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彬道:“可这笛子能否吹奏出动听的乐曲,和这点缀并没有任何关系。” WWw.5Wx.ORG
宓婉不置可否,将那红绳重新系在上面,摇了一下道:“高公子懂音律吗?”
高良彬道:“实话还是假话?”
宓婉伸出纤纤细手,抚摸着那竹笛道:“这竹笛所用的竹子生长在石壁之上,历经几十载寒暑,坚硬如铁。便是在那种地方,它长得如此光洁美丽,才能做出这般笛子。这种竹子竹节很多,做笛子其实不容易的,能找到这样直,这样光洁的竹子实属不易。所以,虽然是一管竹笛我却很喜欢。”
宓婉道:“懂,未必要懂得去奏响一支乐曲,会和懂不一样,会是技艺,懂是慧根。”
高良彬道:“那看来,我并没有多少慧根了。晨钟暮鼓,山间悠扬的道乐,听了这么些年,却还是一窍不通。”
宓婉笑道:“一个人再怎么聪明绝顶,也不应该事事都能够比别人做得好,就算有慧根,也该没那么多精力吧!高公子只文武两艺,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音律小道,只是无暇顾及罢了。”
说完,吹响了那支竹笛。
高良彬听得最多的就是道观里那种清风明月的乐曲,没什么缠绵悱恻,听起来令人心旷神怡,却少了很多曲折。而宓婉是音律的行家里手,虽然最擅长不是管笛,但是经她吹奏,自然不是市井之中人物能比的。
笛声宛转悠扬,似江水延绵,似小轩中的低语,处处动人,没有惊心动魄,却别有多情暗恨,颇有一些绕梁三日的意思。
窗外大雨聒噪,屋中软玉温香,才子佳人的故事传了千千万万,世人有时候会觉得厌烦,世上无情男女多负心,哪里来那么多的生死契阔。
高良彬这才是第二次见到宓婉,谈不上熟识,也并没有多少亲近,至于心里也没有什么爱恋。只不过缘分不负,此刻的多情未必就不是滥情。
“公子,你在想什么?”
高良彬发现自己有些失身,不知不觉笛声已经停了下来。
高良彬道:“我在想到底是莺啼燕语的空灵是人间最动听的声音,还是姑娘的笛声温婉才是红尘中最动情的呓语。”
宓婉道:“公子说话,总是很好听。”
高良彬道:“太好听的话往往不是发自肺腑,姑娘是说在下轻浮吗?”
宓婉笑道:“不敢。”
高良彬站了起来走到窗口道:“姑娘喜欢水?”
宓婉道:“很喜欢水,清而无香,却也沉浸了人世所有味道。”
高良彬道:“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宓婉道:“我却并非智者,智者该是公子这样的人。”
高良彬道:“说笑了。”
宓婉道:“公子还没有说,我这一曲如何?”
高良彬道:“在下实属不通音律,只听得几许多情暗恨,不能明白太多。”
宓婉不置可否道:“虽然公子说自己不通音律,可我不信,公子能否赐教一曲呢。我懂音律,更加爱音律,所以很相信音律之声本是心声。”
高良彬走了回来,伸出手来,宓婉将笛子放在高良彬手中。
高良彬反复磨砂着笛子,笑道:“我若今天一次就吹响了它,便已经很尽力了。”说完,将笛子放在嘴边,深吸一口气吹进笛孔之中。
那低声悠长,但也只是悠长,像是吹了一声口哨一样,长长的,毫无变化。
宓婉掩嘴一笑,高良彬无奈的放下来道:“这会,你该信了吧!”
宓婉道:“公子好绵长的气息。”
高良彬真不清楚这是一句夸人的话还是损人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宓婉道:“左右无事,不如我教公子吹笛吧,我笛子吹的不好,只怕辱没了公子。”
高良彬道:“快别这么说,我这不通音律的人,只怕辱没了名师。”
水榭里,一会传出天籁之音,一会又传出如同乌鸦的聒噪。高良彬来了兴致,学得也快,雨停的时候,已经能完整的吹出一首小调了。
高良彬吹完了一首小调,宓婉道:“公子识谱吗?”
高良彬摇了摇头。
宓婉笑道:“若真的要学,这识谱却是基础了,小女子这里倒有一些简单的谱子,不是市井之语,却也好学。公子聪慧应该很快就能学会的。”
高良彬道:“那敢情好,正愁不能经常听姑娘教诲呢!”
宓婉道:“小女子平日不怎么外出,大都在这园子里,公子随时可以来,怎敢不倾囊相授呢!”
“哈哈,我们两个老家伙一盘棋时间太久,竟错过了一场才子佳人的好戏么!”
二人回头,只见杨文恢和刘仲彦走了过来,杨文恢满脸笑意,显然喜闻乐见。刘仲彦毕竟是宓婉长辈,不好为老不尊去调侃自己的义女。
本来两人之间没有什么不自在,被杨文恢这么一说,反而真的是尴尬了。
高良彬语噎了很久挤出一句:“你老糊涂了吧!”
杨文恢笑道:“人老多情啊,所以总是想身边的人,身边的事都是圆满的,以良彬之才,侄女之貌,我这老糊涂如何不想看见一个圆满的佳话呢!”
宓婉低着头道:“奴家去为大家准备一些粗茶淡饭,这就少陪了。”
说完将身向水榭外面走去,心不在焉的样子,结果脚勾住了门槛,人像一支箭从门口飞出去。
高良彬飞身而去,脚勾住门框,伸出右臂,一把捞住对方,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样子。
高良彬道:“姑娘小心脚下,这木板下雨湿滑。”一句话轻描淡写,倒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手在宓婉腰间,将宓婉扶好立刻抽开。
宓婉道一声谢,然后走了。
杨文恢道:“良彬平日里看似不羁,却是个真君子啊!”
刘仲彦看了他一眼,心想:“若不是个君子,你看我这张老脸到底该怎么自处。”
高良彬道:“两位对弈,不知谁胜谁负啊?”
刘仲彦道:“我总是输得多,棋艺虽见长一些,却谁想还是逃不过杨老老谋深算啊!”
杨文恢愣了一下,发觉刘仲彦有些介意自己开的玩笑了,他从不当刘仲彦是个后辈学生,末学后进,平日里只当是个老友。虽然刘仲彦对自己尊敬,但他也从不自恃身份。
杨文恢道:“刘大人,在下随口说了句话,也属无心了。良彬以晚辈自居,我等也该关切一些,侄女没个归宿,所以心里这么一想就说出来了,万望不要见怪。”
刘仲彦道:“杨老多心了,只不过觉得婉儿亲如己出,不忍心说笑她罢了!”
高良彬笑道:“杨老,您说这话,可也是调侃在下了。您觉得,我这般浪子,配得上宓姑娘那般人物么?”
杨文恢道:“是,性格有点相去甚远。婉儿姑娘性情高洁,当配表里如一的真君子,你倒是个真君子,只是浪子作风有些多余。”
刘仲彦笑道:“那倒未必,良彬前途无量,我这孩儿怕没这福气呢!”
杨文恢感激得看了一眼高良彬,好朋友之间道了歉有时候还尴尬,高良彬说自己配不上宓婉刘仲彦自然高兴,自己再适时开口,夸一夸宓婉,刘仲彦焉能不高兴。这种场面功夫一般是上了年纪才能锻炼出来,像高良彬这样年轻的人却不多见。
几个人用了饭,刘仲彦毕竟官身自己告辞去了,高,杨二人本该也告辞了。怎奈宓婉再三挽留,只得再住一日明日再离开。
送刘仲彦离开,杨文恢和高良彬在宓婉的陪同下来到了池塘边。
宓婉道:“这池塘该养一些观赏的鱼儿的,只是新建成却是少了很多趣味。”
杨文恢道:“无妨,侄女目光所致,我二人都是俗人,可比不得刘大人了。”
宓婉道:“您二位敢说是俗人,这世上可还有雅人?”
杨文恢道:“你还问问良彬,他是不是个俗人?”
高良彬道:“怎能不俗。”
宓婉道:“哦,这我却看不出二位俗在哪里了。”
高良彬道:“像刘大人那样,平日里水墨丹青无所不通,琴棋书画都有涉猎,一手好文,便是雅人了。你倒可以问问杨老这般人物,为何俗人。”
杨文恢道:“那倒也好说,侄女,你看我二人,读的书也不敢过谦说少,但是却比不得刘大人那般读了许多锦绣文辞并且自己也是有一手好本事。我二人如果做了一扇文章递给刘大人,刘大人定能斧正文采不足。”
宓婉道:“可据我所知,衣服才能比不上杨老,可也没中过探花。”
高良彬笑道:“姑娘当中探花靠辞藻华丽么,朝廷选仕每次都有状元,可你看看那些官居一品的,可有什么状元探花?”
宓婉摇头道:“这,小女子不知。”
杨文恢道:“没有,一个都没有,为官不是比文章,文采厉害顶天就能做贤者做不了能臣。国事没有办法用词藻华丽去摆平,就像带兵打仗不是武艺高强的莽夫就能打胜仗是一个道理。良彬高中探花,那文章论的是本朝商农轻重,并非以文采夺得探花。虽然文采他也是非常好的,可最关键的,还是他的策论超乎其他人。想想,世人都说商人太多是祸乱之源,主张抑商。但是良彬却说,本朝抑商太重,该宽以待商,重法治市。他的意思就是说,要对商人宽松一些,却要以重法治理商人买卖。适当的提升商人地位,让货物流通更快,严惩不法。商之道在于通有无,彼处米仓有糜谷,此处却无果腹之粥。此处有牛马无数,彼处有春耕难如登天,倘使商贾以通有无。彼处无饿殍,此处有壮畜。这才是商业的好处,法度严明遏制囤积居奇,公平买卖,天下尚可富足。此处足粮则牲畜壮,此处牲畜富可粮米增,此商之必要,故商道不可一日而废。”
宓婉道:“做了这些年买卖,这才知道商人竟也利国利民。”
杨文恢道:“我是照着良彬的文章照搬罢了,他还说,朝廷该以商业巩固北边防务。北地没什么粮食,那就拿我们的粮食去换他们的牲口马匹,马匹又能充实武备,此举利国利民。良彬这篇文章堪称劝商了,陛下赞不绝口,只因他说的有道理,而且是切合实际。侄女,你说他的文章没有春花秋月,只一些俯拾可得的东西,俗是不俗?”
宓婉笑道:“要是这么说,要褒奖一个人有治世之才便该说一句,你俗不可耐了。”
高良彬笑道:“正因为俗不可耐,一般逢人闲谈我们很少说这些事情。你看我和杨老,碰到刘大人就很少说这些事了。”
杨文恢道:“别人都道,我杨家祖上桃李满天下,为官者能匡扶社稷,可我杨家榨干了也没几副好丹青,没什么好诗词。”
平时不说或许大家不知道,杨文恢这么一说,杨家这么大的书香门第,还真就没听过什么名气很大的诗篇,只是杨门出士子,出好官。
杨文恢和高良彬的确是更像同一类人,虽然年纪差了太多,但是谈古论今却总有相似的感觉。
第二天,二人又耽误到了中午,因为你要教了高良彬识谱,所以时间比较久了。待吃过午饭,二人告辞宓婉。
宓婉送二人出了门,宓婉拿出那管竹笛道:“高公子,相识一场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竹笛不知多少银两,权且做个礼物了,也算像样,若日后还玩,也配得上公子。”
高良彬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倒也不是个贵人,那有什么配不配。”
宓婉道:“还有这曲谱一并送上。”
高良彬接在手中道:“多谢姑娘。”
杨文恢乘坐的是马车,而高良彬却骑着马,杨文恢从窗口伸出头来却见高良彬坐在马背上,手里拿着那本曲谱在那里看。
杨文恢笑道:“良彬,你这是铁了心要脱离俗人之列呀!”
高良彬道:“俗不俗在骨不在皮,学个吹笛岂能免俗。”
杨文恢道:“我看,宓姑娘对你倒是有情有义的,这老友之女,你可不要辜负了呀!”
高良彬道:“杨老,您老人家除了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感兴趣还对什么感兴趣?”
杨文恢道:“我对很多事情感兴趣,所以我认为宓姑娘不会轻易对任何一个男子假以辞色,她对你的确是对其他人不一样嘛!”
高良彬把那曲谱塞进怀中道:“借你吉言了,我就先走了,您就慢慢的悠哉悠哉吧!”
高良彬一阵快马疾驰,平日里都是安步当车沿着佳梦江回家去,今日却是骑着马,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家门口。
小琴听到了马蹄声走了出来道:“公子,州府来人请你,你不在家里,你看要不要去看一看?”
高良彬道:“好,知道了,你去备两坛好酒,一桌好菜,如果我一个时辰不回来你就送到泽州大牢里面来,如果我回来自然不用送,如果一个时辰没有回来去了大牢我不在的话,你就回来自己吃掉它。”
小琴觉得奇怪,高良彬转了马头已经离去了。
高良彬骑马跑了一会,就已经来到了泽州府衙门外。
进了府衙大门,里面一个将军和一个文官正在争执。
将军道:“李大人,你我本袍泽也,你这般不讲情面,可也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那文官道:“夏将军,你不要咄咄逼人,本官既为本州都官从事,严明执法那是一定的,对于犯官绝不留情。你我乃袍泽,可是和犯官,却是算不上袍泽的,你一味要求我法外开恩,岂知国法森严容不得半点私情。”
那将军怒道:“扯什么国法森严,泽州那么多官员贪赃枉法,你身为都官从事为何从来都睁只眼闭一只眼。到头来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反而让你借题发挥,你当这真是公正廉明么!”
那文官脸色一变道:“夏将军,这话什么意思,谁贪赃枉法,你倒是说说啊!”
夏冲本事莽夫,这话一问出来他也觉得在州府衙门说出来不好,可是不说又弱了气势。李郭南可也不是什么蠢人,挤兑人比他夏冲不知强了多少。
李郭南质问道:“夏将军,是谁呀,您倒是说说啊?”
夏冲气的脸色涨红,正不知如何下台,只见一个穿着十分宽大衣服的年轻后生走过来道:“夏将军所说,乃是本州一位尸位素餐之官,包庇罪犯知情不报,知法犯法,以国法森严排除异己,以法外开恩结党营私。大人,你说这种人杀他几刀才算天理昭昭啊?”
李郭南一愣道:“大胆刁民,来人,给我拖出去。”
夏冲怒气冲冲的,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样子。
高良彬笑道:“夏将军且慢,利剑杀敌方见枭,可也不是什么头都能杀的。驱狼逐虎之手,岂能拍蝇打狗。”
夏冲道:“你来得好,这厮好生无礼,我却说不过他。”
李郭南再叫一声,立刻就来了一群衙役,虎视眈眈得盯着二人,只是惧怕夏冲一时不敢动手。
高良彬道:“李大人,你还是让他们快一点动手,不然的话等会可就打不成了。你们持棒握牌的,也别愣着了,能打个天子门生朝廷命官也是不容易的事情。过了今日再打,可就不是李大人下令的,到时候还要治以下犯上的罪呢!”
看似软绵绵的,却最是伤人,高良彬不愿意多做纠缠,早一点摆明身份,解决了这桩事情再说。
李郭南却弄了个下不来台,不得罪人最好,可不得罪此刻灰头土脸,堂堂一个都官从事,如何能够就这么服软了。
高良彬回头看了看夏冲道:“什么事情值得你在这里大吵大闹?”
夏冲道:“他处事不公平,我的手下也就是喝了酒糊涂一些,因此强占了一个姑娘,他就要严惩不贷。平日里强抢民女的难么多,却不见他怎么严厉了。”
高良彬道:“这事你还有理了,军伍不同其他地方,哪怕是有文官尸位素餐,那还有能臣在。行伍里面闹这种事,到头来你带着一群酒色之徒去外面打生打死,只怕国家就完了,我要是你这事闹不到州府里,直接砍了头算了。强占了人家姑娘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你可真是勇气可嘉。”
夏冲道:“那,凭什么他儿子强抢民女就不严办?”
高良彬道:“那你别找他,依然砍了你的手下,告诉你的所有同袍,强抢民女,侮人清白必死无疑,然后以后再看到这种人不管是谁都给砍了。不用怕什么法度森严,我告诉你,在恶人逞凶的时候杀人按本朝律法,无罪,看情形还会酌情奖赏。”
夏冲一愣道:“有这个说法?”
高良彬道:“为救一位清白女子,结果不慎打死一个恶徒,情理之中,毁人清白者万死不能赎罪。”
李郭南只觉脊背发寒,这小年轻熟知律法,而且还阴险狡诈,比夏冲这种不讲道理的莽汉更加可怕。以夏冲的性子,只怕日后还不停地找麻烦,而有了这种招数,自己那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儿子,太容易找到机会了。
想到这里,李郭南叫道:“来呀,把这个狂徒给我打出去。”
宓婉似乎不由自主的张嘴道:“啊!”
高良彬眼睛看向其他地方道:“哎,崔相乃朝堂柱石,可惜啊!”
高良彬看了看水榭之中的物件道:“久闻姑娘琴艺冠绝佳梦江,这水榭之中竟也有这么多的乐器。”
宓婉道:“你愿意说假话还是真话?”
高良彬道:“假话就是不懂,实话就是听过很多,但还是不懂。”
宓婉漫不经心得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高良彬道:“看,南国的雨,来得挺快的。”
高良彬道:“姑娘太看得起在下了。”
宓婉把笛子转过来看了看窗外的大雨道:“小调一曲,还望高公子不弃。”
宓婉道:“都不过是一些玩物罢了,见笑了。”
高良彬看了看桌上一支竹笛道:“这竹笛,竟能这般光洁漂亮?”
高良彬看过去,只见宓婉将那红绳拿在手里。
高良彬道:“好东西,虽是和竹子的东西,却难得得很,生在不毛之地竟能如此笔直,竹子,是个有气节的东西啊!”
宓婉拿起那竹笛,一手握竹笛,平举起来,把竹笛上面的红绳拂过另外一只手道:“你看,多好的东西,少了点缀都不会好看的。”
“倒也听说过,泽州的大街小巷都知道崔相,泽州二十年前有崔相,十年前有杨学士。这都是泽州的风云人物,所以我早有耳闻,只是听说崔相结局不太好,这倒令人唏嘘了。”
高良彬道:“听说,崔相一家人被一伙贼人灭门,全家上下无一活口,这伙贼人事后却不知踪影。”
宓婉道:“不怕,水榭中有座,我们这就去小坐一下,保准不会淋雨。”
两人走进了水榭之中,雨声已经喧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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