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 ＷＷw．5Ｗx.ＯRG
“去值夜吧，待会可能会有人进城，当心着点。”茗颜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是！”王虎看着那个尊贵风流的女子离开的背影，心中闪过一抹暖流。
想到这些，茗颜微微释然。
略带薄茧的清瘦手指磕到了他的牙床，那般美好而温凉的触感，足以让他惦念一生。
他开始日夜苦练，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卒到如今三品参将，这和他的努力，万万分不开。
他的梦想，是有一天，能傲立高堂，就那样忠于她，仰慕她，为她守着这天下。
城墙上月色凄冷，北方的春来的比南方总要更晚些，夜风依然飒飒，城墙间，翻滚的紫衣袂飘然若仙。
“我倒是来迟了。”
“不晚，人快到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远处一阵嘈杂，火光乍现。
一队人马迅速前冲，在城门下站定。
为首二人，一人灰袍加身，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另一个蓝衣桀桀，容颜清丽。只是那蓝衣女子的马背上，还拖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人。
“回禀陛下，青、幽、霍三州，连带玉门关，已经全部收服，四州长官皆以谋逆罪斩首示众，付辛绝付御史暂代西北都护府总督一职，西北太平。”乔芷朝城头上深深行了一礼，直接禀报道。
茗颜微微一笑，心下大定，朗声道：“开城门，迎杜丞相和墨将军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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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四更天，所有大将全部坐在城主府大堂。
兰无心不敢置信地指着茗颜，手指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众将奇怪，这般智慧卓绝清冷淡然的兰无心，却往往在茗颜面前更像是一个小孩子，不由得信了那句话，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倒真是小看了陛下。”半晌，兰无心颓然跌回了椅背，抚着心跳有些剧烈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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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啊，西北四州连根拔起，无心应该高兴才是。”茗颜似笑非笑道。
兰无心不可置信地抬头。
“此次整顿西北四州，倒是搜出不少东西，心儿要不要看看？”
“天崇十三年，青州酿酒世家风家长房一脉，凭空多出一个小女婴，自称是外室所生的庶出小姐。”
“天崇十九年宫变，风家破败，满门出逃，活者不过十之二三。而那时，西苍乘机占领霍州和玉门。”
“大宣明宇元年，自称是风家小姐的女子，嫁入了霍州兰家，于次年诞下一女。”
“要是这样，按年份算，兰家小姐如今最多不过十一二岁，哪来你这般二十有四的女子？”茗颜盯着她，无怒气也无冷漠，那般平和的眼神，嘴里吐出的，却是这般刺耳的话语。
“你背后，一直有人在保你。”茗颜轻声道，“哪怕你的本意并非如此。”
“不错，是如此。”兰无心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承认了。
“我敬佩你的生存能力，比起智慧超然的你，西苍那三个大名鼎鼎的王子，更像是一个笑话。”
“一个皇室丑闻所诞下的女儿，能成长到如今这般，将西苍旧部联合起来，兵权在握，如果不是我出手，你们的后招，怕是西北四州动乱，西苍王室复出，和大宣两面夹击攻击楚国。”
“而春天这段时间，匈奴忙着狩猎和补充食物经济来源，草不壮马不肥，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掺合进来。”茗颜轻笑，“我说的对不对，图扎依公主？”
兰无心面色苍白，看着剑拔弩张的将领们，闭了闭眼，“什么时候发现的？”
茗颜道：“进城的第一天，你我共乘一骑的时候。”
“中原人的曲裾，领口交颈习惯开左纫，而西北地区乃至匈奴则习惯开右纫，所以穿着中原服装，经常会有里面衣带系不上的情况。”
“你那天，虽外衫完好，腰带齐整，但内衣领口交错，却是开了右纫。”
茗颜叹了口气。
“无心，你和朕，是一样的人，同样地别无选择，同样地想女子当国，同样的不被看好。不同的是，我身上承载了太多的希望和仇恨，而你，却是被迫走上了这一条路，我说的，对是不对？”
兰无心沉默，却是点头应了下来。
“今日挑明，乃是不想让你我，乃至这些我的心腹们，生出嫌隙，并非有意为难，而是怕元天澈借此把柄，日后扰乱军心。”
“如今，你要走，我自可以帮你料理了那些人，给你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出去之后忘了那些，好好生活，你要留，楚国自然欢迎你，然而如今的情形你是知道的，此战凶险，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桌上的茶盏已经凉透了，伴随着院中鸦雀嘶哑的鸣叫，她握紧了手指，出了城主府，纵马跨街，快步登上城楼。
守城的小将一惊，连忙带领属下前来拜见。
年轻的将领听到这句话，却微微红了脸：“回陛下，当日南梁九龙城城困，陛下……曾救过微臣一命。”
当年他也是家中贫困征兵而来，本来只为了让家中母亲过得更好些，却不料战场凶险，人命更是如同草芥。
那年九龙城，意识快崩溃的边缘里，有一个女子不顾身份之别，将自己的食物喂给了他，风流桃花眼，烈烈红衣，神色认真而专注。
茗颜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陛下，月大人也在，来了有一阵子了。”小将禀报道。
身后有小兵小声激动道：“陛下原来这般平和……”
“继续巡夜，都打起些精神！”王虎大声喝道，激动褪去，又成了那个英明精干的将军。
茗颜挑了挑眉毛，倒是回忆起了些许。
当日九龙城城困，军中士气低迷，粮草已断，多少兵士饿着肚子死在了战场。当时顺手救下了一个小士兵，那小子昏迷间还咬了她的手指。
“不错。”茗颜赞许道，“我楚国手下无弱兵，你的辛苦，自然会得到回报。”
“如今什么职位了？”茗颜轻笑。
小将肃然道：“属下王虎，如今是陆将军手下的一名参将。”
打更人敲着锣，诉说着月上中天的三更夜色。
茗颜和往常一样没有睡，眼中略微疲惫，却透着笃定。
茗颜低头看了看士兵年轻又略带着激动的容颜，想着这倒是个好苗子，却又不知怎的，有几分面熟。
“朕……是不是在哪见到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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