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个局外人,静静地听着,看着,仿佛这场关乎国运的危局,与他无关。
直到所有人都吵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御书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女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苏云身上。
可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苏云这才缓缓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焦头烂额的重臣们。
他没有回答女帝的问题,而是迈步,走到了御书房中央那巨大的沙盘前。
大周的万里江山,尽在其中。
第一枚棋子,被他重重按在了沙盘最西面的玉门关外。
“啪!” WWw.5Wx.ORG
第二枚棋子,落在了北境,平凉城与草原的交界处。
“啪!”
第三枚棋子,落在了沙盘的正中央,京城的位置。
三枚黑子,如同三颗致命的钉子,将大周的版图,钉得触目惊心。
“三面起火,看似危局。”
苏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清泉,瞬间洗去了满室的嘈杂。
“实则,是毕其功于一役的良机。”
满场皆静。
连女帝,都微微挺直了身子。
苏云的手指,点在了西域那颗黑子上。
“其一,西域。”
“赵括能联络西域三十六国,靠的是什么?不是威望,不是血统,是利诱。”
“他能给的,无非是破关之后,烧杀抢掠的承诺。”
一位军机大臣忍不住开口:“可利字当头,最是动人,如何可破?”
“他能给利,我们,就能给更大的利。”
苏云的手指,沿着沙盘上的丝绸之路,缓缓划过。
“立刻派遣使臣,带上我大周的丝绸、茶叶、瓷器,绕过赵括,直接去见那三十六国里,实力最强的三到五个国王。”
“告诉他们,谁能第一个,在背后捅赵括一刀,谁就能得到丝绸之路未来十年,七成的独家贸易权。”
“其余附从者,也可分得一杯羹。”
“用赵括的脑袋,换取他们子孙后代享用不尽的财富。诸位大人觉得,他们会怎么选?”
户部尚书钱峰眼睛一亮,可随即又暗淡下去。
“可……可这需要钱啊!国库……”
“不需要国库一分钱。”苏云打断他,“皇家钱庄,会为他们提供第一批货物。我们,是在用他们未来的钱,买他们今天的命。”
御书房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用看不见的生意,去瓦解一支看得见的五十万大军?
这手笔,闻所未闻。
苏云的手指,又移到了北境那颗黑子上。
“其二,北境。”
“北境之患,不在军力,在人心。”
“皇太女殿下的军报里说,赵括的残部中,混杂了大量的‘观星者’。这些人,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
兵部尚书皱眉:“那依太傅之见,是战是和?”
“不战,不和。”
苏云的回答,出人意料。
“传令皇太女殿下,大军压上,围而不打。”
“同时,在阵前筑起高台,昭告所有草原部落。就说,大周天子仁德,不忍再生杀戮。凡愿意归顺者,无论之前犯下何等罪过,皆可赦免。”
“放下武器的士兵,可就地转为屯田军户,分发田地农具。”
“有战功的百夫长、千夫长,可按我大周军制,授予相应官职,甚至封妻荫子。”
“用我大周的官职和土地,去换他们手中那把随时可能背叛的刀。让他们自己,从内部,瓦解开来。”
苏-云的语气,始终平静。
可听在众人耳中,却比千军万马的冲杀,还要惊心动魄。
最后,他的手指,落回了京城。
那颗位于心脏位置的黑子。
他的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
“攘外,必先安内。”
他抬起眼,目光穿过众人,直视着龙椅上的女帝。
那眼神,锐利如刀。
“陛下。西域之策,见效需时日。北境之策,亦非一朝一夕。”
“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张柬这些人,就像我们身体里的疽虫,他们不会给我们时间。他们会不停地,在朝堂上攻讦,在民间散布谣言,动摇我们的国本,消耗我们的心力。”
“等到西域和北境的火真正烧起来,我们内部,早已千疮百孔。”
苏云收回目光,对着女帝,深深一躬。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杀伐之气。
“所以,臣请陛下,赐臣金牌。”
“今夜,臣要让这京城,流一次血。”
“用他们的血,来祭我们出征的旗!”
“轰!”
所有大臣的脑子里,都像是炸开了一个惊雷。
疯了!
这个苏云,疯了!
他要在京城里,对那些功勋卓著的朝廷重臣,举起屠刀?
女帝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死死抓着龙椅的扶手,看着殿下那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
那双眼睛里,没有疯狂,没有嗜血。
只有一片冰湖般的冷静,和一种洞悉全局之后,不容置疑的决断。
她看到了,苏云是在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为她,为整个大周,争取那一口喘息的时间。
许久,许久。
女帝深吸一口气,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她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下九层台阶。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亲手打开了龙案最深处的那个暗格,取出了一面通体赤金,刻着“代天行罚”四个古篆的令牌。
她走到苏云面前,将那面代表着生杀予夺最高权力的金牌,递到了他的手中。
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朕的天下,今夜,便交给你了。”
苏云双手接过金牌,入手冰凉。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躬身一拜,然后转身,大步向御书房外走去。
当他推开那扇沉重的殿门。
门外,冰冷的月光下,沈策一身玄甲,早已静候多时。
在他的身后,是三百名天策卫精锐。
甲胄鲜明,长刀在握,目光如狼。
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赵括此獠,居然没死!还得了‘观星者’的全力支持,北境危矣!”
“最要命的是宫里!陛下刚刚中毒,朝中便有人借机生事,这分明是里应外合,要我大周万劫不复啊!”
“调兵?说得轻巧!京城防务不要了?万一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京城一空,那些内鬼再作乱,怎么办?”
“苏太傅,你觉得呢?”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全部聚焦过来。
户部尚书钱峰,一张胖脸皱成了苦瓜,不停用袖子擦着额头的汗。
“打仗就是打钱!国库里那点银子,撑一个月都勉强!西域再开战端,拿什么填?拿土吗?”
他伸手,从旁边的棋盒里,拿起三枚黑色的棋子。
“啪!”
争吵声,辩论声,此起彼伏。
每个人都有一肚子道理,每个人都提了一堆问题。
苏云就站在殿中,双手拢在袖中,一动不动。
女帝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大病初愈,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凤目,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灼。
“西域联军五十万,号称要踏平玉门关!这……这怎么打?”
兵部尚书是个武将,脾气火爆,一拳砸在桌上。
“钱大人此言差矣!如今是火烧眉毛,还管什么钱不钱的!必须立刻从西山大营调兵,增援玉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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