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真正动手过，李卓也只能在脑海中，想着步骤，以及可能需要的物件，然后用这时代的语言表现出来。最起码，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至于工具啥样，那就不是李卓关心的了。
看着阿奴一脸呆滞，似乎没有听懂的样子，李卓只能慢慢解释道：“我需要烧水，把这些花放在里面煮沸，所以需要什么东西，你自己想想找来。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一个密封的盖子之类，要密不透风严丝合缝的。最后，再找几个盛东西的盆子来，还要降温。” ＷＷw．5Ｗx.ＯRG
李卓边思考边说，已然很慢了。但是一边听着的阿奴，仍旧是感觉听天书，一脸茫然的说道：“这么多啊，李家郎君，你慢点说……”
不理程咬金的傻样，李卓既然想要留在崔家，自然不会藏私，更是有心震慑。
听着这崔家小娘子，条理清晰的复述自己所需，李卓立时呆住了。
这也太强悍了吧！
不说这理解能力，就是这清晰的思绪，完全是后世领导者的能力啊。这可是在隋朝，对方还是一个变声期小姑娘。保守估计，对方不会超过十三岁。
这样的人，管理能力怕是无出其右了。经商管家，必然都是一把好手。
“李家郎君，这样说可对？”
李卓有点走神的时候，崔家小娘子看着李卓，带着些许傲气的问道。
虽则隔着面纱，但是李卓还是感觉得到，在那面纱后面，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饶有趣味的打量着自己。
“呃……小娘子说的很对，很是令人佩服。”
李卓收起内心里的些许轻视，掩饰的笑着说道。
也许，厉害的不只是这个小娘子。就在他们这一对一答之间，随着阿奴一拍手，就有不少人从门外进来，听从吩咐。找柴禾的找柴禾，找陶罐的找陶罐。各司其职，井然有序。
这时候，已然生起火来了，在劈啪作响的火星子中间，陶罐被放在上面，随即注入及半的清水，然后又有人把花枝清理，放到其中煮沸。
随着水沸腾起来，带着香味的水蒸气四溢，比之花香浓郁数倍。
程咬金对于李卓的演示，半点兴趣也没有，呆坐一旁不知道想着什么。崔家小娘子则是恬然安静的神态，看着李卓指挥自家仆人做事不急不躁，隐含期待。而作为婢女的阿奴，却是非常上心，闻见浓郁的香气四溢，眼神中满是可惜的神色，恨不得伸手去抓住，在一边急得团团转，有些埋怨的说道：“李家郎君，下面还要怎么做，不赶紧一会水都干掉了，你做什么……”
李卓自然知道香气会散掉，但是找不到合适的工具，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等着了——为了防止香气散掉，必须是严丝合缝。
没办法，李卓只能让崔家仆人用一个大小相当的盖子，几经弥补周转密封，才堪堪做成一个简易的蒸馏设备，沸腾的水蒸气带着香气，会随着留的空进入一个反扣的陶罐。这陶罐四周还放满了冰，加速冷却凝结。
看着冷却的水蒸气变成水滴，慢慢滴落在下面的碗里，崔家主仆都是神色肃然，大气不敢出的样子。
“这，这就是香水了么？”
感受到四溢的香气，比之原来提升了好几倍，而且这样一来，比鲜花更容易保存得多。阿奴看着，仍旧是半信半疑。
“算是吧，也不算是。”
李卓也是第一次这样做，没有后世的蒸馏设备，可谓是浪费极大，纯度也不高。李卓安排崔家仆人，收集漂浮在碗里上层的香油脂，在旁边重新生活，进行又一次的提纯。而前面的那些人，仍旧是重复刚才所做，进行鲜花第一次提纯。
因为崔家人手多，即便是第一次尝试，在事倍功半不计成本之下，倒是像一条完整的流水线，彼此合作，成效不错。
重复六七次之后，终于得到了一部分浓度极高，一滴香气堪比一束花的高浓度精华，李卓感觉还很满意，把这东西递给崔家小娘子，说道：“这事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一般人不会太留意罢了。不过，在此之前的确是没有人这么做过。不知道崔娘子要这做什么，如果是自己用，那就这么办就行。如果是要拿出去卖，那就再弄点东西装起来，用的时候轻轻喷洒。或者用棉布浸泡，然后去做香囊，也可较长时间保持香气。”
崔小娘子接过去，自己闻了闻，感觉的确是出乎自己的预料，颇为满意的说道：“李郎君果然是博闻强识的聪敏之人，这等法子虽则平凡，却是无人注意到。由此小处可见，李郎君不凡之处——这东西是给一个亲人用，若是有余，拿去贩卖也未尝不可。”
在李卓看来，这东西实在是浪费人力成本得很。但是崔家家大业大，旁的没有，就是人多。如果真的不计成本去做，大概也是不会亏本的。毕竟，物以稀为贵嘛。限量供应给最顶尖的权贵富豪之家，大概不会亏本。
而往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东西即便不去卖，拿来送人也是一份人情。因为，除此之外别无分号。不过既然要卖，那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注意了。后世偷技术，这时候定然没有这概念，不过也要早作坊被。李卓提醒崔娘子说道：“这本是区区小技，只要不是愚笨之人，见过都知道怎么做。假如崔娘子当真有意贩卖，最好是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是怎么做的。所以见过这么做的人，都得……”
“原本并无贩卖之意，不过这东西当真能成批量，定然是洛阳城贵妇名媛追捧，求之不得的珍稀之物。待多试几次，也不妨略作尝试。”
虽则隔着面纱，李卓也能够感觉得到崔小娘子的郑重，以及难以掩饰的喜悦。正想再提一些建议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呼唤声：“明月，表妹，你怎么……”
听得这声音，崔小娘子似乎有那么一顿，而阿奴更是神色大变，朝着门外道：“你这人好不知礼，这般呼唤我家娘子闺名，你觉得合适么？”
要知道，他那一群人可不只有他家的仆下，还有不少是东安县其他豪强之家子弟，或者是平日里争强斗狠之辈，跟着程咬金横行东阿县的恶少年。这些人平日里就不拘管束，只认程咬金一个，要是他不在，问题真是不小。
“希望，柳五和袁彬能够搞定！”
这茉莉花看着还挺鲜艳的，应该是刚刚摘下来不久。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处弄来。不过么，这时代豪富之家，夏天都有冰窖存冰可用。在这将近年关的冬日里，有刚刚好盛开的茉莉花，也不过是等闲事罢了。
“……”
程咬金在一旁暗笑不已，这小姑娘牙尖嘴利说话厉害，不想脑子不好使。李卓也是颇觉无奈，正打算再说一遍，一旁默不作声暗中观察李卓的崔家小娘子，却忽然说道：“阿奴，你先记着，然后吩咐下去。李家郎君要烧水，那就是需要柴禾，以及一个……最好拿熬药的陶罐——你找人来生起火，把这些花放进去，然后找一个和陶罐大小相当的盖子或者桶，这两者要彼此严丝合缝。另外再找盆子来盛东西，四周再放一些冰块，方便降温。你看这先后顺序，安排下去……”
李卓心中如此安慰道，却是颇不得已。跟着崔家仆人走进大宅，果然是别有乾坤。虽则古香古色颇显朴素，但是各种布置格局，却是让人打心眼里的佩服。也难怪程咬金这样的人，也会感觉有所拘束。
“高远小郎君，你真的会制作什么香水？就是那种戴在身上，会有香味的？”
这是怎么养成的？
有那么一瞬间，李卓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个女强人，霸道女总裁。
所谓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当真是如此。正如同那位想着当了郡守，要独霸马粪收集大权的农民一样，知识认知的贫瘠，让你觉得那是另外一个世界，难以想象。
果然，就算是代李卓传话的程咬金，最初还以为李卓需要鲜花，是刁难对方，让对方知难而退。哪知道，这居然是真的。而且，还是这么快。顿时，只觉得口干舌燥，目瞪口呆。
蒸馏法，大概是见效最快的了。
看着阿奴脸上的神情，由看见程咬金吃惊相的得意，转换为对李卓不动声色的疑惑，甚至是怀疑。不过，李卓仍旧还是一脸云淡风轻，指着旁边一个桌子说道：“这些花很不错，数量也够，你先放下。除此之外， 我还需要一些东西，一个锅……呃”
李卓前世，什么香水都是买的，自然用不到这些东西。不过么，有无聊的时候也无意中了解到一些方法。李卓存心折服崔家小娘子，体现自己的价值，才好呆在崔家，自然是要快速的方法。
李卓让虎子先出去，通知袁彬和柳五，安顿好洛阳五冠庄的一切，以及程咬金带来的那一群人，也就稍微放下心来。反正都要在洛阳城过年，这几日呆在这崔家，也没什么不好。安全不说，还能见识到这时代顶尖豪门的生活。
倒是程咬金，虽则缺乏阅历，但是以他的聪明，应该会想到要是他不出现，他带来的那一群人，始终是个不安分的隐患，他却是恍若未知，不闻不问。
行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偏厅，摆放着一些李卓看不懂的物，并没有什么生活气息，到好似杂物间。程咬金和崔家小娘子都在，还有抱着大捆茉莉花的婢女阿奴。见得李卓进来，阿奴就急不可耐的问起来了。
可见，这崔家小娘子的确是对这很看重。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明知四方馆鱼龙混杂颇不安全，还去那种地方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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