟儿,是娘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
洛亦楚听到那样肯定的答案,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无法做到波澜不惊。
呆愣半响后,两步上前,竟然重重的跪在了床边。
是十多年未尽的孝,是十多年未承的情,亦是十多年来心中的念想。
只听见哐当一声,有物体坠落在了地面。云柯看了一眼地上的银色面具,一直沉重的脸上多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是时候诉说着自己不堪回忆的过去,再聆听自己最爱之人的心意了。
突然觉得自己很碍眼,不动声色的走出了房间,漫无目的心情怅然或者是为自己能帮到他而舒心的走着。
本来是计划今日出发去勉州赴任,岂料白日里又听闻了那些事。于是云柯便很识趣的说她想在历城多留一日,一览国都风华。
洛亦楚果然大方,一下子就允了。靖国王爷白祁自然没有异议。
那样一个心机深重又心胸狭隘之人,断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回来接受异姓王这个最高级别的恩赐的。
“楚哥哥,我先给你…”处理。
云柯正说着,却看到洛亦楚深邃如寒潭的眼中划过的不悦,立即住了声,转身走到床边。
于是,她便又在这繁华的历城最好的客栈多住了这一晚,可这一晚她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因为白日里听到那些谣传,就知道洛亦楚今晚必然会去查个究竟。
洛亦楚看了云柯一眼,看出了她情绪里的担忧,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过身,“我是皮肉伤,等会你给我处理就好。”语气柔和。
云柯闻言,心情顿时好了,转身看出去,却早没了人影。她以为自己幻觉了,不在理会,开始认真的给床上的妇人处理伤口。
思前想后睡不着,索性一跟头爬了起来,起身穿好衣物,准备到隔壁看看出去的人回来没。
走到门口,刚刚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银面男子抬起敲门的手,手上似乎染上了些什么,光线太暗,她没看清。
来不及考虑其他,即刻沉声开口道,“到我房间来下,有事。”说完转身就走。
“你知道?”洛亦楚听闻她的话明显有些吃惊,昏暗中,银色面具下深邃如寒潭的黑眸快速划过一抹寒芒。
今晚要出门的事他没和她提过,除非她…
客栈。
床上的云柯并一丝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弄的床嘎吱作响,她却浑然不知。
这两个月,这人的脾气她还是知道的,他不会放弃一丝希望,也不会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她不担心真的有鬼,怕就怕是人间魔鬼设计,昨日的宴席上她可没忽视掉大皇子吴天麒眼中浓浓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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