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到宫门,一名内侍便提着灯笼,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苏太傅!” WWw.5Wx.ORG
“何事?”
她没有再说别的,只是挥了挥手。
“他们说……说‘牝鸡司晨,天道不容’,是皇太女殿下女子为帅,才招致北境再生祸端!”
“他们请陛下,撤换皇太女,另择宗室为帅!”
苏云抬头,看向那厚重宫门的方向,夜色深沉,仿佛能吞噬一切。
他没有去宫门,而是径直回了首辅府。
他只对徐耀祖说了一句话。
“告诉厨房,备些姜汤。今晚,怕是有不少大人,要受寒了。”
这一夜,京城无眠。
北境五十万大军压境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每一个王公贵胄的府邸。
而吏部尚书张柬,率领着几十名白发苍苍的老臣,在宫门外跪了一整夜。
他们引经据典,痛陈“女子干政”的危害,声泪俱下,仿佛大周的江山,下一刻就要在李沐雪这个“祸水”手中倾覆。
次日,早朝。
金銮殿内,气氛肃杀得能拧出水来。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却无人交头接耳,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站在文臣前列的苏云。
而苏云,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像一尊石雕。
女帝身着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臣,有本奏!”
张柬第一个出列,他跪了一夜,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亢奋,透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光。
“陛下!北境危急,皆因皇太女殿下女子为帅,名不正言不顺,以致天道不容,兵祸再起!”
他声音嘶哑,却振聋发聩。
“臣恳请陛下,顺应天意,收回皇太女监国之权,另择宗室贤能为帅,方能稳我大周江山!”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时间,朝堂上跪下了一大片。
甚至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哭嚎着冲上前,一头撞在殿前的盘龙金柱上。
“砰!”
一声闷响,老臣额头鲜血直流,瘫软在地,嘴里还在含混不清地哭喊。
“陛下!为江山社稷,请清君侧啊!”
整个大殿,瞬间被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气氛笼罩。
所有压力,如同山崩海啸,全部压向了龙椅上那个孤单的身影。
女帝握着扶手的手,越收越紧。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下面跪着的每一张脸,那些平日里恭顺的臣子,此刻却像是择人而噬的恶狼。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苏云,动了。
他缓步出列,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龙椅,深深一躬。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张柬的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他以为苏云也要顺应“大势”。
“苏太傅有何话说?”女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云直起身,环视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同僚,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金銮殿的每一个角落。
“陛下,臣不懂军事。”
满场愕然。
不懂军事?你这个凭一己之力平定北境之乱的人,说你不懂军事?
苏云没有理会众人的表情,继续说道。
“臣,只知算账。”
他转向张柬,语气平淡。
“敢问张尚书,可知我北境三十万大军,一月钱粮消耗,几何?”
张柬一愣,下意识地答道:“约……约莫百万两。”
“没错,百万两。”
苏云点了点头,又看向户部尚书。
“敢问钱尚书,如今国库,能支撑几月?”
户部尚书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至……至多,一月。”
苏云笑了。
他重新转向龙椅上的女帝,朗声说道。
“陛下。北境大军每月消耗钱粮百万,如今,皆由江南经略司,与大周皇家钱庄一力支撑。”
“而此二处,皆由皇太女殿下,亲自授权设立。江南数十万商户,只认殿下的金牌,只认皇家钱庄的宝钞。”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张柬那张已经开始变色的脸。
“若易帅。”
“江南商户,人心浮动,钱庄或将停转。”
“北境粮草,恐难为继。”
他说完,再次对着女帝,深深一躬。
“请陛下,圣裁。”
金銮殿内,一瞬间,落针可闻。
死寂。
所有人都听懂了。
这已经不是在商议,不是在辩论。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用整个江南的钱袋子,来保李沐雪帅位的阳谋!
张柬气得浑身发抖,他伸手指着苏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慷慨陈词,所有的忠君爱国,在这冰冷的“百万两”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龙椅上,女帝深深地看了苏云一眼。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欣赏,有忌惮,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她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威严不减。
“国库空虚,军需为重。”
“张尚书等人所请,朕,不准。”
“另,着户部,即刻起,全力配合皇家钱庄,保障北境供给,若有延误,朕,唯你们是问!”
“退朝!”
一场滔天的逼宫风波,就这么被一个“钱”字,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御书房。
苏云独自站立,女帝坐在案后,两人相对无言。
房间里,只剩下檀香燃烧的轻烟,袅袅升起。
许久,女帝才打破了沉默。
她的声音,比金銮殿上时,还要冷上几分。
“你今日,是在威胁朕吗?”
苏云抬起头,直视着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目。
“臣只是在告诉陛下。”
“有些刀,入了鞘,依然是刀。”
“您需要它的时候,它随时可以出鞘。”
女帝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盯着苏云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龙案最深处的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份用火漆封死的密报,推到了苏云面前。
苏云伸手拿起,看到密报上没有字,只有一个用朱砂画出的,无比熟悉的,星辰标记。
“赵括的背后,还是他们。”
女帝的声音,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朕现在,需要你这把刀。”
“告诉朕,该怎么用。”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却又像冰棱一样锐利。
苏云将那张薄薄的信纸折好,放回信封。
“宫中刚出事,北境便起狼烟。这是内外联动,要将陛下,将大周,一举拖垮。”
“吏部尚书张柬大人,联合了数十位老臣,在宫门外,长跪不起!”
内侍的声音带着哭腔,学着外面的叫喊。
“西域三十六国,国小民弱,合兵一处,也不过十余万。五十万之数,多是夸大,意在动摇我军心民心。”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知道了。”
女帝闭上眼,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朕,知道了。”
苏云躬身退出御书房。
“你先回去吧,让朕,静一静。”
“臣,告退。”
御书房内,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女帝,在听完苏云念出的军报后,撑着龙椅扶手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五十万?”
“但赵括死而复生,还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整合西域诸国,绝非巧合。”
苏云的目光,落在了窗台那盆已经被移走的七星海棠的原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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