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孙川的和善态度，他想到了一些让自己觉得内疚的事情。倭国的高级军官，除了那些明治时代的功臣、大财阀和那些世代的武士家族外，都是从中国东北走出来的，因此大部分人会中文。想要这里，中村的心情难以言语地复杂。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呢？
“中村将军。”愕然中孙川的话叫醒了他，“您能接受我的邀请实在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对于远东战争中的一切，我个人表示遗憾。”
孙川这话的语气，就好象和隐居的高士说的一样。
中村虽然说的轻松，但眉宇间略微的小变化还是没能逃过孙川的眼睛。
“好吧，我们不说这些了。”孙川从办公桌的高案后面站了起来，将中村明人请到沙发上。
“雇佣军的目标是马莱亚和新加坡，所以我很想听听中村先生的意见。当然，还有要求。”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南华的领导人确实各个才华卓越，气度非凡！中村明人输得心服口服。” ＷＷw．5Ｗx.ＯRG
如果说完全放下琉球岛上的怨恨也许是夸张了一些，但中村见到了孙川就很清楚，倭国的远东战争输得并不冤枉。
孙川的身上气度和这种气度背后隐含的大国胸襟，他只在直元真本人和罗斯福的照片上略窥一二，也许应该算上那个并不熟悉却读过他诗词的中国李副总统，还有一直在媒体上有些刻意隐藏自己显得若阴若现的南华领导人向念恩。
“中村先生，战争胜利的决定其实更在于‘大义’二字。”孙川略微地提了一提之后又说到：“好了我们还是转入正题吧。在我南华军队不直接参战的情况下，让先生带领雇佣军去夺取马莱亚，先生有什么计划和要求吗？”
“首先，我想向孙先生要两个人。”
“哦，两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是犬子，一个是远东战争时期我国第14方面军高级副官长田繁一。他们两人都是我国战败之后，由于接不到命令继续在吕宋作战而获罪的，现在正在朝鲜服刑......”
中村正打算说出要这两个人的原因，孙川却打断了他，说到：“我只是一个军人，没有赦免犯人权利的。不过我会和翁总督协商的，只是需要中村先生提交一份面材料，给出需要这两个人的原因。另外，如果您还需要什么人，可以一并地在面材料中提出要求。”
孙川一切指向目标的言行也许感染了中村，触动了他高级军官那种想要挥指千军，纵横疆场的欲望。
“要占领马莱亚和新加坡，我需要大约6万精锐的步兵，一支有力的快速机械化部队，至少能保证不丧失制空权的空中力量，至于其他的......”中村思索了一下，露出明晰的表情继续说到：“一切只需要按照原远东战争时期我国南方军的后勤配备即可。”
孙川听到这里露出了诧异的神色，眯着眼睛盯着中村明人，说到：“中村先生，能说一说你的计划吗？我并不是怀疑您和雇佣军的能力，只不过你们要面对的敌人是包括两个英国师、一个英国海外师、一个加拿师又一个加拿大旅，一个拥有两个军辖制5个师的印度兵团，还有大约4万人的马莱亚军队。且不说英国本土军队和其他白人军队，就算是印度和马莱亚的当地仆从军也绝不同于一般的仆从军部队，这些部队都是清一色的英军编制、装备，而且久经训练。另外英国人在新加坡有300门岸炮，300架以上的现代化飞机，步兵所有的火炮几百门，战车几百辆。中村先生要求的兵力是否过于不对称了呢？”
也许是孙川的话刺激了小国岛民有些畸形的尊严，中村明人憋着一股子劲，很是有些不服地说到：“孙将军，我军又处于进攻地位。如果从兵力和武器来说，那么依照正常的方式我们至少需要几倍敌人的力量才能取得胜利。如果是这样，贵国想要避开政治风险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所以要达成我们的目的，就必须兵行奇招，出奇制胜。所以我认为......”
其实当中村说出他的要求之后，孙川就已经知道他的作战计划了。且不说后世也算是赫赫有名的自行车闪击战。单是倭国投降的时候，由于兵变和内部混乱造成其大本营未来得及销毁的大部分资料，从这里孙川就能知道中村计划的大概了。
中村明人离开之后，两个熟悉的面孔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孙川不等两人坐下就开口问到：“怎么样，此人如何？”
走在前面显得很是消瘦的军人松了松军风扣，在刚才中村明人的位置上老神自在字坐了下来，说到：“怎么倭人的地方这么热？”
边上的那个穿着蓝色秋装空军军服的的中年人说到：“在勘察加待久了，还有觉得不热的地方吗？”
说着撇了一眼沙发上那人军风扣下面胸口处略长的胸毛，说到：“可怜我们洪大将军，就快变成北极熊了。”
“是了，你在琉球成天吹着海风，也快晒成猩猩了。”
孙川也是任由二人斗嘴，并不搭话。
现在的南华军人高层，在远东战争胜利之后也算是功成名就，于是在上级面前也都放开了拘束。
其实孙川本身就是一个参谋，不是统兵大将，并不需要什么军威在。再说他本来就是一个十分温和的人，对于属下不要说发脾气，就是说话都很少用重的语气。
可惜的是，两人在部队里都是成天忙得不着地的，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打趣、斗嘴，几句之后见没什么说的，两人似泄皮球一样老实地坐着了。
孙川微微一笑，说到：“怎么，不说了？”
洪辉河看了看杨力雄，觉得刚才的表现似乎有些过分，于是转回话题说到：“从刚才听他说的内容来看，这个中村明人看来确实是倭国为数不多的军事人才。”
孙川特地在办公室里装了窃听设备，两人在别的地方完全听到了中村明人的话。
“总之，我是赞成他的观点的。马六甲海峡号称东方的直布罗陀，马莱亚又是英国殖民地中最富庶之地，百年之中英国人先后受到了荷兰、德国、倭国和美国在远东殖民利益的挑战，但无一例外的，没有任何国家在这里动手。原因就在于百年来，英国人在这里不断的经营，其坚固程度比之马奇诺似更有过之。所以要下新加坡和马莱亚就必定不能从新加坡正面对着几百门大口径岸炮攻击。从战略上说，中村找对了方向。从以少敌多来说，他也找到了攻心为上的方法，这个人如果可靠的话日后我倒愿意让他担当重要任务。单是从琉球的防御来说，如果不是张司令的办法，我军只怕......”
听完洪辉河的话，孙川将目光转向了杨力雄。
杨立雄说：“我是管空军的，这些事情我没有意见。不过就人事来说，他只要求6万军队可见其决心。从这里可以看出，倭人的心态。他们相当多的人似乎已经决定成为我们的助力，至少从表面来说是如此的。我想，我们会有一个值得期待的胜利。”
“也确实，我也相信中村和他领导的雇佣军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大家都很忙，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你们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陪我吃晚饭吧。”
孙川话音一落，杨力雄赶紧问到：“总司令带了厨师来？”
“没有。”见杨力雄的期待变成了有些失望的神情，孙川补充道：“只不过翁总督知道我的喜好，在我的饮食上很下工夫。翁总督的作风还是和原来在上海的时候一样，喜欢拉兄弟、凑近乎、讲面子。本来这不是很和规矩，不过翁总督确也没有谋取任何私利，这里又是倭人的地方，他总督也确实有这个职权这样做。”
孙川正说得兴起却被洪辉河打断了，“孙总，你看我的调职申请......”
孙川看着洪辉河，“怎么，第三集团军司令和战区司令你都不想干了？我没听说张总司令打算把位置让给你呀？”
“孙总。”知道孙川在和他打趣，认真的洪辉河只能满脸苦色以对。
“再说，从隶属上说你是陆军的人，应该张司令决定你的去留。至于战区司令的职位，那也是军委的决定，我只是其中一票。”
“孙总，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好了，说正事。你的申请已经通过了，你在勘察加的总督位置由林旭去接任。”
“林旭，他合适吗？”
听到洪辉河的质疑，孙川笑了笑说到：“不是你们集团军的那个林旭，是政府内务部的部长。虽然你离开了勘察加，不过你第三集团军司令和战区司令的责任要暂时放一放，事情让贾参谋长先来主持，应该没问题吧？”
“组织日常事务，贾参谋长比我更在行。不过这样一来......”
“放心，有你去的地方。”
洪辉河心里挺郁闷的，看来这次上面又要给他任务了，命运又一次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北极他已经去过了，现在他只盼着军委别让他去南极就好。
终于洪辉河一咬牙，问到：“那我是去？”
孙川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杨力雄，脸上露出了默契的神色。
“老杨，你知道？”
对着看出端倪的洪辉河，杨力雄一副怜悯的样子，说到：“是一个和勘察加一样冷的地方。”
“真是南极？那也找个科学家去啊，找个战区司令去，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呢？”
孙川看了看手表，说到：“南极倒不是，不过还是北极。我们打算让你带一支小规模精锐部队和一个参谋班子去芬兰与金固邦统一行动，领导权在你。芬兰国防委员会主席，曼海姆先生希望我们能够协助他们准备应对苏联的侵略。”
洪辉这几个月一直忙于政务，另外最近就想着调职的事情，对于世界大政治思考倒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苏联已经在边境陈兵30万。不是在边境后面，而是就在边境线上。虽然苏联还没有发出正式的战争通牒，但却已经发出了战争威胁。从目前的态势来看，11月战争肯定会打起来。所以你的行动要快，精选一支适合游击作战的小规模部队，另外从第3集里抽调一些工兵和炮火技术人员协助芬军。明白了？”
洪辉河拧着眉毛说到：“明白是大概明白了。可这中间有几个问题。首先是我们如何才能到芬兰去。如果仅仅是参谋班子，我们直接飞去就可以了。可这样一支队伍，至少也需要几百人。我们现在和英国关系紧张，靠空运似乎难以找到适当的路线。如果不靠空军，航运的话地中海掌握在英国人手里，北海入海口英国人和德国都在互相袭击航运，虽然规模不大但始终不安全。即使是航运以潜艇来进行能保证安全，但也至少需要一个半月以上才能到达目的地。”
孙川摆摆手打断了洪辉河，说到：“我们可以以两种方式到芬兰去。其一是从土耳其以大型运输机将人员送到芬兰，只是这将飞跃中欧，途中经过德国，实在很敏感，所以若非必要并不可取。不过我们其实早有计划。你想想，为什么你到总督任上的一个任务是在奥默隆河不封冻的季节里，将物资通过河流航运送到其北冰洋出海口安巴奇克，并且在那里建立港口呢？”
不等洪辉河回答，孙川接着说到：“之后我们又从在南极附近活动的鱼船和考察船里抽调了5艘破冰轮，然后建造不在少数的雪橇运输车，还在那里建立了飞艇基地。”
由于没有地图，洪辉河开始根据自己脑子的海量地图信息分析这一切的原因。
可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
“老洪，你们这些搞陆军的，作战范围一般以米，多数也就是公里来计算，不比空军和海军。我们一次机动要么以百公里来计算，要么就以经度、纬度来计算，所以常常能提醒自己，地球可是圆的！”
杨力雄这句话点醒了洪辉河，其实他也是海军出身，只是远东战争中看习惯了陆军的作战图和战略态势图。
在一张平面的世界地图上，地图的最上方、最下方和地图中间是不一样的。
在地图的最上方也就是北极点的位置，几米的距离所代表的是0米，南极点也是一样。而在迟到的位置，这几米就代表赤道上的4万公里。
所以从一般地图上来看，苏联的北极地区在地图上东西距离最长，几乎占据的半个经度，但实际上这个距离并不长。说起来如今苏联的领土只和中国相当，只是略微多一些。从西部波罗地海港口城市列宁格勒到东部叶尼塞河大约是400公里，实际上和中国新疆到上海差不多的距离，但地图上的距离却要远得多。
“从安巴奇克港到芬兰，如果以飞艇飞跃北冰洋的话只有不到4000公里就能抵达芬兰北冰洋港口摩尔曼克斯，确切地说我们选择的航线只有3700多公里。在这条航线上有北冰洋东风季风带，利用这一季风带我们只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就可以到达芬兰。在返航的路上完全利用这一季风带距离就显得远了一些，如果需要节约燃料可以利用。如果需要争取时间，就可以选择穿越北冰洋到北极点附近再返回。这样的话实际航程只有不到3000公里。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4天的时间就可以让飞艇完成一次运输。而且在真正的高纬度地区，空气中几乎没有水汽，这样一来维护更容易。”
作为一个战区司令官，洪辉河很容易就明白了杨力雄话中的意义。
以一艘飞艇的运输量为100吨计算，南华可以轻易地集中10艘氦气飞艇，这样一周的运输量就在2000吨上下。实际上由于苏联没有高空的作战飞机、也没有飞艇、没有良好的侦察设备，运输线更在北极圈内的北冰洋上，苏联人无法发现，即使发现了也没有办法拦截。这样一来氢气飞艇也就能派上用场。如果不进行战斗的条件下，南华以廉价的氮气作为隔离气体，飞艇再充以氢气。这样一来，飞艇的安全问题就能得到很好的解决。如此计算运输量还能大规模的上升。如果有必要还可以在飞艇上安装客仓，一次可以装载至少一个连的人员和装备，可以在两周内把两个满员的轻装团送过去。
孙川见洪辉河明白过来，说到：“早在几年前我们就通过秘密勘察发现了勘察加附近的总督区有大量的油气田。尽管在冻土地区开采成本比较高，但因为气田中的氦气含量比较高，又可以直接以管道供应勘察加工业区和中国的工业所需，因此我们也在那里迅速建立了油田和炼油厂，建立工业。这其中就包括了一家氦气分离厂和一家飞艇制造厂。虽然早几年并不确切以什么形式参与到欧洲事务中去，但这样一条大规模向欧洲输送力量的航线我们早就在酝酿。恰巧无论是苏联还是德国对北欧的态度，帮了我们的大忙。所以洪司令，你的目标是为我南华在欧洲打入一个契子。这是我南华全球大战略至关重要的环节。是对苏联的战略包围，也是对整个欧洲列强的战略夹击，同样也是对美国的牵制。这有多重要，你应该明白的！
你去那里具体的目标有三：其一，是要防止苏联和德国对北欧的占据；其二，就是要尽量地拉住北欧民众的心；其三，就是尽量利用苏联和德国以及英国和美国对北欧的觊觎，让他们的政府和我们站在一起。这中间，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不要他们的任何经济利益，只进行军事上的合作，更可以在贸易上给予他们很大的好处。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旦印度洋上战争爆发，欧洲需要的茶叶、香料，必定可以上北欧国家发大财。当然，这些利润最好我们也能多占一些。总之，现在看起来是为了博取政治、军事利益的投入。但实际上，如果运作得好，在经济上我们也必定会有大的收获。
所以在这次紧急应对苏联侵略的战斗任务之后，我们还会派大量的文化、商业、政治团体到北欧的斯堪迪纳维亚半岛、雷巴奇半岛以及波罗地海沿岸去。
这是一项比新加坡和马莱亚更重要的战略任务。”
孙川说到这里，看到似有些热血沸腾的洪辉河，微笑着说到：“所以，作为远东战争最得力的将领，这个北极熊我们还是想让你继续当下去。”
“那当然，万分荣耀！”
也许这只是一种畸形的繁荣，但中村还是很感怀，只不过他本人没有更多的时间多看看，他要离开这里好不容易出现的繁荣和喧嚣了。
次日一早，中村明人反复地打量着挂在衣厨里，下了一切军徽和军队标志的旧军服，终于关上了厨子。他最后穿上了一件他早年到德国学习军事的时候买的黑色长衫，看上去就好象英国和巴黎接头的专业人士一样。
在总督府里，孙川有翁殊文为他特别准备的办公室。本来翁殊文打算希望将从前裕仁的办公室直接给孙川使用，但孙川拒绝了。他并不想过分刺激倭人的自尊，有翁殊文做黑脸就够了。向念恩也对对孙川提到过，对倭人要给他们希望，否则就无法驾御。即使是自己，他也清楚地记得在前几天和老婆说过的话，“一个真正的淑女并不会像别人炫耀她读过读少，有怎么样的珍贵情操。只有那些风尘中以为奇货，吊高后以为可居的女子才会如此。却是只能糊弄那些不懂文化真谛的人。”
“孙将军，那是战争。我们是东方人，不是吗？”
东方人和西方人的哲学其实是很不同的。
看着自己家屋子西北面荒地里搭起来的帐篷和第一批到这里集结待命的派遣师团人员，中村似乎回到30年前。那时候的倭国也有这样的朝气，以一种蒸蒸日上的面貌逐渐成为世界强国。他将人生最有价值的年华奉献给了这一切，只可以结局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中村提着黑色的小行李箱，站在门口，一只脚跨过门槛。
中村又愣了一下，孙川只是如此略微地寒暄然后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就好象他倭人的身份完全没有分别一样。而且又是如此地开门见山，就如同对自己人一样。
中村知道中国有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话。
尊严和地位有时候并不需要时时刻刻地表现出来，站高台上府下身姿才能真正看清楚自己地位的基础，才能够让下面的人看清楚你，支持你。
“中村先生。”
见孙川的扶桑话有些生涩，中村明人淡淡地说到。
这一下原本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忍辱负重”的中村明人却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孙将军，我会说中文。”
因为雇佣军中大部分的军事人员，都是在倭国以东京为中心的本州岛关东地区招募，所以东京地区东面的原有军事基地渐渐地热闹了起来。中村明人所在的村庄附近建立的临时军营作为集结地，由于军人都可以拿到不错的回报，一些没有家庭负担的人也乐得将钱在出征之前尽量花光。
于是当天晚上，消息灵通的各种类型小商贩出现在了这里，消息灵通的艺妓们也赶到了这里，她们的顾客是那些听闻这次军法会很严厉，有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又是孤家寡人想把钱在战死用光的人。就这样，夜里整个长滩附近灯火通明，有官方的，多数却是那些闻到钱味前来租房子的人。
这不是结局，我会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新的未来。
中村怀着这样的心情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上了一辆黑色的南华轿车，他要去见南华三军总参谋长孙川，当然附带地还要见一见中南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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