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微微一笑,答道:“奴婢知道了。” WWw.5Wx.ORG
因为有了林慧玉的插手,这一次突然发起的查检大观园的行动,可以说是失败至极。因为王熙凤不肯再插手府里的事务,没奈何此事便由王夫人亲自带队了。先到了宝玉的怡红院,她满心期待着能查到晴雯那小蹄子的不堪事,没想到人家规规矩矩的待在屋子里,衣着装扮挑不出半点不对来。她不死心的特地下死力将晴雯的箱子查了又查,却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没奈何,只得黑着脸离开了。
离开怡红院,绕开了宝钗的蘅芜苑,她们来到了探春院子里。叫开了门,得知了她们的来意,贾探春突然一下子双膝跪地,泣道:“太太,往日我们议论甄家被抄家,还当做笑谈,谁知如今竟然自己抄起自己的家来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从外面杀进来一时是杀不死的。必须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方能一败涂地……”言罢,泣不成声。王夫人顿时脸色黑得像要杀人一样,一时间竟然无言可对。次日探春的话传遍了园子,何人不唏嘘感叹?因为这席话,哪怕贾探春曾经多次与林慧玉作对,但她却始终无法彻底厌恶了此人。贾探春,到底亦是个不凡的女子。若是换了一个境地,或者真的可以有一番作为。
慧玉摇头:“他那里可是有王夫人的眼线在呢,不能去。”想了想,她又道:“我知道你与晴雯的关系不错,便瞒着那屋子里其他人,提醒她一声吧。”说了这话,慧玉心里微微叹息。恐怕就算提醒了也没什么用处,王夫人要撵人,哪里还需要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呢?
王善保家的听了,在心里嘀咕道,那薛家宝钗那里不是也没有去看过么?但是王夫人此时已经带头走向了稻香村的大门,没奈何,众人只得跟了上去。王夫人走到大门口,看着紧闭的木门正要叫人拍门,忽然大门呼的一下就被人拉开了,露出里面林慧玉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灯光底下,却见她身着珠翠三翟冠,丹矾红大衫,深青纻丝金绣孔雀褙子,还有金绣练鹊文霞帔。端庄华丽,贵气横生。见了林慧玉这一身县主大妆,王夫人不由得退了一步,挤出笑容道:“这么晚了,慧玉怎穿成这个模样?”
林慧玉迈步出门,看着外面这一群糊涂人,慢条斯理的说道:“二太太如此大的阵仗,从园子里一路搜过来,死人也都知道了。”
王夫人僵着一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老脸,道:“慧玉既然知道了,不如就让开。我们早进去看了,你们也好早些休息不是?”
见众人表了态,林慧玉又看向王夫人,露出一丝微笑,问道:“二太太,你还要进去吗?”
王夫人恨恨的说道:“林慧玉,你敢!我、我毕竟是你的长辈!”
林慧玉收起笑容,冷然说道:“此时我们不论亲戚,只论国法!”
两人视线相交,仿佛在空气里噼里啪啦的交击出火花来了。半晌之后,王夫人终于用力的闭了闭眼,睁开来之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们走。”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其他人早就等着这一声,忙纷纷朝慧玉施礼之后,忙不迭的跟着走了。有的人,甚至小跑起来。看着这一群人狼狈的背影,林慧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抄检大观园的事件过了之后,大约薛宝钗也觉得独独没有查她的屋子很是说不过去,见到姐妹们脸上总有点讪讪的。没过多久,就搬了出去。而变化最大的却是贾探春,再不有意无意的与林氏姐妹作对。三人之间的关系虽说不上有多融洽,却也比起之前好了许多。中秋节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很是快乐了一日。望着头顶墨蓝色天空,看着那一轮硕大圆月,听着周围姐妹的笑语,林慧玉不禁在心里感叹。尽情快乐吧,因为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风流总被风吹雨打去。
中秋节过后,王夫人聚齐众人商议起查检大观园的结果来。虽然什么都没有查出来,但她心里到底不忿,说道:“宝玉如今也大了,他那屋子里有好几个妖精似的丫鬟,我看是不能留了。便趁着今日,一起撵出去吧。头一个,便是那晴雯,就是那个长得与林——与乡君有几分相似的丫头,最爱调三弄四,掐尖要强。我如何能容下这样的人在我宝玉身边?没得教坏了我的儿子。”
闻言,一直沉默不语的王熙凤开口说道:“晴雯毕竟是老太太赐下来的丫头,也没有什么大的过失。就这样撵出去,不大好吧?”
这王熙凤,是越来越不成器了,哪里还有从前的样子?王夫人暗恨不已,站起身来说道:“老太太那里,自有我去回,这便走吧。”
晴雯答道:“太太那里叫去呢。”
慧玉看了看她的衣着, 道:“你这身装扮, 有些不合适吧?不如回去收拾过了再去?”
秋萍和碧云答应了,碧云又问道:“三姑娘和宝姑娘那里要去吗?”
离开探春院子来到惜春屋子里,贾惜春彻底无视了她们这一群人,自顾自的在灯下看着书籍。王夫人沉着一张脸忙活了半日,依旧一无所获,只得怏怏的离开了。最后一个去处,便是稻香村了。走到稻香村山坡底下,王善保家的犹豫着停下了脚步,道:“二太太,这里毕竟是县主和乡君的住处,恐怕,不好去吧?”
王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如此,但是其他几个地方我们都去看了,如何能不去稻香村里看一看?这样一来,不是也对县主她们不好吗?日后姐妹们说起来,就是她们这里没有去看过,也将县主她们放在了姐妹们的对立面不是?”
晴雯闻言苦笑道:“我何尝不想?可是太太那边叫得急,没法子啊。”
“原来如此, 那不耽搁你的时间了, 快去吧。”
林慧玉紧紧盯着王夫人,一语不发,那眼神看得她有些毛骨悚然起来。看了好半晌,直到王夫人忍不住又退了一步,林慧玉方才移开视线看向其他人,一字一句的说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搜检县主和乡君的屋子?国法森严,冒犯县主者,当诛!”
看着林慧玉的县主大妆,众人早已胆怯。此时又听了她这话,不禁纷纷赔笑道:“不敢,奴婢们不敢……”
慧玉闻言想了想,道:“宝姑娘那里就不必了,贾探春……罢了,还是告诉她一声吧。”
秋萍见碧云问完了,便道:“宝二爷那里,不去说一声吗?”
最后知道此事的,便是贾探春了。听了秋萍的话,她颇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的说道:“林慧玉她竟告诉了我——”话没说完她便刹住了,看着秋萍,她神情复杂的说道:“替我告诉县主,多谢她不计前嫌。”
秋萍和碧云虽然不知道慧玉为什么会肯定这几天要发生事情,但是她们从来信服姑娘,便不加怀疑的分头去了。第一个知道此事的,是贾迎春。听了碧云的话,她颇有些惶惶然,最后还是司棋安抚住了她。贾惜春听了秋萍的话后,冷笑了几声,道:“我就知道。”说完,便去看她的画谱了。最后还是入画表情有些尴尬的送了秋萍出门,道:“秋萍姐姐莫怪,姑娘她不是针对你。”
秋萍笑道:“我知道,四姑娘性子向来是这样。”
这段时间, 久久未曾进园子里去住的林氏姐妹,在惜春迎春的盛情邀请之下又住了进去。平日里与惜春论论画,与迎春下下棋, 日子倒也过得自在。这天下午慧玉从惜春屋子里出来, 在小路上迎面碰见了晴雯。却见这位与黛玉有几分相似的美人钗摇鬓松,衫垂带褪的模样,跟着王夫人房里一个婆子朝前走去。遇见了慧玉, 晴雯忙施了一个礼,道:“县主这是回稻香村去吗?”
慧玉笑道:“正是呢, 你这是往哪里去?”
“县主慢走。”晴雯别过了慧玉, 跟着那婆子匆匆离去了。林慧玉转身看着她袅娜的背影, 猛然想起晴雯被王夫人召去这件事, 似乎,正是查检大观园此事的开端。既然如此, 那么就是这几天,大观园里势必会迎来一场最令众人难堪的查检。与众姐妹相处这么久, 感情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的。虽然与探春有些不睦,但是与迎春惜春却一向相处融洽。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干看着……
回到稻香村, 慧玉将碧云和秋萍叫到跟前,道:“就是今天,你们分别到几位姑娘那里走一遭。隐晦一点提醒她们,这几天可能会发生大事,说不定会涉及到我们。告诉她们,若是屋子里有什么碍人眼的东西,趁早拾掇拾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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