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三五个牧民打扮的人赶着牝牛和几匹马，其中有一红一白一黑三匹马，长得异常壮实。
前面的车上还坐了一个六旬老人，穿着圆领袍和大氅，带着貉子毛皮帽。
老人的身旁坐着一个女子，披着毛大氅，从大氅的下摆露出裙子的两侧的长腰带，她戴了一顶帷帽，让人看不清脸。
允羽转怒为喜，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进了屋。
“安答海，到了吗？”老人问前面赶车的那个年轻人。
安答海将马车停下来，后面的队伍也跟着停下来了。
“......什么什么门？”安答海吃力地看着门上的三个汉字。
“女奚烈大人，我不认识前面那两个字。”安答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你不知道下车去问问啊？！”老人发怒了。
只见他身旁的女子一把将帷帽脱了下来，一双杏眼看着城门上的三个字：通玄门。
“爷爷，我们到中都的北门了，通玄门。”女子指着城门上的字说道。
“还是我的冬儿聪明。”女奚烈合达又抓着她的帷帽，准备让她戴上：“快点戴上，要进城了。” ＷＷw．5Ｗx.ＯRG
安答海看着冬儿那张俏丽的脸，一阵傻笑，群牧使大人的孙女真好看！
“我不要戴这个......”冬儿挣扎着，撒娇道：“憋死人了！”
“未许嫁的姑娘不能让人家看见脸。”合达让她赶快戴上。
“您又听谁胡说八道了啊，谁说不能看见脸。我每天都在草原上跑来着，牧民们都看见了。”冬儿还是不干。
“那个账房先生说的啊！快点戴上！”
“就那个汉人张账房？他还说汉人女子裹脚呢，您让我裹不？”冬儿就是不戴。
合达叹了一口气，只能作罢。
所谓群牧使，是差使而不是官职，在金国主要是主管马匹的调度和牧群的事务。
合达是带着孙女，到中都专门来给几位故人拜年的。
此时在山东西路节度使府中，热气腾腾的角子已经端上了桌。
平日里都是主仆分开吃饭，但是今天是过小年，允羽特意让达哥在正堂里摆了张大桌子，和全府上下的人一起过小年。
开始仆人们还有些拘谨，寸雪和时雨也觉得主仆有别，不愿意入席。
允羽说：“太祖立国的时候，还没有什么皇城，也没有什么尊卑之分，到了晚上都是大家围坐在火坑旁，一起饮酒吃肉。今天难得热闹，大家便不要再分什么尊卑了。”
“太祖立国的那个时候，还没有你父亲和你呢！”晴川白了他一眼，小声说道。
平易近人是好事，不过和仆人们平起平坐，她也是头一回。
“我爷爷告诉我父亲，我父亲告诉我的，行了吗？”允羽笑了。
从见了张姨奶奶，晴川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他一直想问她缘由，但是又怕揭了她伤疤，让她难过。
她既然不愿意说，他就不问。
她如果愿意说，会主动对他说的。
他一直都直来直去，坦诚相待，自以为他的妻子也是这样的人。
离了益都府以后，她的心情似乎又好了点，今天还学会跟他插科打诨了。
他那个性格傲娇，古灵精怪的小娇妻似乎又回来了。
除了角子，厨子还做了五珍脍、鹌子水晶脍和血粉羹，以及几样插食：润鸡、润兔、炙炊饼和炙鹌子脯，还有各种蜜饯和两个宫女喜欢的奶房签。
最后还有一锅美美的羊肉汤等着他们呢。
达哥正吃得满嘴油光，只见门房守门的仆人走进来，悄悄跟他说了几句话。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对允羽和晴川说道：“少爷，夫人，好像说有人来拜年了，我去看看。”
允羽和晴川面面相觑，允羽的近亲都在中都，还没到拜年的时候，晴川的家人那更不用说了，西夏那么远......
难道是西夏使团的人？
晴川也放下碗筷，结果时雨递过来的大氅，准备出去看看。
不过走到一半，她放缓了脚步......
他们今天才到中都，就算是西夏使团有人前来拜会，也没那么快得到消息啊......
不过她还是跟着达哥出了正堂，迎面来的寒风让她冷得打了个寒噤，身后有人快步走来，伸出一只大手，帮她拉了拉衣襟。
“让达哥去看看就行了，这么冷，你回屋等着吧。”允羽说道。
她坚持道：“万一是西夏来的人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有光，似乎也感染了允羽，他只好陪着她一起出了门。
“少爷，昨天晚上您和夫人没回来，我就和厨子祭了灶王爷。”
“好。”
“少爷，我.......”
“爷爷，到了吗？”她感觉到马车的速度在放缓，从大氅里伸出两只手。
这是一双年轻女子的手，算不上白，但是十指纤纤，柔弱无骨，指腹的地方因为常年拉缰绳和采草药而有点层薄茧。
“少爷，今晚的角子是吃羊肉馅的还是大肉馅的？我让厨子一样包了一点，您看合适吗？”
“随便。”
他是牧民的儿子，没读过什么书，不要说汉字认不了几个，女真大字他都读不顺畅。
“哎！我问你到了吗？！”老人大声喊道。
“你这小子是不是欠鞭子了，怎么废话这么多？！”允羽瞪着这个啰啰嗦嗦的小厮，心想才几天不见了，他怎么废话这么多。
“我这不是好些日子没见着您了，甚为想念吗？”达哥摸了摸后脑勺，偷偷瞄了他一眼。
走在前面的是三辆货运马车，后面两辆车上装着羊、狍子、鹿和锦鸡这些活牲口，前面的一辆车上堆满了大小的包袱和木箱子，从包袱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出是写山货和晒干了的野味。
行，这个马屁拍得好。
此时在中都城北通玄门外，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引起了路人的注目。
“少爷，我已经让仆人们把院落打扫干净了，还有去三老爷家里借了一个厨子，还囤了些米面和油。”达哥说道。
“好。”
“少爷，您看马豆不够了，我给它们喂点燕麦行吗？”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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