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ＷＷw．5Ｗx.ＯRG
“呵，是啊，不是因为我。”临简低头苦笑。
京都城中有陋巷破街，自然也有与之匹配的小酒楼。潘驯礼独身进了一家，不待开口，随即有伙计将糙酒苦菜送上。
“瑾，你……在说谁？”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坐了下来，面上几多风霜，一只眼泛着白：“又有什么烦心事了？”
“喝酒吧，兄弟。”一碗酒已经灌下，潘驯礼并不理会阿飞的打量。
“你可好久没这样闷头喝酒了？”阿飞笑了笑：“不过你这样倒有股子深藏不露的意思，你不知道，上回也有个道士来我这喝闷酒，一脸赔了钱不高兴的样子，我就找他闲聊啊，谁知他居然自称一航。一航道人的名号我肯定知道啊，所以就问他我什么时候能在龙庆街置地造房。你猜他怎么说？他让我找太子去要！这、这简直神了呀，然后我又问他，我能活到多大年纪，你猜怎么着？”
“你太聒噪了。”
“因为我实在好奇嘛。”阿飞陪着喝了半碗：“我就让伙计又给那道士拿了壶酒，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心里不痛快。”
“他同你说了？”
“说了呀，我都能磨人啊。其实他不高兴也没别的，大概意思就是天下之势会决于女子之手，他觉得有辱男儿尊严，你说好不好笑？”
“倒有些意思。”
“哎哎哎！”阿飞见潘驯礼又要倒酒，急忙伸手拦下：“做什么呢？轮到你了！多少年的规矩，你可不能破了。”
“都是些琐事，你不爱听的。”
“别呀，我爱听着呢！”阿飞捧住了酒坛，剩下的一只眼眨了眨：“哎，等会儿，我还是先问你件事吧，那个……是不是要成亲了？”
“嗯？”潘驯礼抬眼不解地看向阿飞。
“别误会，我可没瞎打听，就是那日在梨苑，我瞧见你和一颇俊俏的姑娘……嗯，怎么回事？”
潘驯礼闻言，自嘲一笑：“你不认得她，但应该听说过她，御史家的千金。”
“啊？”阿飞震惊了，自己不自觉地往后一仰：“你居然找到她了？”
“嗯，我消失的那段时间，就是和她在一起。”
“那、那赶紧生米煮成熟饭啊！”眉毛飞起，阿飞真心替自己这兄弟高兴。
“她心里没我，怎么煮？”潘驯礼好笑地摇了摇头。
“你现在可是……太子。”阿飞舔了舔嘴唇，将最后两个字的声音压低。
“你以为能长久？再者说，天下有几人是真正将我父子二人看在眼里的？”
“嘿，话可不能这么说。”阿飞陪着又喝了一碗：“不过那些老贵族确实有些死脑筋，这么个乱世，还要讲究门户血统，真是可笑。”
“我父子在京都毫无根基，终究是站不稳的。”
“你……可是老爷子不是已经……称帝了嘛。”
“父亲操之过急，必有后患。”
“那你这儿子不劝，怪谁？”阿飞也学着潘驯礼摇了摇头：“阿恒啊，不是我说你，感情的事，你真是处理得够糟糕的。父子上是这样，你呢，一味地顺从，女人上呢，也是这样，躲来躲去，总说好一点再好一点才能配得上她，哎……”
“喝酒。”潘驯礼举起了酒碗，阿飞翻了个白眼，只得陪着一碰。
“怎么脸色不好？”潘驯礼弯腰凑到临简面前，却被临简一把推开，场面变得尴尬起来，罗棋识趣地拉着雾星走开。
“你就一定要这么阴魂不散吗？！”临简抬眼瞪着潘驯礼，眸中的厌恶毫不掩饰。
风将声音吹成了碎片，临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她默默地走着，过往的一切如同工笔细描的画卷，一场火就将它化为了乌有。
“你可许久没有来了。”略显油腻的麻布擦着手，来人跛着足，脸上洋溢着笑。
“坐下喝一杯吧。”潘驯礼垂着眸，替来人斟酒。
潘驯礼愣了愣：“出什么事了？”
“我很烦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潘驯礼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对对，当时那道士也是这样摇头的。”阿飞喜上眉梢：“我当时还担心自己要做个短命鬼了，那道士却说：我今日心情不佳，没空与你纠缠，你自去吧。”
“周临简，你听见没有？”步子被人拽着一顿，临简回过头去，正对上潘驯礼愤怒的眼睛：“我会帮你把他抢回来！”
“怎么抢？他已经死了。”临简似哭似笑：“我总以为他那样疏远我，是恨我的出生夺走了他心爱的妻子，我想亲近他、想爱他、想弥补他，可是一年三百多个日夜，除了宫廷大宴，我连见也见不到他！我也曾经问自己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看不见我？！所有人都以为他痴情到了极点，周夫人去世后便终身不娶，连小妾也不曾纳下一个，周府里的奴仆更是将‘夫人’二字视为禁忌……”
“潘驯礼，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救过你，对不对？”
“原来，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的大好前途会因为女儿的意外夭折而葬送，害怕一个不小心所有的秘密都将大白于天下！那我是什么？我是谁呢？因为他的死而可有可无，因为一个错漏百出的谣言而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我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
“你到底怎么了？”潘驯礼抓着临简的手腕。
从梨苑出来，临简精神有些恍惚，雾星与罗棋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谁知再一抬头，雾星意外地出声喊道：“公子？”
临简闻声看向，果是潘驯礼，眉头下意识地皱起。
“周临简！”潘驯礼面色冷了下去，可他强忍住心头怒火，因为他发现临简的眼眶慢慢地红了。
一路不远不近地跟在临简身后，感受着她逐渐扩大的悲伤，潘驯礼突然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周临简，我帮你把他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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