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元瑞道:“治生是府学生员——” WWw.5Wx.ORG
林知府火气不小喝道:“先打二十大板再问话。”
几个如狼似虎的皂隶过来叉起蒋元瑞就按倒蒋元瑞大叫起来:“治生是生员哪治生是生员哪治生是有功名的——”
众官坐定曾渔和吴春泽立在府学教授张广堂身后堂上人多蒋元瑞也没注意到曾渔二人一个劲在喊冤。
蒋元瑞正叫得声嘶力竭却突然戛然而止倒不是挨了板子而是看到张教授身边的曾渔了两人目光对上曾渔向他微笑着点头致意——
蒋元瑞傻了这时刑杖高举落下打得他“嗷”地痛叫一声两根刑杖此起彼落二十大板顷刻打完屁股开花血肉模糊血都溅到跪在一旁的祝德栋脸上祝德栋先前听蒋元瑞说必要让曾渔当堂挨板子很是期盼何曾想一上来还没说两句话蒋元瑞就挨了板子吓得祝德栋大气不敢吭心里暗悔不该跟着蒋元瑞来告状。
大堂外围观的民众也是怵目惊心鸣冤鼓不能乱敲啊就是秀才相公也得挨板子。
林知府极厌恶这个蒋元瑞喝道:“不必说了蒋元瑞本官问你袁州院试的舞弊案你知道吗?”
蒋元瑞心里打了个突答道:“治生不知。”
林知府道:“前日学署有公文到说四月广信府院试时有三人通过舞弊进学你可知是哪三人?”
好似五雷轰顶蒋元瑞彻底震懵了嘴唇打颤说不出话来。
惊堂木一拍林知府厉声道:“蒋元瑞你凭舞弊进学败坏我广信府士风还敢血口喷人诬告良善来人再责十杖。”
两个皂隶上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阵“啪啪啪”这打板子一顿打完也就罢了先前打了二十板子现在又来十板子分外疼痛啊蒋元瑞哭爹喊娘鼻涕眼泪直流瘫在地上了。
林知府道:“本应当堂剥去你的衣巾但黄提学十月间会按临本府处置你们三个败类姑留待黄提学来收拾你吧——叉出去。”
两个皂隶过来拖起蒋元瑞往堂外走去苍蝇“嗡嗡”盘旋随行跪在一旁的祝德栋也悄悄跟着出去林知府看着祝德栋走下堂去当时未喝止招手叫一个皂隶上前吩咐几句那皂隶便蹑在祝德栋身后也下堂去了——
那祝德栋出了府衙大堂哪还管蒋元瑞挤开人群就走两个家仆叫他“少爷少爷”他都不敢抬头低头疾走刚走到戒石亭边一个皂隶追上一拍他肩膀说道:“别走府尊有话要问你。”
祝德栋吓得舌头大结强笑道:“这位差役大哥认错人了吧。”
皂隶抓着祝德栋的肩头不松手瞪眼道:“你方才不就跪在那个臭烘烘的蒋元瑞边上吗怎么会错府尊是留你体面未当堂抓你你莫不识好歹快走。” 首发
祝德栋作揖陪笑道:“在下与那蒋元瑞并无瓜葛在下——”
皂隶喝道:“你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要锁链勾头才肯走是吗”
祝德栋不敢违抗战战兢兢跟着皂隶往回走这时府衙大堂外围观的民众已陆续散去蒋元瑞的一个仆人雇了一顶轿子准备抬蒋元瑞走吴春泽立在轿子边与蒋氏仆人说话——
两个祝氏家仆正到处寻找祝德栋见祝德栋走回来了笑着迎过来就要说话皂隶喝道:“让开。”领着祝德栋回到府衙大堂堂上众官已散一个差役在阶前等着说道:“府尊在幕厅。”
幕厅就在大堂东侧是幕友师爷帮助堂官处理公务之所这时其他官员已回廨舍只有林知府和万推官在幕厅还有一人就是曾渔。
祝德栋先前就看到立在教官身边的曾渔心里是非常疑惑但有一点是很明白的那就是曾渔很有门路蒋元瑞之所以没说两句就受刑定与曾渔有关这时来到幕厅祝德栋“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声音打抖:“小民祝德栋拜见老公祖。”
明代百姓称呼知县为老父母、知府为老公祖。
一边的祝德栋左脸颊也有些青肿是被曾筌一记耳光扇的蒋元瑞建议祝德栋把这一巴掌算到曾渔头上祝德栋是姐夫曾渔打姐夫就是以下犯上这点可让曾渔罪上加罪然后祝德栋休妻自然顺理成章了。
两个人在大堂上等了好一会还不见林知府现身大堂外已经聚集了上百民众难得听到一次鸣冤鼓啊这个热闹一定要赶纷纷询问什么情况蒋元瑞没理睬这些人不费那个口舌。
堂下差役伸手指着蒋元瑞道:“大人是他。”
林知府大声道:“既非人命大案又不曾蒙受冤屈却乱击鸣冤鼓一律先打二十大板再问话。”这话是对堂外黑压压围观的民众说的必须立威否则那些小民有点鸡毛蒜皮的事也来击鸣冤鼓那岂不坏了规矩喝命皂隶:“二十大板打。”
皂隶掀起蒋元瑞的褥衫、剥下挥裤、裸出雪白肥臀长长的刑杖取过来了蒋元瑞扭头看见叫道:“我是府学生员刑不上生员张教授、张先生为学生说一句话啊——”
又等了一刻时终于听得有差役喝道:“府尊大人到。”
蒋元瑞下意识地整整衣巾随即又把衣巾弄得更乱清了清喉咙准备喊冤听得“橐橐”靴声从后堂走出一群官员蒋元瑞看到当先一人年约五十余凸额高颧宽袍缓带正是广信知府林光祖便迎上前高声道:“府尊大人治生被奸人殴打至伤重呕血大人定要为治生申冤哪。”
二十大板打完皂隶退开蒋元瑞趴在那里呻吟先前被惊散的苍蝇这时又聚集过来把蒋元瑞的烂屁股当腐肉盘旋起落让堂上众官看着极是恶心林知府道:“蒋元瑞可有状纸?”
蒋元瑞愈发悲愤也没注意他还没有自报姓名林知府却一口道出忍气吞声道:“治生未写状纸治生被奸人曾渔——”抬头看了一眼张教授身边的曾渔话就说不下去了。
众官细看蒋元瑞蒋元瑞抖擞了一下身子除了头巾上两只胆大的绿头苍蝇粘附不动外其他苍蝇一齐飞起“嗡嗡”声大作就好比有人往粪坑扔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林知府止步脸现厌恶之色指着蒋元瑞道:“你退远一些
蒋元瑞只好带着一群苍蝇退后数步又叫道:“府尊大人治生蒙受奇耻大辱请大人为治生主持公道。”
林知府又问:“可曾向县衙告状?”
林知府把惊堂木一拍问道:“可是人命大案?”
蒋元瑞道:“治生被奸人曾渔殴打至重伤——”
蒋元瑞立在府衙大堂上满腔冤情一脸悲愤昨日汗污血迹的褥衫也未更换臭不可闻却得苍蝇喜爱从祝家畈就有蝇虫一路贴身跟随驱之不散现在至少有几十只绕身飞舞“嗡嗡嗡”的声势颇壮堂上几个皂隶都离蒋元瑞远远的只有祝德栋站在蒋元瑞身边入鲍鱼之肆久而不觉其臭嘛。
蒋元瑞当然不是逐臭之夫他也喜欢于净啊坚持不洗脸、不更衣是为了留下原始证据要血泪控诉曾渔他现在的模样也的确挺惨头也不梳方巾歪戴衣衫不整鼻青眼肿走路歪瘸蒋元瑞自信他这般模样能打动铁石心肠知府大人对他定会抱以深切同情曾渔挨一顿板子肯定少不了——
蒋元瑞可以见官不跪祝德栋不能赶紧跪倒也不说话他是作为蒋元瑞的人证而来还没轮到他说话的时候。
蒋元瑞还没走近一股臭气先就袭到还有苍蝇的“嗡嗡”声林知府用手在鼻边扇着皱眉问:“哪里来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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