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六夜,青山县柳树沟村,陈姓富户一家七口遭灭门。现场留诡异符号,疑涉邪祟。闻先生善察微辨异,特请协助。事急,万望速至。青山县令赵德成拜上。” WWw.5Wx.ORG
灭门。七口。诡异符号。
林逸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林逸起身:“我就是。”
衙役急了:“不是算命!大人说林先生会‘数据推演’!现场……现场那符号,实在邪门,仵作看了都打哆嗦!”
林逸收起公文:“文启,小木头,收拾东西。老爷子,您……”
“去,当然去。”张半仙转身就往后院走,“这种热闹,一辈子碰不上几回。”
陈家是柳树沟村的首富,当家的陈大富五十出头,做药材生意。家里有老伴,两个儿子,大儿子娶了媳妇,有个三岁的孙子,小儿子还没成亲。十六号傍晚,邻居还看见陈家炊烟,十七号早上,送柴的伙计敲门没人应,推门进去,当场吓瘫了。
“七个人,全在正堂。”李勇声音发颤,“整整齐齐坐着,像……像还在吃饭。但都死了,没外伤,脸上带着笑。”
“笑着死的?”周文启毛骨悚然。
“更邪门的是,”李勇压低声音,“每人面前都摆了个碗,碗里不是饭,是……是血。自己的血。”
小木头吓得抓紧林逸袖子。
“符号呢?”林逸问。
“在正堂墙上,用血画的。”李勇比划,“这么大个圈,里头像字又像画,没人认得。大人请了附近寺庙的和尚、道观的道士,都说没见过。”
张半仙眯起眼:“画符用的什么血?”
“鸡血……吧?”李勇不确定,“仵作说闻着像。”
“鸡血画符,人血盛碗。”张半仙捻着胡子,“这搭配……老朽也没听过。”
马车颠簸,林逸看着窗外飞退的田野。秋收已近尾声,地里堆着秸秆垛,远处青山如黛。一派太平景象,谁能想到八十里外有七具笑着的尸体?
他忽然想起徐静斋的话:“星火燎原”。
现在这颗火星,要被扔进血案里了。
下午申时,马车抵达青山县城。县城比府城小,城墙也矮,但戒备森严——城门多了两队兵卒,盘查进出行人,脸色都紧绷绷的。
赵德成县令亲自在衙门口等着。这位县令人到中年,微胖,眼圈乌黑,显然一夜没睡。见了林逸,顾不上寒暄,直接引到后堂。
“林先生,本官也是病急乱投医。”赵德成说话快,“此案太过诡异,若不速破,恐引民乱。周大人推荐您,说您有‘洞幽察微’之能,本官这才……”
“大人不必客气。”林逸打断,“现场保护如何?”
“没人动过。”赵德成说,“本官下令封了村,陈家院子派了十个衙役守着,连只鸟都不让进。”
“那就现在去。”
“现在?”赵德成看看天色,“还有两个时辰天就黑了,柳树沟在山里,路不好走……”
“越是晚上,越能看出东西。”林逸起身,“有些痕迹,白天反而不明显。”
赵德成犹豫片刻,一咬牙:“行!本官陪你去!”
又半个时辰,一行人骑马进了山。山路果然崎岖,马走得慢,到柳树沟时,日头已经西斜,把山坳染成一片血色。
村子不大,二三十户人家,此刻静得吓人。家家关门闭户,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条野狗在游荡,看见人来,也不叫,夹着尾巴溜了。
陈家院子在村东头,青砖高墙,朱漆大门。门口八个衙役守着,脸色煞白,见县令来才松口气。
“大人!”一个老衙役上前,“里头……里头邪性,兄弟们都不敢靠太近。”
赵德成看向林逸。
林逸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院子很整洁,青石铺地,墙角种着菊花,开得正艳。正堂门开着,能看见里面七张椅子,七个人影。
林逸迈步进去。
第一眼,他差点吐出来。
七个人确实“坐”得很整齐:陈大富坐在主位,老伴在左,两个儿子在右,大儿媳和孙子在下首,小儿子单独一边。每个人都穿着整齐,面容安详,嘴角微微上扬——如果不是脸色青灰,嘴唇发紫,真像在享受家宴。
每个人面前的矮几上,都摆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暗红色的液体,已经半凝固。
而正对着门口的墙上,用同样的暗红色,画着一个巨大的符号。
符号约莫三尺见方,外圆内方,中间是扭曲的图案,像字又像画。林逸盯着看了半晌,忽然觉得头晕——那图案似乎在微微蠕动。
“先生!”周文启扶住他。
张半仙已经掏出罗盘,在屋里慢慢走动。罗盘指针滴溜溜乱转,根本停不下来。
“阴气重得吓人。”老爷子脸色凝重,“但……不是鬼祟。”
“不是鬼?”赵德成忙问。
“鬼祟阴气是散的,这是聚的。”张半仙指着符号,“这玩意儿,像是个……阵法。聚阴困魂的阵法。”
林逸强忍不适,开始观察。
数据像潮水般涌来:
【七具尸体尸斑分布均匀——死亡时间相近,约在子时前后】
【面部表情肌肉僵硬但自然——死前确实在笑,非死后摆弄】
【碗中血液凝固程度——盛放时间在死亡后一炷香内】
【符号绘制手法——画笔粗糙,但线条流畅,绘制者手很稳】
他走到墙边,凑近符号。血腥味更浓了,但混着一股奇怪的甜香。
“不是鸡血。”林逸忽然说。
“什么?”
“画符用的不是鸡血。”林逸指着符号边缘,“鸡血干后会发黑,这个颜色偏褐,而且有香味。”他想起什么,转身查看那些碗,“碗里的也不是人血。”
赵德成愣了:“那是什么?”
林逸没回答,走到陈大富的尸体前,轻轻抬起他的右手。手指干净,指甲缝里却有一丝暗红色。
“红糖。”他说。
“啊?”
“画符用的是红糖混朱砂,碗里是红糖水。”林逸站起身,“所以有甜香。凶手故意做成血的样子,是为了……制造恐怖。”
张半仙也凑过来看:“红糖辟邪,朱砂镇魂。这凶手懂行啊。”
“不仅懂行,还很讲究。”林逸环顾四周,“七个人,死得这么‘整齐’,不是容易的事。要么有迷药,要么……”他看向那些碗,“糖水里下了东西。”
赵德成急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林逸实话实说,“但我知道一点:这不是仇杀,也不是劫财。”
“何以见得?”
“如果是仇杀,不会这么‘礼貌’。”林逸指着现场,“椅子摆得整齐,衣服穿得端正,连碗都摆得一丝不苟——这是仪式。凶手在完成某种仪式。”
他走到符号前:“而这个符号,是仪式的核心。”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照进来,正好打在符号上。
那一瞬间,林逸看见符号中央,有个极小的凹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按压过。
他伸手摸去。
凹痕里,残留着一点点黑色粉末。
凑到鼻尖闻,有硫磺味。
“火。”林逸低声说,“这里曾经点燃过什么。”
张半仙也看到了,脸色大变:“引魂香?!这是……招魂仪式?!”
话刚出口,外面忽然狂风大作。
正堂的门“砰”地关上。
油灯全灭。
黑暗中,那七个笑着的影子,仿佛动了动。
“这是怕了。”张半仙翘着脚点评,“徐老发话,老酸儒们得做做样子。”
林逸倒不在意匾额,他在意的是来的人。如今不光有街坊邻里,连附近乡镇的都慕名而来。有婆媳吵架来评理的,有买卖纠纷来咨询的,最离谱的是个养鸡的,抱了只不下蛋的母鸡来,非要林逸“看看这鸡是不是有心事”。
那天天刚亮,林逸正教小木头怎么看晨雾预判天气——徐静斋的《格物杂识》里有详细记载:“平雾晴,升雾雨,散雾风……”——就听见外头马蹄声急如暴雨。
“昨天夜里发现的。”络腮胡衙役抹了把汗,“今早天没亮,大人就让快马加鞭来请。府城的周大人也同意了,说您……您一定能帮上忙。”
张半仙凑过来看了眼公文,眉头皱成疙瘩:“灭门案请算命的?这赵德成急糊涂了吧?”
小木头认真记录:“第十六个奇葩案例——母鸡抑郁不下蛋诊断。”
周文启憋着笑给那养鸡的讲解:“大叔,您这鸡是吃太多了,光长肉不下蛋。得饿它两天,每天赶着溜达……”
半个时辰后,两辆马车出了府城。林逸、张半仙、周文启坐一辆,小木头和三个衙役坐另一辆,装了些干粮和用具。
路上,络腮胡衙役——他叫李勇——才把详情说了。
三匹马,马上的人穿着邻县的衙役服,尘土满面,领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到门口勒马,马还没停稳就跳下来,差点绊一跤。
“林先生在吗?”声音嘶哑。
公文很短,但每个字都扎眼:
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封公文,火漆封口,盖着邻县县令的大印:“大人急令!请林先生速往青山县!”
青山县在府城西边八十里,山多地少,民风剽悍。林逸接过公文,展开一看,手就僵住了。
徐静斋那番话像颗定心丸,林逸安稳过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林逸民生咨询处”的门面悄悄换了——隔壁老王把自家铺子腾出半边,说反正生意好,地方够用。赵寡妇带着几个妇人帮忙打扫,郑生那帮书生凑钱买了新桌椅,连刘老爷都派人送了块匾额,上写“明理堂”,虽然字迹潦草得像赶着投胎。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平淡中透着股热气腾腾的劲。
直到九月十七,霜降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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