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大隋朝，那就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一切，不管是书法还是儒家经义，都是有传承的。有的甚至是家族传承，从不外传。
抛开那首只要流传出去，必定会让无数读书人臣服的《春江花月夜》不说，李卓的书法，更是让卢少渊惊为天人。想着只要自己学会了，那也是时间唯二的存在，如何不是惊喜与惊疑同在。
见得对方非常认真，李卓倒是于心不忍，心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但是此时骑虎难下，也只能回以一脸真诚：“那是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圣人教训，不敢或忘！”
只要卢少渊算不出来，那就是永绝后患了。
留下跃跃欲试的卢少渊，李卓给程咬金一个眼神，两人近乎是逃离的速度，尽快离开偏厅。不过，刚转出来就遇见阿奴一脸兴奋的跑过来，几乎是大叫的喊道：“郎君，我家娘子……” ＷＷw．5Ｗx.ＯRG
李卓何等人，知道阿奴是崔明月的贴身婢女，应该是形影不离才对。此时往阿奴来的地方看去，果然看见一道瘦削的身影一闪而逝。程咬金也是人精，一脸促狭的看着李卓，准备出言调侃。李卓自然不给他这个机会，抢先说道：“阿奴，你家娘子怎么啦？”
“我家娘子……已经给二位郎君安排好休息的地方了，待会自有人引导你们去。”
只是，就连阿奴对自己都是一脸佩服，李卓却又有些不太乐意。
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闷声发大财，才是自己的本性。要是有了名声，行事诸多不便。
倒是这崔明月小娘子，居然对数学这般有兴趣，可是出乎意料。不过了，这道题也不是什么秘密，李卓也乐得大方，说道：“阿奴小娘子，这个有点复杂。具体的解法，我待会写下来交给人带过去，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
……
“我是怎么算的，你不用懂，你只要记住，慢慢就会懂的，明白了么。”
李卓似乎被阿奴的愚蠢气坏了，说话的时候都有些不耐烦了。
此时就在崔家的客厅里，四面窗户紧闭，不让冷风透进来，炭炉里上好的木炭没有多少烟，倒是散发出些许淡淡的香味，整个屋子里暖哄哄的。
阿奴也深感自己的蠢笨，怎么都听不懂李卓怎么解数题，眼神中带有些许懊恼。见得李卓不耐烦，也并不生气。眼神扫过屏风后面，见得珠帘微晃，阿奴开心的笑道：“李郎君说得有道理，现在记不住，也许等过一会，就能理解了呢。”
李卓也察觉到后面珠帘微晃，脸上有些许释然和放松的表情，含笑看着阿奴，似乎是赞许，内心却是腹诽道：“你能理解，那才是见鬼了呢。”
这几日，李卓和程咬金就一直住在崔家，一则是躲避那个胡人被杀的事情，二则是等着虎子的消息。这崔家占地颇大，仆从众多，但却是没见过主人。似乎，崔明月就是一家之主。因此，倒也没谁来打扰。
特别是那天，卢少渊含羞败走，更是没人来打扰。
崔家有自己专门的练武场，即便是在这寸土寸金的洛阳城，也是占地颇大。甚至，还有喂养不少良驹。这练武场的条件，比之程咬金在东阿老家的，以及李卓见过得秦叔宝家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程咬金进来，好似如鱼得水，整日里在练武场上消耗精神。而李卓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整日里琢磨着自己的事，同时暗中观察这崔家上下，倒也不至于无聊。
唯一头痛的，就是这崔明月了，到处找各种算术题，让自己解。虽则不算难，但也是烦的不行。更重要的是，崔明月或许是在变声期羞于见人，每次都不自己前来，让一个不太聪明的阿奴，李卓要说好几遍，她才能记住会去转述给崔明月。
有时候，崔明月也在屏风后面偷听，李卓也多次察觉。这时候会轻松一些，毕竟崔明月自己聪明过人，比较容易听懂。而珠帘微晃，说明崔明月听懂了走了，李卓就放松了。
“自己这样教，算不算是收了学生？而且，这么笨的学生少见，要是换了自己在五冠庄，早就扭身而去了，哪里会这般不厌其烦。这样算来，是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李卓心中天马行空的想着，不由面露苦笑。
这几日在崔家，虽然也过得闲逸，但是年关将近，李卓可没有在崔家过年的打算。一直等着虎子的消息，却是久等不来，心中也有些急躁。
而另外一个方面，崔明月让人出去打探消息，却是没有什么收获。那天四方馆的案子，据说是洛阳官府给按下来了，没有具体进一步动作。崔家的关系网也不明所以，只能推测是快过年了，打算等过完年再处理。
这样的情形，对李卓无疑是极其不好的。因为那件事情随时可能牵扯到自己，也不太敢在洛阳城招摇出现。而直接隐忍几天回山东，洛阳之行草草结束，心里也未免觉得可惜。
那件案子没结果，就好像是空中的靴子不落地，李卓不好安排。
李卓思量着，是不是自己要拉上程咬金，亲自出去看看，是否可以直接出城去。这时候，一个崔家的下人走了过来，恭谨的说道：“郎君，贵属回来了，就是叫虎子的那位。”
虎子回来了？
李卓心中一喜，同时心中一块石头也落地了。
虎子虽则擅长化妆易容，也懂不少地方的方言，出城去应该不是问题。但是，这里毕竟是洛阳城，天子脚下，不是那般好糊弄的。二则是这都好几天了，虎子没有一点消息，李卓也是难免心里打鼓。
虎子脸色通红，都是被外面寒风吹的，斗笠上还有不少积雪，应该是赶了不少路。李卓欣喜地问道：“回来就好，这一路上没出什么问题吧。”
“郎君，这一路都还好，也不辱使命，袁大头都安顿好外面了。只是五叔和袁大头，有点不放心郎君，非得让我赶过来才放心。”
虎子抖抖身上的积雪，把斗笠递给引导他来的那个崔家仆人，毫无介意的坐到炭炉旁，一边搓着手，一边接着说道：“郎君的本事，五冠庄上下谁人不知，哪里还需要我们来担心？但是五叔的意思我不敢违逆，袁大头又是个固执性子，我真要是不来，他指不定要跟我绝交——这不，我就来了。”
不管是柳五，亦或者是袁彬，都是机缘巧合之下相遇，李卓亲自邀请来的。对于他们的性格，两世为人的李卓，也许比见多识广的柳五还看得准一些。
虽则信任他们，但是听见他们如此担心自己，对于精神上独居五年，并无归属感的李卓来说，心里还是一阵暖融融的。
李卓把自己面前驱寒的姜汤递给虎子，含笑说道：“他们都是比你年长比你经过更多事的人，听他们的没错。现在如此，以后也是。对了，店里面没什么事情吧？”
李卓来洛阳城，最主要的就是把商业网络，延伸到大隋帝国中心，同时要安排情报收集方面。对此，自然极为上心。
不过，柳五和袁彬都是李卓看重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却不曾想，这原本是随口一问，却让虎子神色猛然一变，有些支吾躲闪之意。
虎子是李卓教导的，一言一行自然瞒不过李卓。猜测到大概出了什么问题，李卓神色忽然严厉起来：“有什么事情，需要你来瞒着我？”
“我……其实，最近有一批海盐，原本是要沿河逆流而上的，因为冬季河面结冰这才该走旱路，最近才到洛阳城，但却是出了点意外……应该是被人劫了……”
而此时的书法，大多是中晋时的卫、王传承，并无创新开拓。楷书虽则成型，但是章法约束太多。
即便是之后的隋唐书法，除了楷书大盛，也因为民族融合，受胡风影响，多是张旭之类狂草，肆意飞扬，太过彰显个性。
包括诗词，即便是抄了名传千古的诗句，李卓也不希望藉此扬名——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赚点钱，有点自保之力，等待乱世来临罢了。
一加二加三……一直加到一万，看着数字简单，卢少渊或许以为不难。但是，事实会教育他。
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了！也许，会算到你怀疑人生！
而李卓刚才用的书法，则是前世模仿苏轼而来，不过都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但是比起现时流行的楷书，则是少了几分约束，多了几分灵动。
卢少渊虽则有些眼高于顶，一则是他的出身所定，二则是本身颇有才气，难免自负。但是，对于文章书法，则是颇有眼力。
阿奴小脸在这冬日里红扑扑的，却是难掩喜悦，偷偷观看一边的卢少渊，不无得意的说道：“李郎君当真厉害，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卢郎君，都自叹不如呢……对了，我家娘子特别好奇，郎君前面那道数题，是怎么解的？”
见得阿奴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李卓心中一叹，也不知道卢少渊这家伙怎么混的，人缘这般差。不过，从他一来就大呼小叫，直呼崔明月闺名，甚至还以半个主人自居，倒也不算意外。
更别说，李卓身上，现在可能还在洛阳城官府那里有点小麻烦呢。
出的那道数学题，完全是前世那个有名的一加到一百的故事，但是又怕这家伙有些读书人的痴愚，一个一个的算出来，李卓索性加到一万，让对方死心。
这时候，读书人可不是认识字就能称作读书人的——明清时候，童生可以教人识字，也花不了多少束脩。
“真的？”
卢少渊一脸惊喜与疑惑，半信半疑的问道。
李卓倒是不曾想到，这卢少渊这般傲气之人，居然也有这等文人好书的习惯，一改刚才的神态，十分认真的说道：“你如果当真诚心，只要回答出我的问题，就可得偿所愿。”
大隋立国未久，虽则有二十余年的承平时日，但始终就是南北朝废墟建立，百业待兴，尚需时日。总体来说，文教尚未大兴。大业天子杨广广开科举，虽则是打算摆脱政治上被各大家族掣肘的窘境，但是一定程度上促进文教发展。但是，毕竟时日尚短，收效甚微。
一个颇有才华的世家子，家庭富足无需费心经营，只管凭着自己的喜好，就能博得偌大名声。遇上这种新鲜事物，难免会见猎心喜。
不过，李卓可没有教谁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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