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成亲了怎么还嫌她笨!哼!
凭着这一股怨气,韶乐强忍着脖间酸麻,晃晃悠悠过完礼数,终于坐到新房喜床上。听完一众女眷的吉利话,女官托着漆盘上前:“顾大人可以揭盖头了。” WWw.5Wx.ORG
顾泊如颔首,面上瞧着云淡风轻,心里实则慌乱得不行。右手在袖底反复捏了几遍拳,才终于能控制住不抖。拾起金秤杆,小心翼翼地揭开那方艳红。
到了吉时,在礼官的指引下,韶乐入大殿拜别延熙帝和太后,坐上花轿。仪仗具列,灯炬前引,妆奁十里,浩浩荡荡向宫外新辟的顾府行去。
满屋女眷低声笑笑,一向稳重的顾泊如竟也有失态的时候,这可比平时那木头脸强多了。随即又一脸欣羨地看着这对新人,公主真是好福气,不仅婚礼筹办得比当初七公主的隆重,就连驸马爷也对她死心塌地,婚后的日子定能越过越顺当。
撒完一头金银钱币和杂果,饮过合卺酒,待女官将二人一缕头发剪下,绑在一起置于床头,这礼才算成了。
顾泊如被赶去前头花厅宴客,韶乐留在喜房听女眷们寒暄,等她笑得两颊僵硬时,她们才渐次离去。
等她洗簌完,门又开了,原是顾泊如怕她饿坏,命人送来的酒菜点心。四菜一汤,全是韶乐最喜欢吃的。小喜鹊会心一笑,还是顾大人最懂公主。
韶乐不习惯屋内有太多生人,小喜鹊便把人都全打发出去,自己留下伺候,手指绞着衣袖,眼神躲闪,似有话要说。
“怎么了?”韶乐咽下一大口红烧狮子头,问道。
“公主,有件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喜鹊深吸一口气,见韶乐点头,便上前沉声道,“奴婢刚刚瞧见裴家那对双生公子了。”
“什么!”韶乐差点被汤呛到。
自裴府抄家后,家中老小下狱的下狱,充军的充军,发卖的发卖,只有裴润和裴淳两人不知所踪,无论府衙派出多少人都寻不到一根头发丝儿。顾哥哥跟她说,早在父皇寿宴开始前,岑懋就带着两人云游四海去了,所以才能躲过这一劫。
她虽恨裴家,但对于这对双生子,她恨不起来。他们也是可怜人,从未做过那些腌臜勾当,末了还要受牵连,委实冤枉。云游了也好,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他们没事吧?可是被人发现了?”韶乐丢下玉箸,猛摇她的手。
小喜鹊被摇得头晕,急忙安抚道:“没事没事,两位公子都好好的,只是、只是……”她眼神闪烁,从袖子里取出几样物什予她,“他们……不好意思来见您,所以拜托奴婢将这些东西转赠给您,说是新婚贺礼。”
一个机关小木马,一个白瓷小瓶,和一封信。每一样上头都覆有红纸,用正楷写着“囍”。想起从前种种,韶乐不由眼眶发热。
这机关小木马,是当初裴淳答应送她,帮她解决小院菜地里的灌水之忧的,到今日才算真正造成,可惜终是迟了。而这瓶药,则是害她在笄礼前冒出一脸蚊子包的“雪肤花貌美颜膏”,裴润在信上同她打包票,这回药效绝对童叟无欺。
信上他们还洋洋得意道,他们如今终于能圆梦,做一个木匠,和一个悬壶济世的医者。听着倒也不错,只是这最后一句却是:九妹妹,对不住。
什么对不住对得住的,这样、这样一点都不像他们!
凉意顺着她脸颊滑落,坠在信上,将最后两字“勿念”模糊开去。忽有一手从边上递来,帮她揩去泪花。
韶乐不用回头也知,是他来了,扭头就要往他身上蹭。他身上尚沾有屋外夜间的凉意,和些许酒气,便是如此,韶乐也觉心安。
“顾哥哥,他们……”
“我知道。”顾泊如轻轻将她抱到床上坐好,“我方才见到他们了,你放心,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不会有事。”顿了片刻,又叹道:“同岑懋去云游一番也好,至少能了却自己的心愿,无至于愧对此生。”
韶乐点点头,仍旧心事重重。顾泊如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的小笨蛋怎么还学会装老成了?”
谁的小笨蛋?!
韶乐愕然抬头,意识到此时自己只穿了件轻薄的中衣,被他搂在怀里,且还是在床上,她刷的烧成虾米,期期艾艾半天说不利索一句话。
她这般模样,像一朵含羞初开的海棠,无一处不惹人怜惜。身体的骨骼和起婉转在指尖,换做从前,顾泊如兴许还能抽出理智,君子一回。可今日不同,他们已行完婚礼,是夫妻。
既已是夫妻,那又何必再君子?遂低头含住她的唇品尝起来,很甜,很香,比酒桌上的醴酒还诱人,叫他欲罢不能。
羞人的嘬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韶乐以为他这回也会像之前一样浅尝则止,却不想他的手已伸入她中衣。她浑身战栗,本能地扭捏身体想躲,在他放开自己的嘴向下吻去时,忍不住轻叫:“顾哥哥……”
顾泊如一下停住动作,抬眸看她。
韶乐也在看他,长睫细细打颤,怯生生,反闹得他有些不好意思。拥着她冷静片刻,把她放到床上:“你先睡吧,我去洗洗。”说完便飞也似的逃去净室。
听见门扉合上,韶乐才敢缩进被子里来回打转。锦被中空间就这么点大,她似乎还能闻到他留在自己身上的青荇香,脸又烫一个度,不得不探出头缓缓。越不让自己去想刚刚的事,思绪就越要往那头偏,人也就越清醒。
是以等顾泊如回来时,她还缩在被子里打颤,大眼睛黑白分明,极无辜地看着他。顾泊如无奈叹息,她这模样,好像自己真是个专门欺负良家子的混蛋恶霸。
“你……知道我要干嘛么?”顾泊如小心问道。心想这不应该,这些事,出嫁前难道没有人教过她?
还真没人教过。
本应是有的,可就因为那日出宫祈福遇袭,宫里上下都紧张兮兮,怕她再出什么事,光顾着担心她的安全,却忘了还有些东西没教给她。
她应该是不懂的,可她竟红着脸点了点头。
顾泊如扬眉:“你知道?”
从刚刚的反应上看,他可不这么认为。慢吞吞爬上床,将韶乐捞到怀里,贴在她耳边吹气:“那说说看,我在干嘛?”
韶乐大窘:“就是、就是……亲、亲嘛!话本子上都有……”越说越小声,头又跟着缩下去。
顾泊如兴致所至,偏要抬起她的头:“然后呢?”
这一下把韶乐问懵了。
“然后?”她眨眨眼,奇怪地看他,“然后,然后就……吹灯,睡觉啦。”
吹灯?睡觉?
顾泊如闷了一闷:“就……这样?”
韶乐歪头,痛快答道:“对啊,就这样。话本子上,就是这样写的。”
顾泊如被她的天真堵了一堵,凝眉默了片刻,恍然大悟——头先自己帮她喂药,读过那些话本子后,他便插手帮她挑拣书物,但凡稍稍沾点边的都被他收拾走了,所以她看到的都是些会在关键处吹灯的话本子。
也就是说,她真的什么也不懂。这简直……太妙了!
他其实也不甚了解,只是这回不比亲吻,至少书上是有写的!她不懂,自己岂不是就能随性发挥了?
“怎么了?”韶乐见不他不说话,面露忧色。
顾泊如笑着摇头,摩挲着她的小脸:“没事,不过……你看的那些……还少东西。”
“少什么?”韶乐杏眼干净清澈,探头好奇道。
顾泊如偏头一笑:“想知道?”收紧臂弯,将脸埋进她颈窝,声音低靡醉人:“我教你。”含住她的耳垂,绕在舌尖轻捻,“会有点疼……别怕。”
韶乐乖乖点头,腹诽:顾哥哥有什么好怕的?
……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今晚的顾哥哥真的好可怕!呜呜。
夜风徐来,树影摇晃。月光自叶间筛下道道银白丝线,透过茜纱窗流转入屋内,掠起暖帐,起伏在两人十指合握的手上。
点点明亮,蜜意馨浓,春色无边。
到了婚礼前一晚,太后和韶乐一并躺在床上。
檐下宫灯阑珊,韶乐已有些支撑不住,小胖爪子掩嘴不停打哈欠。小喜鹊几次要进来劝她回去,她硬是不肯, 直往太后怀里缩。
太后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哂道:“你啊你,还真是思嫁了。”见她眼皮子就要粘到一块,打着细糯的鼾,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宝贝似的搂着韶乐道:“婉婉,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千万……别学你皇祖母。”
韶乐忽觉眼前一亮,同他视线相撞后,又赶紧低下头,两颊生晕。正是这一低头的娇羞,如风过碧水,在他心底撩起阵阵涟漪。她终于,是自己的了……
“顾大人?顾大人?该饮合卺酒了。”女官上前催了两遍,顾泊如才缓过神来,同韶乐并肩坐在喜床上。
今夜过后,祖孙俩就再没机会像现在这么亲近, 太后也舍不得韶乐,便把人都打发回去,留她在这睡着。
天空无月,寂夜无声。
“小喜鹊,快快快!”韶乐揉着小蛮腰求救,“快帮我卸了。”被一身金银压了整一天,要不是坐着的时间比站着的长,她兴许要命丧于此。
小喜鹊替她把珠钗凤冠卸了,几个陪嫁来的宫人则去打热水帮她洗脸。一通折腾下来,她已累得直不起腰、腹内空空。
二月十二花朝,日暄风和,满城半春,宜嫁娶。宫内宫外到处扎花点红,装点得一派喜气洋洋。
韶乐一早便被小喜鹊从床上捞起,丢去梳洗装扮。大红喜服加身,凤冠金饰,清艳之至。便是朝夕相伴的小喜鹊见了也不由暗叹,原来端庄清秀和妩媚娇艳竟能结合得这般天衣无缝。
好在顾泊如反应快,将他手里的红绸及时塞到她手上,自己去拿女官手中那头,才免叫她出丑。只是这一递,别人不知道,韶乐却听见他在笑:“笨蛋。”
春风暖暖,熏得人昏昏欲睡。韶乐窝在花轿里,紧张得手心直冒汗,鼓乐喜炮震得她两耳嗡嗡,只听得见自己心跳咚咚。
礼数细节,安嬷嬷同她讲过,可一紧张她就全忘了,下轿后也不知要干嘛。因头上蒙着盖头,她只能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加之紧张作祟,女官把红绸递给她,她也没想到要伸手去接。
临近婚期, 宫里宫外都忙做一团,就连太后都时常亲自上阵指点,反倒是韶乐这个新嫁娘最是空闲。因几日前还险些被贼人掳走, 小喜鹊担心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对她就只有一个要求,吃饱了睡, 睡饱了吃, 等到婚嫁那日漂漂亮亮、平平安安出嫁便可。
韶乐也谨遵这点, 不出五天就把头先因忧思而拖欠下的亏空给补上, 第六天开始扭亏为盈, 养回原先白白嫩嫩的小脸蛋, 谁见了都忍不住想戳一戳。
想起去年二月初见这小丫头时的事, 她心中感慨, 忽道:“婉婉背首诗给皇祖母听吧。”
韶乐脑袋迷糊, 张口就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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