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曙大哭着将凌飞抱住怀里，脆弱得像个尚未出襁褓的孩子，凌飞居然咧嘴笑了：“傻孩子，你怎么还哭呢？这是爹的命，到头了。” ＷＷw．5Ｗx.ＯRG
“不要，我不要！爹，我们去找大夫，我们去请最好的大夫。”凌曙奋力要将凌飞抱起，可终是颓丧地跌倒在地：“我没用，我真没用！”
到头来还是叫人不放心，凌飞皱着眉，摇了摇头，手指向对面的几艘战船：“你看，他们不打了，爹的目的达到了。”
凌飞抹去脸上的雨水，似是等待，片刻后，终是一柄短刀猛刺进了胸口，倾盆的雨水随即冲打出血水流下。
“没有，没有！”凌曙把头埋在凌飞的胸前，哽咽发抖：“爹不老，娘还没有回来，爹不是一直在等她吗？爹再等等她。”
“不了。”凌飞猛地咳出一口血来，嘴角带上了几分笑意：“她不会回来了，不会了。”艰难地伸手抱住了儿子的头，凌飞凑近在儿子耳边，低声道：“一天，一天，每一天都只会更加绝望，爹是船老大了，爹成了水军总督……爹给阿曙成亲了，可她还是不回来，其实爹是累了，等不了了。”
“不要啊！”凌飞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看着船头上那个半大的少年放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不等了？！”
“啪！”两只箭羽相碰，夏文卿的箭势不足，被横飞过的那只打偏，转头栽进了水里。
“夏提督，有只箭射偏了您的箭！”
“我看见了。”夏文卿的声音登时冷了下去，他抬头看向不远处落在凌曙身边的青衣男子，眉头皱了皱眉：“敢问阁下是……”
“铁云坞第闵言，怎么？连你自己的当家都不认识了？”第闵言立身站在凌曙身上，道：“凌飞既然已经投降，那我们便就此作罢，回去吧。此后青州海面只有我铁云坞一家独大了。”
战船上诸人一听，傻了，第闵言这是想截胡啊：“提督大人，要不要打？”
“喂，那边的小子，凌曙我就先带走了。你负责善后，值钱的东西收拾收拾都装在船上，我回去要点收的。”第闵言说完，一个手刀打晕了怒目而视的凌曙，抓着他的衣领一把甩在了肩膀上。
“你不能带小公子走！”终于有硬气些地站了出来，伸手拦住了第闵言的路，第闵言摇头无奈：“你们护不住他的，好好和夏文卿他们合作，最起码保下一条命，不能叫凌老大白死。”
“你，你……”
“我什么啊？”第闵言勾唇笑了笑：“我会好好照顾他的，凌老大给我留了一船的黄金，我总不能叫他的儿子过苦日子。还有你们，以后遇到难处，可以找我。”
夏文卿亲眼目送第闵言离开，待他二人影子都不见了，这才下令搜船。所有人当即编入军籍，有年老体弱的视情况日后安排回乡养老，凌飞所有的船只、财宝、武器全部缴收，对外宣称是铁云坞行强盗之事，杀了凌飞，将凌飞所属船只打劫一空，而官府知悉此事后，立誓要对铁云坞严惩不贷。
“放屁，我们的人都潜伏在凌飞周围，哪里还有剩的在这。”
“可是那几艘船上都挂着我们铁云坞的旗子，去的方向也是凌老大停船的方向。”
夏文卿显然对这个身影再熟悉不过，即使隔着浓密的雨幕，他抬手示意停止攻击。
“可爹也要好好的啊。”凌曙哭到哑声，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紧紧包围，他把手紧紧地按在凌飞的伤口上，仿佛如此一切便能重新开始：“爹也要好好的，我们不留在青州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这里的一切我们都不要了，爹，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傻孩子，爹已经老了。”
“什么？”傅雪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随即恍然大悟：“不好，薛珂是想要我们两败俱伤，那些不是凌飞的人，更不是我们铁云坞的，是官兵，是官兵！他们冒充我们铁云坞，就是想让双方打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啊？那可怎么办？！”席涛也跟着着急：“我们回去找当家的吧，他肯定会有主意的。”
“夏提督，现在该怎么办？不战而降自然是好，可那孩子呢？他可是凌飞的独子。”
夏文卿静望着远处的情景，沉默了良久，叹道：“斩草除根吧。”说完，夏文卿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长弓，搭上箭羽，拉成满弓，只听得“嗖”地一声，箭羽如同白光，迅疾地飞了出去。
硝烟弥散，这是个好兆头，凌飞心里安慰了几分，这些日子的周旋没有白费。其实这雨打在身上有些冷，凌飞的手在微微轻颤：“对面的人听着，不管你们是铁云坞的好汉，还是夏文卿的手下，我凌飞，不打。我凌飞投降，听着，我凌飞投降！不要伤了我的兄弟！”
无论对谁，这都是场必败的战役。自己的兄弟，凌飞怎么会不清楚，他们在水里个顶个的是好手，但这个好手也仅仅是指行船、打渔方面。凌飞的船舶生意越做越大，主要靠的还是谈判，他能和海盗谈妥条件，这是他的本事。后来愿意跟着他的渔民越来越多，这时候靠的就是个架势。此后他和薛珂来往，接手官家生意，这便有了个一般人不敢惹的靠山。凌飞把这些拿捏得很好，他从来知道自己的斤两。
……
“爹！”
“船老大！”
“等等！傅姑娘，好像不是凌飞。”席涛拖着傅雪靠到停泊在岸边的报废的乱船之中，自己跳上船头观察，谁知这一看，惊了。
“好像是我们的人。”席涛望着傅雪，一脸懵懂地汇报道。
“来不及了，我们的人撤不回来了。”傅雪一时也慌了神：“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那么多兄弟……”
凌飞被半夜的炮火声惊醒，一瞬间的错愕过后，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该来的不论早晚，总会来的。被炮火吓醒的不会是他一个，不过片刻的功夫，自己最信赖的几个兄弟便都来了。可是凌飞却没有和他们说一句话，只是目光扫过，而后不顾劝阻，一个人站到了船头。
阅读逆臣最新章节 请关注舞文小说网(www.wushuzw.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