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璋怕了，因为对方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存在，自己跟胡闫又不是生死基情，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如今，自己千里迢迢的过来，只是尽人事、善情义罢了。
“再过两天，没有结果就会回魔都。”申璋喃喃自语。
开发区新城的个人旅馆大多数集中红灯区，而连锁旅馆多在商贸区的周边——可以占用闲置地作为停车场。当然，也可以住新城和旧城之间的几家大型酒店。
他不知道现在的胡闫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复合到早年胡父胡母之死的事情中来，从来到柳城到玉宛小区，本能的直觉上，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
客车只有三辆，要么是旅游团，要么是看房团，私家车很多，多数是来做生意的。
这时，“悦客来”酒店走来一个中年人，打开大巴驾驶室，趴在座椅上摸索着什么。
申璋眼睛一亮，从单肩包里摸出一盒玉溪，点上烟，低头算着距离，迎了过去。
中年人面色不善，还是接过烟，说了一声没事，正要离开，申璋忽然说道：“大哥这车是公司的还是自己的？” ＷＷw．5Ｗx.ＯRG
中年人点上烟，抽了一口，冷漠的问道：“怎么？”
申璋点了点自己的背包，笑道：“我这儿跑旅游购物的，南沙河老码头您知道吧，我们在那里有个干货市场。”
中年人恍然大悟，说道：“不知道，旅游购物你应该找旅行社。”说完就要走，却又被申璋一把拉住。
申璋呵呵一笑，把一包玉溪塞到中年的手里说道：“一起走，一起走——看您太面善了，咱是不是哪儿见过。”中年人打量了半天，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印象，申璋才笑道：“我有些印象，都忘了大哥叫啥了，我跟您透个底，旅行社的购物回扣、商品提成您一定门儿清，我们虽然跑旅行社的路子，但是折扣，提成什么的都太高了，商品至少比市场价溢价一倍才有得赚，所以，我们很欢迎自己养车的大客。”
中年人琢磨出点意思，问道：“我的确是自己的大客，有时候接旅行社的活儿，有时候是单位包车，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申璋和中年人一边走一边谈，两人进了酒店的大厅。
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忽然插了进来：“大军，我让大家都收拾了，结果姓程的跑到市里去买干货去了，得，还得等，四点不来，就让他自己走，净耽误大家回程时间。”
申璋听到这里，心中大喜，这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中年人介绍到：“这是公司的导游小赵，你叫他赵姐就好！”
申璋问候了一声，示意中年人到一边，低声道问道：“大哥，你怎么想的，太实诚了，还介绍旅行社的导游给我，你不想自己赚这个钱啊？”
这话说得中年人一愣，拉着申璋进了自己的房间，这才仔细的问道：“兄弟，这话怎么说，你不是要跑旅行社么？”
申璋坐在床边，沉吟了一番，慢慢说道：“我给您算一笔账，您仔细听。旅行社跑既定景区，停靠的也是景区购物点，怎么分账我就不说了，您也知道。但是，个人的车在跑的时候，走什么路，停靠哪里，下车休息方便的不都是您说了算？！我们这边有两种赚钱方式，一个呢，按车次，每车次100，另一个就是和导游一样——溢价——但又有些不同，我们溢价比是百分百，100元的市场卖200，您在此基础上砍价，砍余的溢价就是您的提成，比如砍价到120，这二十就是提成。”然后双手一拢，说道：“这笔钱不比旅行社抽成少，我们不愿意走旅行社的方式，是因为他们嘴太碎，容易出问题。”
中年人嗯了一声，说道：“现在的旅行社和购物店抽成存在很大的法律隐患。”
申璋说道：“对，你还懂法律简直是太好了，这么说吧，旅行社的方式隐含强制消费，我们不是。我敢在这里打包票，我们的干货至少跟老城老店的一个品质等级，溢价百分之二十，那就相当于刚才叫老程的自己跑到老城区买干货的成本一样。假如，您开车出来，一路上不停车，乘客憋得受不了，到了我们那里停下，该休息休息，该方便方便，我们还改建的饭店，咖啡屋，无线wifi，你不出面，导游拿您没办法，你竟拿车次一百块，动动嘴皮子，帮客户砍砍价，就有溢价拿。”申璋拍着腿，慷慨激昂：“要是担心导游，您别忘了，咱这边的旅游无非是海边岛屿，贝壳工艺区，海景度假村，跟我们哪儿完全没关系啊，旅行社也不能吃了肉捎着骨头吧。再者说了，南沙河的老码头停用了，听说马上要改成码头旅游区，到时候都采用这种合作方式，旅行社要来，也得问问大巴司机们答应不答应！”
中年人一脸的兴奋，大点其头：“老弟贵姓，我都忘了，咱们是不是喝过酒？”
申璋也是满心高兴，不枉自己绞尽脑汁的满口胡说：“免贵姓李，咱们一定喝过酒，我有印象。”
中年人说道：“李老弟，有什么细节材料，合同副本——”
申璋点头说道：“我回头准备一份，这次忘记带了，这样，我明天过来。”
中年说道：“这不行啊，我下午就回去，明天还得跑山西拉人看房子。”
申璋皱着眉头说：“我觉得，最好您还是亲自去看一眼，有相熟朋友也可以一块去。”
外边忽然传来赵姐的声音：“大军，大军，该走了，姓程的回来的，赶紧的，现在走，凌晨就到家了。”
“我要是这会儿给你去拿材料也行，得从公司的邮箱里打印出来，呵呵，规定不能发电子邮件，只能打印。而且还得登记您的真身身份地址，要留下后期回访电话，不能打电话不接……话说你们车上的导游没问题吧。”申璋示意门外。
中年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小赵嘴太快了，她知道了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而且我回去的时候直接上高速，短期内不能去啊。”
申璋站起来，说道：“这样啊，那下次再聊吧，我还要去老城区酒店。”说着就起身，脚步飞快，却被中年人一把拉住了。
“老弟，你看这样行不，我表弟明天拉客人跑这边，你等等他，让他这段时间跟你去看看，你就住这个酒店，也好找。”中年人连忙说道。
申璋迟疑道：“我东西都在那边酒店，你让他找我不就行了，我身份证还压在那边。”
中年人想了想，说道：“要不，你住我这间房间，我就不退房了，完了你把东西拿过来算了，我认识很多的私车大客的。”
中年人不由分说的拉着申璋到服务台，在两人推让之下，中年人付了两天的住宿费，又给申璋留了一个电话，急匆匆的就开车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申璋拿着房卡出了酒店。
申璋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汇城，心情繁复。有一种即希望家乡改变，却又对陌生抗拒排斥的情怀。
开发区商业街的繁荣离不开十字路中心的金座和超玛特两大超市，它们为开发区带来了稳定的本地客源。随后逐渐带动了各条街道的繁荣。如今的商业街，已然形成了四种风格的商贸区，街道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分为电子区，饮食区，娱乐区，商货区；而其经营之繁荣，品类之驳杂，俨然如同大中城市的商贸区的一角缩影。仅拿吃喝来说，一眼望去，饭店、小厨，独门私房，好味好菜都是路边店；蒸、炸、煎、烤、焖、炖、烩全是街边摊，四下飘香，人驻饕餮。而其他如各种电子公司，干货批发，品牌店，冷藏，转运都是人声鼎沸的地方，还有晚间开门的酒吧、歌舞厅，休闲的茶室、咖啡馆，比比皆是。甚至连一些可言不可明的红灯区都在这小小的闹市中，行来住往，每日营生。
从时局上看，事情太棘手了，自己是独行侠，还没有后援团，这让他有点想放弃。
柳城正从四线城市向三线城市迈进，若是标准三线城市，红灯区的旅馆可以算是一个理想的落脚点——人流量大，外地人多，监控和警务的盲区也多，方便行事和隐藏。可惜，发展时间太短，如地头蛇、混混等等的灰暗渠道在这里要比道路监控和民警更容易甄别任何一个外来人员。
申璋下了公交车，迈步走到连锁酒店的区域，站在闲置空地的上查看停靠的车辆。
据不完全统计，仅仅这一片商业区的客源日流量就超过八千人。
在这样的城市要找到一个人，很难。但一个人想要在这样的城市中隐藏起来，同样不容易。
中年人返回的时候，正被迎面而来的申璋撞了一下肩膀。
申璋哎呀一声，连忙说道：“不好意思，我光发微信去了，没看见您，您没事吧。”说着，拿出玉溪磕出烟，递到中年人面前。
这些年来，申璋在接手一些事情的时候，总会预留一个观察期，牵扯到一些背景太深、无视规则条件的对象时，他会选择明哲保身，不去接手这样的活儿。所以，能接手的，自己认可的，没有太大牵连的项目几乎都完美得完成了，这让他在业内的名声很不错，而名声也就代表着工作的完成率和完美度，也预示着很多人愿意把项目包给申璋的团队。
此刻，他不得不慎重的用专业的能力去侦察分析事情的危险新，去思考后果。
这一切的行为，都基于商谍的素养，还有害怕。
在物业管理中心，他往注册表中添加了一些东西，又从邮箱里下载了木马。这个木马会自动删除一周的监控录像，然后反复复制运算，占用电脑cpu资源，破坏系统，当有人要查看录像文件的时候，就会陷入无限重启的状态。
如果条件允许，申璋还想拆开主机，添加一个硬件木马。
汇城是在经济改革政策的影响下逐步发展起来的，近海丰富的渔业资源不但催生了许多海产品企业，更为海陆交通的物流业提供了广阔的市场。在市政府的主导下，又引进了一条锂电池生产线，围绕电子周边产品的贸易也渐渐兴盛起来。
所以，开发区是专门为电子科技市场建设的。而玉宛小区，在开发区新城的西南方，距离新城开发区五六公里，加上相隔的裴缘小区、书香门院、凤阳社区和配套的实验小学，常住人口大约四千人左右，是新城开发区最大的居民小区。
申璋盯着手机邮箱里的照片，怎么看怎么眼熟，似乎有一种长远的记忆被唤起的感慨，这种感觉让他联想到十几年前胡父胡母的死。
现在的自己犹如一头扎进鱼网里的螃蟹，按说压根不关自己任何事情，自己也是个不明就里的门外汉，既没有吃到什么东西不说，反而还要惊悸渔民随时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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