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县?
这倒算是洛阳地界,但却离洛阳城挺远。记得在黄河南岸,洛阳城的洛水也经过那里。后世好像有个兵工厂,需要煤铁之类,应该是个交通要道。
但是,这种地方必然是人烟密集,能够无声无息的连人带货劫走,能量可谓不小。
而且,对于海盐的运输,李卓虽然不曾参与其中,但却是定下颇为严密的章程。每走到一地,都要通报行程。
这些大庄园,在聚众耕地自足,战乱自保之外,也是收留大量人口,使得这些人成为黑户,国家收不上税来。而这些人,几乎成为家主的私产。
远的不说,就是家在东阿的程咬金,也算是当地首屈一指的大户。他能够一呼百应,除了家中豪富,就是有无数使唤的仆下。
换句话说,自己的货要是再东阿县过,程咬金聚集家中仆僮,加上在本地的各种关系网,也能够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连人带货一起劫走。
李卓示意虎子先不要说话,拉了一下屋中的铜铃,隔壁房间等候的崔家仆人,迅速的来到,恭谨的问道:“李郎君,不知有何吩咐?” WWw.5Wx.ORG
“你们家娘子,最近应该还在家吧?不知道现在是否有空,我想见见她,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虽然知道崔明月刚才还偷听来着,但是有的事情就是知道也不能说破。李卓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认真的问道。
洛阳城地头蛇不少,但是自己认识有几分关系,而且能量应该不小的,大概也只有崔氏了。
即便崔氏看起来有点古怪,主事的人不过是个十二三岁变声期的小娘子,李卓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碰碰运气了。
“这个……我家娘子向来行止不定,现在未必还在府里。或者即便是在府里,也未必有空。”
李卓在这崔家,虽则不说有多讨人喜欢,但是也颇受崔家下人尊重。不过,这人闻言,却是有些迟疑的说道:“不过李郎君既然有要事,小的这就去问问?”
李卓除了最初那日,后来就没有和崔明月直接打过交道,不知道性格。但是想来,营业应该不会拒绝,点头说道:“这点我很明白,你只要去问问就行。若是崔娘子不得闲,那也没事。”
“好,李郎君稍等,小的这就去问问。”
崔氏仆人恭谨离开,李卓这才有空问起虎子来,尽可能知道袁彬所知道的信息,以及洛阳城五冠庄分店的情况。
两人说话不多时,外面进来几个人影,正是崔明月和阿奴,以及几个撑伞挡风雪的仆人。尚未落座,却是崔明月首先开口说道:“家中俗事缠身,向来少陪,多有失礼。却不知李郎君相召,何事相商?”
这小姑娘十二三岁年纪,虽则对于数学很好奇,经常出各种题,或是考李卓,或是讨教。甚至,对于李卓本人也不乏好奇。但是终究是男女有别,加之一个变声器的小姑娘,有些羞于见人,不想让自己最糟糕的状态给人看见,自然没有多少交际。
甚至,还有有意避开的意思。不然的话,李卓好歹是客人,不管是出于当日虎子英雄救美的感恩,亦或者单纯对客人的礼貌,都不应该不见面。
不过,她既然来了,而且还开口说话,那就说明她还是比较重视的。
“这大冬天的,你能俗事缠身才见鬼了呢。”
李卓心中腹诽,这小姑娘倒也算是见多识广,说话都不带脸红的,还带着面纱呢!
李卓看不清面纱后面的崔明月神情,但是想来,定然不乏好奇的打量自己,神情郑重的说道:“风雪凛冽,冒昧打扰,却是失礼。但事关重大,不得不有损圣人教诲。冒昧问一句,崔娘子应该是出身清河崔氏,书香世家,怎么读书之余,也喜好商贾之事?”
“呃……”
李卓这么问,的确是有些冒犯的了。
且不说商贾之事,向来为人不齿。后世曾有士、农、工、商的分隔,处于社会最底层。而且古往今来,中国都是一个重农轻商的社会,经商不但社会地位低,也会被人看不起。
更别说,崔明月出身清河崔家,那等千年书香世家,怎么能去经商?而且,还是一个女子之身,小小年纪……
崔明月一阵迟疑,初时心中恼怒,正打算拂袖而去,但是想想李卓言行都是古君子之风,自然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待见得李卓一脸严肃和诚恳,崔明月终究心软,说道:“家父性喜奢豪,对于学业不太上心,倒是对商贾之事颇有天赋,因此……却不知,郎君为何如此相问?”
看来,这崔明月的父亲,倒是这书香世家的异类。也许是挥霍无度,崔家支撑不起他的开销,他索性跑出来自谋生路。因为对于经商颇有天赋,加之毕竟有清河崔家名声能做保,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身价不菲。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般事物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不但要管理偌大的崔府,还要照管庞大的生意。
不过,只要能够确定,崔明月是说话管用的,那就行了。李卓开口问道:“这样说来,崔娘子也算是家学渊源,想来对于商贾之事,应该颇有见解。却不知,崔娘子是否听闻过,洛阳城有个五冠庄?”
“五冠庄?”
虽然面纱遮挡,看不见崔明月的神情,但是从她面纱微晃,似乎是在打量自己,为何问起这个。
李卓暗自推测,还是知道她的反应,应该是知道,并且记在心里。
果然,崔明月停顿一会之后,反问道:“五冠庄是洛阳一家贩卖盐的商户,据说是海盐,没有山西井盐的苦涩暗黄,也比巴蜀井盐更白更便宜,按说应该能够赚钱,但是估计存货不多,一直限量供应。但是在洛阳城,知道的人不少。却不知,李郎君一个读书人,怎么也关心这个?”
李卓知道,崔明月也在试探自己,但是自己不也如此么?
李卓认真的看着崔明月,问道:“如果,它存货充足,不知崔娘子觉得能否赚钱,若有可能,是否愿意彼此合作呢?”
要知道,这可是大隋朝啊,南北朝乱世之后的大一统王朝,开国皇帝杨坚励精图治之后的大隋,应该是有些样子的了。怎么会还有这样的事情,在离国都不远的地方,居然还能发生抢劫?!
隋朝虽然在几乎是十年之后才灭亡,但是此时,大概已经是有崩坏的兆头了吧。自己还想着能否避免,抛开杨广的自负不说,这大概也不值得吧?
李卓最担心的,除了这批盐价值不菲,颇有些出师不利的意味,还有就是这其中折进去的人手,很多都是自己教导过,花心血培养的。要是真没了,李卓当真是很愤怒。
柳五说得有道理,只能是豪门大族干的——从晋朝开始,这些自给自足的大庄园经济形成起来了。一则是当时战乱频仍,庄园经济既能够自给自足,自成一体,而在遇到战乱,又能够组织起来,增加防御力。二则是这些庄园主,多是占地极大拥有各种生产资料,几乎是自成王国,维持传承和独立。
旁的不说,就是名留青史的谢安家族,在西晋灭亡之后难逃江东,北方家族的大片田地自然不能带走。在江东也是四处开发,圈地兴建各种庄园,算得上是始作俑者。
最主要的是,李卓再东海盐场安排的人手,几乎比五冠庄大本营还要多。这次运盐来洛阳城,即便不是倾巢而出,最起码也都是有很好的准备,人手一定很充足。
这样的情况下,还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响马强盗之类。
“只是,这巩县毕竟是洛阳管辖,宗族势力应该受到压制才对。是哪个家族,有这胆量和能力,做成这样的事情呢?”
李卓虽然有后世经验阅历,但毕竟是对于洛阳不太了解,百思不得其解。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知根知底的地头蛇,才能够有些许门路。
就像是一个勤奋劳动,辛苦半生才小有积蓄的人,忽然之间被人抢劫,再度变得一贫如洗,可谓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怎么受得了?
如果真是那样,李卓大概也没心思在培养第二批了。
见得李卓虽然动怒,但还是保持平静,虎子心中也放松了一些,说道:“在巩县地界出事的,袁大头他们其实不知道怎么被劫,因为我们的人手没有传回消息,只是,最后的消息就在巩县。五叔判断,应该是本地大豪动的手,才能够连人带货一起卷走,没有留下任何消息。”
比如说这次海盐运输,实际操盘的就是东海盐场和帝都袁彬。东海盐场的人每到一地,都会用隐秘的方式,通知盐场和袁彬,彼此信息不绝,也好接应应对。
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出问题才对。
“被人劫了?”
虽然心中隐约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是当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李卓心中还是有些震惊,也有些失望。
最有可能的,就是被本地豪强坐地户,类似于程咬金至于济州东阿那样,暗中抢劫了。
想到这种情况,李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问道:“在什么地方,知道是谁干的么,留下什么线索没有?还有,咱们的人手都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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