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一封迟到的坦白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最新网址:www.wushuzw.info

    马天笑察觉到满室的寂静与聚焦的目光,眼底掠过一丝了然的温和。他没有急于和老师核对手续,而是缓缓转过身,朝着夏林果的课桌走去。路过同学座位时,他轻轻抬手,做了个“继续做题”的示意,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夏林果同学。”他在她桌旁停下,微微弯腰放低身形,声音柔得像浸过温水的棉花,不会惊扰到她,也不会让周围的人觉得突兀。夏林果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抬头。马天笑不以为意,从内袋里掏出一个米白色信封——信封边角被反复摩挲得发软,边缘泛着淡淡的毛边,显然被人攥在手里许久。封口处贴着一枚樱花贴纸,粉白相间的花瓣层层叠叠,正是她最喜欢的样式,以前马小跳的作业本、课本封面,总爱贴着同款,说“看着就像你在笑”。

    “小跳这孩子嘴笨,临出发前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写了好几遍信,撕了又写,写了又撕,最后趴在桌上懊恼了半天,特意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马天笑将信封轻轻推到她面前,指尖没有碰到她的桌面,保持着礼貌的距离,语气里带着长辈特有的体恤,“他说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怕越说越乱,让你更难过,所以都写在里面了。”

    后排的张杰指尖死死抠着笔杆,塑料外壳被按出几道白痕。他盯着夏林果佝偻的脊背,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刚才那句“马小跳跟着路曼曼转学”,像根烧红的针,不仅扎在夏林果心上,也烫得他心口发紧。他太清楚马小跳对夏林果的执念有多深。地震后那个雨夜,马小跳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抱着膝盖红着眼眶跟他说“张杰,我这辈子都欠夏林果的”,语气重得像压了块石头。后来马小跳每天雷打不动给夏林果带温牛奶,替她挡掉所有关于疤痕的议论,甚至偷偷练了半个月的折纸,就为了在她生日时送一串歪歪扭扭的樱花风铃。那些藏在大大咧咧外表下的细心,张杰看在眼里,也以为那就是实打实的喜欢。可直到前几天,马小跳突然拉着他在操场跑了三圈,停下来时喘着气说“我好像搞错了”。他说看到路曼曼空课桌时,心里空得发慌,才想起每次路曼曼被数学题难哭,他会下意识凑过去讲题;每次她运动会摔倒,他比自己受伤还着急;甚至为了帮她画板报,偷偷练了好几天的简笔画。“我对夏林果,更多的是怕她再受伤害的责任,可对路曼曼,是忍不住想靠近的心动。”马小跳说这话时,眼神里满是迷茫和愧疚,“我不能再骗夏林果,也不能骗自己。”张杰当时还骂他混蛋,说他对不起夏林果的真心,可看着马小跳通红的眼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马小跳不是故意要伤害谁,只是后知后觉地分清了责任与喜欢。此刻教室里静得可怕,夏林果肩膀的颤抖像重锤,一下下砸在张杰心上。他攥紧拳头,指节泛青,恨不得冲上去替马小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无声的叹息——有些伤害已经造成,再多的解释也显得苍白。他想起马小跳转学临走前的嘱托,“帮我照顾好夏林果,别让她被人欺负,也别让她总惦记着我”,语气里满是不舍和愧疚。张杰悄悄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想递过去,又怕惊扰了沉浸在悲伤里的夏林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攥紧那个米白色信封,看着泪水打湿桌面,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窗外的梧桐叶还在沙沙作响,风卷着凉意钻进教室,张杰打了个寒噤,却觉得比寒冬更冷的,是夏林果此刻的绝望,和马小跳那句迟来的“对不起”。

    字迹是马小跳标志性的风格,刚劲有力,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张扬,却比平时工整了许多,有些笔画还带着刻意的收敛,像是写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

    “林果:

    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对着稿纸发呆了好久。台灯开了又关,笔芯换了两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我怕你难过,更怕自己说不清楚,把一切都搞砸。

    原来每次路曼曼皱着眉跟数学题死磕,嘴里念叨着“这破题谁会做啊”,我嘴上会怼“笨死了,这么简单都不会”,身体却很诚实地凑过去,把草稿纸拍在她面前,用铅笔戳着步骤骂骂咧咧讲解,“这里要设未知数,那里要通分,眼睛长哪儿去了”;每次她跑完八百米扶着树喘气,脸憋得通红,我会拎着水瓶晃到她跟前,故意拧得死紧递过去,等她瞪着眼睛跟我较劲,才慢悠悠松开手,吐槽“跑这么慢,比乌龟还墨迹,还好意思喘气”;每次她为了出板报熬夜,趴在桌上跟彩笔较劲,嘴里碎碎念“这个颜色不对,那个排版丑死了”,我会假装路过教室,踢踢她的凳子说“占用公共资源到这么晚,影响我锁门”,却悄悄留下来帮她收拾散落的画笔,把黑板擦得锃亮,等她趴在桌上睡着,还会扯过自己的校服外套搭在她身上,再轻手轻脚关掉灯,嘴里还嘟囔着“真是个麻烦精”。这些口是心非的惦记,不是抬杠,不是闲的,是藏不住的喜欢。

    对不起,林果。我用‘护着你’的名义,绑了你这么久,也骗了自己这么久。你那么好,会跳漂亮的舞,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你值得一份纯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喜欢,而不是我这份掺杂着亏欠和愧疚的执念。那样对你不公平。

    张杰会帮我照看着你。你练舞累了,他会像我以前那样,提前给你买好温牛奶,放在保温袋里不会凉;有人敢议论你腿上的疤,他也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替你出头,他比我更会说话,也比我更细心。你不用再因为我,总记着那道疤痕。它不是你的缺陷,是你勇敢的勋章,不是困住你的枷锁。

    别难过,也别等我了。好好跳舞,好好生活,你的舞台那么大,未来会遇到很多很多值得你奔赴的人和事,会有人把你当成全世界的珍宝,只对你一个人好。

    祝你往后,眼底永远有光,笑容永远明媚。

    马小跳” WWw.5Wx.ORG

    信纸末尾没有画他们常画的牵手小人,也没有写“永远喜欢你”的情话,只有一片空白,像是他写下最后一个字时,笔尖顿了许久,终究还是没再添上什么。

    夏林果的指尖猛地收紧,信纸被攥得发皱,墨色的字迹晕开了一点,像极了她此刻凌乱的心绪。墨水香与柑橘味此刻竟变得格外刺眼,钻进鼻腔里,呛得她鼻子发酸。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信纸上,“啪嗒”一声,晕开了“对不起”三个字,墨色渐渐变深,像一道化不开的伤口,刻在纸上,也刻在心底。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牙齿硌得下唇生疼,却依旧挡不住喉咙里的哽咽。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原本挺直的脊背渐渐佝偻下去,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周围的沙沙声再次停下,目光又一次聚焦在她身上,带着了然、惋惜,还有一丝不忍。同桌悄悄递过来一包纸巾,包装袋的塑料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她却没有接,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桌肚里的书包边角,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那枚樱花贴纸从信封上脱落下来,飘落在桌面上,被泪水打湿,粉白的花瓣渐渐失去了鲜亮的颜色,变得有些暗淡。

    讲台上的马天笑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轻轻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却没有上前打扰,只是转过身,继续和张老师核对转学手续。张老师朝夏林果看了一眼,满眼的心疼,却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上前——有些伤口,只能靠自己慢慢愈合。

    夏林果将信纸重新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里,然后用力攥着,直到指节发白,信封被揉得不成样子。她抬起头,看向斜前方的空座位,桌角的小跳蛙贴纸还在,笔盒里的蓝色水笔还露着半截,可那个总爱趴在桌上朝她挤眉弄眼的少年,却再也不会回来了。眼底的光彻底暗了下去,只剩下一片荒芜,像被樱花落尽后的庭院,空落落的,只剩满心的寂寥。

    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秋日的凉意,吹得她胳膊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她下意识拢了拢校服外套的袖口,指尖触到手腕上那根细细的红绳——那是马小跳生日时送她的,说能“保佑夏林果永远开心”,此刻红绳贴着皮肤,却暖不了心底的凉意。课本上的文字变得模糊,她盯着“伙伴”二字,忽然想起上周的体育课,马小跳为了帮她捡被风吹走的跳绳,摔在跑道上膝盖蹭破了皮,却还笑着说“没事,男子汉不怕疼”;想起他总在早读课上偷偷看她,被她发现后就立刻假装读课文,耳朵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想起放学路上,他会故意放慢脚步,跟在她身后,踩着她的影子走,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儿歌。

    这些细碎的片段像电影镜头一样在脑海里回放,鼻尖忽然一酸。她赶紧低下头,假装翻书,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泛起的湿意。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上的页码,纸页被指甲掐出一道浅浅的折痕。这已经是马小跳缺席的第五天了,没有一条消息,没有一句告别,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甚至去问过秦老师,老师只说他家里有事,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桌肚里仿佛还残留着牛奶的淡淡甜香,椅背上仿佛还能看到他留下的浅浅印记,可那个鲜活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了。风又吹进来,掀起课本的纸页,哗啦啦地响,像在替她呼唤那个迟迟未归的名字。

    正当她对着空座位出神,眉尖拧成小小的川字时,身后传来同学们压低的议论声。“夏林果肯定在想马小跳呢,你看她一整天都没笑过”“上周还看见他俩在樱花树下散步,怎么突然就不来了”,而“马小跳跟着路曼曼一起转学了”这句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她强装的平静。

    夏林果的睫毛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剧烈地颤动着,长长的阴影落在信纸上,遮住了眼底迅速积聚的雾气。周围的目光渐渐收回,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重新响起,教室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这份平静却衬得她耳边愈发安静,只剩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响着,震得耳膜发疼。她的指尖缓缓抬起,落在那枚樱花贴纸上,指腹带着细微的薄茧,蹭过纸面时传来淡淡的涩感。贴纸的胶水已经有些松动,是被人反复摸过的痕迹。

    她轻轻撕开信封,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里面是一叠叠得整齐的方格稿纸,边角被特意修剪过,没有一丝毛边,透着马小跳大大咧咧外表下难得的细心——以前他给她递笔记,也总爱把纸角剪得整整齐齐,说“这样你翻起来不刮手”。信纸展开时,淡淡的蓝黑墨水香混着他常用的柑橘味洗衣液气息,猝不及防地撞进鼻腔,那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以前他的校服、书包、甚至递过来的水杯,都带着这股清爽的气息。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页角,把原本就皱卷的纸边抠得更毛糙,纸屑顺着指缝簌簌落在膝头,像她碎成星子的心事。她鼻尖微蹙,拢着几分委屈的愁绪,下唇被贝齿轻轻咬着,晕开一抹浅粉,衬得白净修长的脖颈像初春抽芽的嫩枝,覆着层细瓷般的柔光,看似柔弱却藏着不折的韧劲。一身素净的白色连衣裙熨帖地裹着身形,领口蕾丝花边压得平整无褶——那是她特意为见他熨的,他前几天还夸“夏林果穿白裙子最好看”,此刻裙摆垂在椅边,悄悄遮住了小腿外侧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小时候地震时留下的印记,只有他知道她怕疼,总在走路时悄悄护着她的外侧。

    口袋里揣着上周他送的情侣钥匙扣,天蓝色的金属牌上刻着歪歪扭扭的“跳”字,冰凉的触感硌着掌心,像这些日子里挥之不去的空落,每一次抬手写字都能清晰感知。即便心头翻涌着不安与慌乱,她的姿态依旧端庄,后背挺得笔直,像平日里站在舞台上跳芭蕾那样,只是握着钢笔的指尖微微发颤,墨囊里的蓝黑墨水顺着笔尖洇出一小团墨渍,晕染了刚写下的“马小跳”三个字——那是她每天早读前都会偷偷写满半页纸的名字,笔画被她描了又描,纸背都透出深深的印记。

    你肯定听了很多闲话,也在教室的空座位上等了我很久,等一个解释。其实直到前几天,看着路曼曼空着的课桌,我才突然明白——或许喜欢也有吧,但更多是愧疚。

    地震那天,教学楼晃得厉害,我跑到楼梯口,后来听说路曼曼还在里面就又返了回来,后来我看见你也跑进来,那一刻我的心都揪紧了。预制板砸下来的时候,我明明想把你推到安全的地方,却还是让你受了伤。你的小腿留了那么长一道疤,每次看到它,我都觉得是我的错。我告诉自己,这辈子一定要护着你,不让你再受一点委屈。可这份执念,让我忽略了心里真正的感受。

    脊背猛地一僵,方才还挺得笔直的线条瞬间泄了软劲,微微往下塌着。桌下的手狠狠攥紧,指节泛白,手背青筋隐隐凸起,素净的裙摆被捏出深深褶皱,仿佛要把所有不安、委屈与恐慌都攥进布料里。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过小腿的疤痕,指尖冰凉得像触到寒冬的霜,微微发颤。原本泛着粉晕的脸颊,此刻血色褪尽,只剩纸一般的苍白,下唇被贝齿死死咬着,硌出的红痕像洇开的伤,格外触目惊心。她强撑着坐直,却止不住肩头发颤,垂下的眼睑掩不住眼底的失落,那蒙着薄雾的眼眸,瞬间黯淡无光——那座由陪伴与依赖筑起的城堡,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塌。

    “别瞎猜了!”后排的张杰突然打断议论,眉头紧蹙,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底气,桌下的拳头悄悄攥起,指节泛青,“马小跳自有他的原因,你们别在背后嚼舌根!”他眼底掠过一丝凝重与心疼,目光悄悄瞥向夏林果。全班谁不知道,这对小情侣的牵绊有多深——地震时,马小跳已跑到楼梯口,听见路曼曼的哭声逆着人流冲回去;夏林果刚逃到楼外,瞥见他的背影便下意识折返。一块预制板砸落时擦过她的小腿,鲜血浸透校服裤,留下了那道长长的疤痕。从那以后,马小跳就把护着她当成执念:下雨天把伞全倾给她,自己半边身子湿透;有人议论她的疤痕,他便立刻挡在她身前;她练舞时,他就守在门口,攥着温水和毛巾生怕她牵扯旧伤。而夏林果也早已习惯这份陪伴,他在时,她眼底总闪着光,连旋转的裙摆都带着雀跃。

    “转学”二字像两颗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漾开无声的波澜。教室里的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骤然停了,所有目光齐刷刷地飘向夏林果——她的脊背绷得更直了,像被拉到极致的琴弦,仿佛再轻轻一碰就会断裂。桌下的手死死攥着米白色裙摆,指节泛出青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那点尖锐的刺痛感,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空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点点往下沉,坠入无边的黑暗。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转学”二字,清晰得像针,一下下扎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教室后门被轻轻推开,马天笑的身影出现在门框里,他手里捏着对折的表格,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纸边,他朝讲台方向微微颔首,脚步放得极轻,皮鞋与地面接触时只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声响,目光却精准地越过一排排课桌,落在了靠窗的那个身影上——夏林果正低着头,鬓角的碎发垂在脸颊,像遮住了半张脸的纱。

    “张老师,打扰了。”他走到讲台旁,声音温和如晨露滴落在青石板上,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全班听清,“我是马小跳的父亲,来给他办转学手续。”

    夏林果的课本摊在桌面,页角被指尖反复摩挲得发皱卷边,指腹蹭过纸面的触感粗糙又空落,连带着课本上“伙伴”二字的油墨都被磨得微微发毛,边角泛着旧书特有的黄。她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磁石死死吸附,胶着在斜前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上——椅面光洁得没有一丝温度,马小跳常把书包带蹭在椅背上留下的浅灰印记、被他用指甲无意识抠出的交错纹路,都被值日生擦得干干净净;就连他开学时特意用小刀在椅面内侧刻的歪歪扭扭的“夏林果专属”,也只剩几道模糊的浅痕,像被时光悄悄抹去的暗号。桌肚里空空如也,往日里他总偷偷藏在这儿的温热牛奶(永远是她爱喝的草莓味,吸管早早就插好)、画满歪歪扭扭爱心的草稿纸(背面偶尔还会画个龇牙咧嘴的小人,标注“夏林果的保镖”),还有那枚两人在文具店挑了半小时的情侣徽章(他的是天蓝色,刻着“跳”,她的是嫩粉色,刻着“果”),全都不见踪影,仿佛那个总爱趁老师转身时凑到她耳边说悄悄话、被点名回答问题时慌慌张张却还不忘朝她挤眼睛的身影,从未在这张课桌前落座过。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旋,一片枯黄的叶子擦着窗玻璃滑落,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云层渐渐压低,灰蒙蒙的天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教学楼上方,连阳光都透不过一丝缝隙。落叶轻撞玻璃的沙沙声,像谁在耳边轻轻叹气,又像她心底翻涌的心事,密密麻麻缠在一起,解不开也理不清。课堂上的读书声、前排同学转笔时的嗒嗒声、后排偷偷翻漫画书的窸窣声,都清晰得过分,唯独少了马小跳突然冒出来的俏皮插话、被老师批评时吐舌头的小动作,还有他趁她不注意时,悄悄塞到她桌肚里的糖果纸。整个教室明明坐满了人,却显得格外空旷,空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胸口,闷闷的。

    老师讲的课文顺着风飘进耳朵,却像隔着一层蒙了雾的厚玻璃,左耳进右耳出,连标点符号都留不住。她恍惚想起前几天的语文课,他趁老师转身板书时,从桌下悄悄伸过手,指尖先勾了勾她的袖口,见她没躲开,便大胆地攥住她的指尖轻轻晃了晃,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跳漏了半拍,还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说:“放学带你去吃巷口的草莓蛋糕,刚出炉的,留了最甜的那块。”;想起运动会上,他跑八百米时被人绊了一下摔在跑道上,膝盖蹭破了一大片皮,却咬着牙一瘸一拐冲过终点,把皱巴巴的铜牌塞进她手里,笑得一脸灿烂:“给我的女朋友当纪念,下次我一定拿金牌换回来”;想起他总爱借她的樱花橡皮擦,还回来时边缘总带着浅浅的牙印,问他就红着脸挠头:“这样就有你的味道了”,话音刚落就趁她愣神,在她脸颊上飞快啄一下,弄得她耳尖烫得能煎鸡蛋,他自己却先红透了耳根,扭头假装看窗外。

    侧脸轮廓被月光般的柔光勾勒,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投出一小片浅影,遮住了眼底的慌乱与委屈。往日里一笑就露出的梨涡,此刻深深隐去,嘴角抿成一条细软的直线,眼尾微微耷拉着,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没了往日的灵动。她抬手摸了摸脸颊,那里还残留着他上次亲吻的余温,如今却只剩一片冰凉。风掀起裙摆,吹乱额前碎发,她拢发时目光又飘回空座位,想起他总抱着她说“以后每天都要和你一起上课、一起放学”,忍不住轻轻牵了牵嘴角,眼底却泛起一层薄汽。点开两人的聊天框,往上翻着“晚安,我的女朋友”“明天见,想你啦”的甜蜜对话,每一句都像小石子,砸在心湖上泛起圈圈涟漪。她悄悄盼着:下一秒,会不会就看到他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喊一声“报告”后目光立刻锁定她,下课铃一响就冲过来紧紧抱住她,说“对不起,让我的女朋友担心了”?

阅读新淘气包马小跳最新章节 请关注舞文小说网(www.wushuzw.info)



随机推荐:大秦之剑来我在诸天影视捡碎片火影之神级魔人布欧惊悚航班1号追妻令:吻安,甜心奥特曼世界里的阴阳师全网黑的假千金被宠成了顶流

上一页返回目录下一页
推荐本书加入书签报告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