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见多识广，不知道那位姑娘能否……” ＷＷw．5Ｗx.ＯRG
“此时还不能定论，只等女巫的意思了。”杜伯把胡子又捏了捏：“你也受伤不轻，几处骨折，日后山玉会给你送日常的膳食，你且安心养伤吧。”
山玉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子，自小生长在山洞之中，山洞也有名字，名曰葬灵，不是个吉利的好名字。山玉没有出过山洞，对于老人们的过去也不甚了解，她好奇地打探着潘驯礼口中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
“那位女子伤势过重，族老已经请女巫替她医治了。说起来你俩的命还真大……”
“当然想过啊，可是都失败了。”山玉丧气地坐在石椅上荡腿：“听娘说，十几年前，有个和你们一样从洞口掉下来的人，可是他不喜欢山洞的生活，所以想尽了办法要出去，他还有武功呢，那时候女巫想劝他不要冒险，留下来教年轻人本事，可是他拒绝了。在山洞里住了三四年，日日琢磨着要走，现如今我们西面山壁上的凹槽就是他凿的。娘说，他原本是想趁着太阳出来的时候爬出山洞，可是浪费了太多时间，当时他已经快爬到洞口了，可是等到太阳落下，他就又什么都看不见了，然而失足从上面掉下来就摔死了。女巫说他很可惜，本来已经捡了一条命，这回又送了。”
潘驯礼闻言，沉默了许久，如果临简没能活下来，他势必要走那人的旧路：“这里再没有别的出口了吗？”
“没有，族人们已经找了六十年，可还是一无所获。”山玉托腮看着潘驯礼：“其实我觉得外面虽然好，可是洞里的日子也很快活啊，为什么就一定要出去呢。”山玉说着，屋外逐渐了亮光透进，丝丝点点，可足以唤醒人们生的希望。
“哟，小伙子已经能站起来啦。”
潘驯礼静静地站在门外，路过的行人笑眯眯与他招呼，好似相识一般的熟稔。
“请问老人家，女巫的住处……”
“哦哦哦，老婆子正要去呢，你同我一道走吧。”
“我替老人家扛柴。”潘驯礼从老妇人手中接过柴堆，有些尴尬，他还不习惯与人如此亲近。
老妇人似乎对这位外来客颇为喜爱，一路上对他夸个不停：“我看小伙子以后就要留在这里了，此前可成过家不成？”
“不曾。”
“那敢情好啊，好事。”老妇人咧着没牙的嘴巴，笑得很是开怀：“哎呦，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喏！”老妇人指着石头堆起的矮围墙，道：“这就是大女巫住的地方了，你进去吧，老婆子还得趁着有太阳把柴火晒一晒。”
“有劳了。”潘驯礼别过老人，见矮围墙的柴门半开，随即侧身走了进去，屋里没有旁人，却见临简弯腰用木耙晒着谷子。
“血？”指尖触到流动的液体，潘驯礼一惊，随着顺着血流的方向继续摸索，衣角、胳膊、脖子、后脑勺，翻转过来，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鼻尖……还好，还有呼吸！
潘驯礼快速摸索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瓶子小巧坚固，倒没有遭殃，摸索着临简额上、腰腹间的伤口，将药粉倒出，又听得她下意识地冷嘶一声。
“他醒了，快拿水来！”
“我想象不出你说的大江大海，可是一定很美，真想亲眼见见。”
“你们的族人，从来没想过走出山洞吗？”
“听天由命吧。”
这里的夜是彻底的伸手不见五指，握着临简的手，自己也觉得疲惫起来，细微的风声响在谷中，催促着快些入睡……
“太阳又出来了，我要回家帮忙做饭洗衣服了，潘哥哥，我明日再来听你说话。”山玉从石椅上一步蹦了下去，笑眯眯地同潘驯礼挥手道别。
数着日升日落，光阴在指尖飞逝，一个月后，潘驯礼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了。待太阳照耀在洞口的那一刻，潘驯礼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神秘的洞穴，硕大的空洞，上百间石屋围绕着一座毫无标识的圆台建筑，矮木细草夹杂其中，四周峭壁毫无生机，是个颇为贫瘠的所在。
粗石打磨的石碗，水光中倒映出五官，血惨惨的一张脸，潘驯礼在床边女子的照料下，喝下了第一口，略有甘甜：“莫急，慢慢喝。”女子的声音很悦耳，口音听着居然像是京都人。
“我的……”
“哎。”老人摆了摆手，捏着胡子笑道：“老朽姓杜，年轻人日后叫一声杜伯便罢了。再者说，你的命也不是老朽救的，乃是天意。老朽于谷中虚度六十春秋，今日之前，只见得一位失足坠谷而又侥幸存活下来。”
“客人醒了？可有不适？”低沉的声音响在人群之外，女子闻言立即止住了说话，人群自动分开两边，潘驯礼眼前出现了位粗麻宽袍的白胡子老者，观其发色大概已过古稀之年，可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多谢老者救命之恩。”
没有尽头的黑暗，浑身上下的骨头应当碎了七七八八，潘驯礼头一回有了不确定的感觉，他艰难地摸索着怀中，火折子也摔成了三截，哎，无奈地一笑，转而又用手去摸索四周，坚硬的石头、还有绒绒的细草，这里的季节似乎与别处不同，即便是夜里，也感觉不到寒意，应该是个山洞。从坠落的时间来看，这个山洞距洞口约莫有七十余丈高，自己能够侥幸逃生，实是万中无一的大幸。如此一想，又不免自嘲：我为她而来，沦落至此也罢了，她现下却是生机渺茫，白浪费了这一番折腾。
“嗯……”低低的呻吟声响在不远处，可听在潘驯礼耳中恰如惊雷：“你在哪？！”强拖着伤腿，潘驯礼快速向声音传出的方向摸索去，可声音就此消失……
等潘驯礼再次睁开眼，面前出现了七八张陌生的面孔，屋内火光明亮，将各人脸上的惊疑、好奇照得清清楚楚。
“你们？”嗓子有些干哑，发出的声音也很粗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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