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公司呀！”我知道现时的一些装修公司也都请了风水师的，我装了一次傻。
“才不呢，是成万江，是成老师替我找人给我做的，上次就跟你说过了的。”卢正高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时，小江从客厅退出去了，他说他在车上等我。
我“嗯”了一声，坐到一架单人沙发上说：“成万江？你上次介绍过了，可惜无缘相见。”
“周边旺，你这里就不可能不旺，这是其一，门改南向更稳财，还有。”说到这里，我忽然停下没有说下去，留着等卢正高自己接上这一句。
再说了，成万江只是一个江湖人士，如果我和他有缘相识，那也是我和他的缘来了，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卢正高已经计划委派成万江以民间人士的身份到我身边去观察我这些年的做为，他不想仅靠我自己和他的其他“幕僚”私下里向他汇报。
“好呀！我求之不得。”我的别墅也快要装修了，得找人瞧瞧风水什么的，正好给卢正高这个人情，殊不知，卢正高就是因为得到了我要装修别墅了，他才将我请到他家里去的。我在不知不觉之中入了他的局。
有人说卢正高是我的“政治教父”，而我是他家的“管家”，我觉得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但现时的华南省，几乎没有谁不相信此话的真实性了，可我从卢正高身上学到了什么呢？
戚美琴给我泡了茶，还拿了一些心点让我过嘴，我谢了她。
卢正高清着嗓门时，戚美琴接着就上二楼去了。
戚美琴最大的特点是话不多，不象王叙伦老婆苗良凤一见着我就喋喋不休，说个没完。
我对卢正高敬了一杯茶，问他说戚美琴今年的生日宴如何搞？卢正高不先谈政事，我就不能主动开启政事话题，只聊家事。至少，我得象个“管家”。
“我听你意见呀！”卢正高看着我笑了笑。
“听我意见？这事我能说我意见吗？琴姐今年过五十了，大生日来的。”我以戚美琴过大生日为由，惋拒说我个人意见。卢正高的下属们谁不盼这个机会？我要是说今年不搞了，岂不是断送了别人巴结卢正高的机会，也断了卢正高的财路？
“那当然了，周通他们鼓噪我搞，我今儿就听你的。”卢正高忽然严肃起来，他其实也需要一个理由或者一个说不搞的人。
卢正高、戚美琴夫妻俩的生日宴，以前都是他的“组织帮”的人马替他夫妻俩张罗的，“老家帮”的人得到消息，一般也会赶时间过来凑个热闹，而“挂职帮”的同僚对此似乎并不热衷，但我相信，这个帮的公务人员为数不少，他们只是藏起来了而己。
我要跟着周通他们鼓噪卢正高搞戚美琴的生日宴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没升高雷市副市长，今年不一样了，我得换个弦、弹一曲才好，我说，“那我说我意见了？” ＷＷw．5Ｗx.ＯRG
“你说嘛！今晚让你过来，就是为了听听你意见的。”卢正高明说了他今晚请我的理由，我一会还要问我这次的升迁机会是如何来的吗？
“卢书记，要我说呀！今年不搞。”我轻轻说出来了。
“嘿，你这个意见，正合我意思，今年不搞。”卢正高其实也不想搞，毕竟，他去年只是省委常委，而今年升了副书记，只是他这一升，“带”来了一个新的组织部副部长林那珠，显然，林那珠是来接替他的组织部长一职的。
“卢书记，你拍板了，那我跟周通他们说一声？”我探询着问卢正高。
“好呀！这事他们都嚷嚷几天了，你跟他们说，今年不搞。”卢正高将他的这个难题踢给了我，“组织帮”的人，要怪就怪我操正步走了。但是暗地里，卢正高一样可以借此敛他所敛呀？不公开搞，更能一试属僚的真情意，而我，其实也给我自己设了一个套了。
我到时给不给戚美琴送上一份心情呢？春梅前几天说这事由她来办，看来，我这个周末得回华阳一趟了。我说，“那这个事，我明天就跟周通他们说。”
周通是现组织部干部处处长，是除车伟森之外的卢正高的得力干将，他之所以鼓噪这事，显然是“组织”帮的人在鼓动他，我明天以什么理由“说服”周通他们呢？
说现时的政治形势不允许？女人的大寿是整数，而非带“一”？戚美琴去年五十，今年五十一了，这一点是可以做为不搞的理由的，当然我也必须强调政治形势，不然，我的这个正步就踢得不正了。
“这事我拍了，你明天再跟他们说。”卢正高放下这个话题，给我斟了一杯茶问，“洪中的事如何了？”卢正高闭口不谈我这次得到的升迁机会，他今晚的重心会在哪里呢？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说洪中自杀的事的。
“洪中的事，我们定调、定性是自杀，如果有足够证据，他杀是不排除的。”我没想到卢正高最想做的事是借此将李纪元集团置于死地，而我和王叙伦的做法正中其下怀。
“我听说你们市委为了这点事，专门开了个临时书记会，洪中自杀，多大的事哟！大江同志也真是。”卢正高表面上怪陈大江为了洪中而组织那次书记会，其实，他是想知道我是否看出陈大江在会上的拙劣表现究竟在哪里？
“洪中的事，市委最初的意见不统一，大江书记组织这个会及时呀！再说了，洪中自杀的确有一些疑点，我们得排除了不是？”卢正高在洪中自杀当晚就打了我手机，力主查下去，不管他是不是真要查，还是做样子，我总得造个势。不查，是想稳住形势，各有各的目标，卢正高也不好怪我什么，这恐怕就是我踢正步的好处了。
“那个电话，还真查出疑点了？”卢正高看着我问。
其实，卢正高今天下午已经知道这事了，他是想看我对不对他汇报。
“是呀！我今天来，一是为了琴姐的生日如何搞，二是为了这事。”我说，“洪中一个月前还接到过李苤两次电话，一次是两分十五秒，最近一次是二十二秒，洪中自杀前的一次是三秒，从通话时间上看，李苤和洪中之间肯定有问题。”
“以你估计，会是什么问题呢？”卢正高不谈发生在省城的事，而将眼光盯着了高雷，为何呢？李纪元集团，我过去不碰都碰了几回了，每次都让他给溜了。我想，卢正高希望我将李纪元集团绳之以法是正常的。
“嘿，这个问题，说起来，可能没那么严肃的。”我笑了笑，停下话头。
“没那么严肃？”卢正高也似笑非笑的问，“怎么回事？”
“呃，因为李苤的这两个电话都是晚间十一点之后打给洪中的，我怀疑李苤主动求约了？”如果李苤纯粹就为了警告洪中受贿而不办事，大可不必选这个时间，而选这个时间，洪中肯定在家里，有个女人半夜来电，洪中的家属就会知道或听出其中的味道，洪中八成与李苤有裤裆之缘，卢正高是能听出我的意思的。
“嘿，这个李苤。”卢正高略作沉思后，转而问我，“听说李苤睡了高雷、三江两地一百多人，这事会不会以讹传讹呀？这么多人，她岂不成了共公汽车了？”卢正高说完笑了，其实，卢正高之所以再乎我们对李苤的态度，是因为李苤选美时，卢正高曾经睡过她。
“也许吧！她这人，谁沾谁臭，我们也不敢相信，权当饭后闲话吧！”一个绯闻极多的民间女子，我不能太过了，想煞住这个话题。
这时，卢正高的手机响了，他随手摁了接听键接听，我趁这个机会换了新茶。
卢正高嗯了几声说：“我知道了，就这样。”
我给卢正高续上热茶后，他忽然问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讲到洪中自杀的事了。给洪中打过三次电话的李苤，市局正在考虑是否传她问话。”我说了林武清的想法，看林武清是否事先跟卢正高说过什么。
省委的常委们大都住在狮岭的省委别墅群，省委别墅群是省政府的物业。我空降华阳不久，卢正高就有资格住进去了，但卢正高却没有住进去，而是一直住在他上世纪末买下的一幢占地三百平米的私宅里，那时的房地产刚刚开始市场化，卢正高买下这幢私宅时还不到二十万，当时的周边还没有现在的高楼大厦，住宅的左侧是一口池塘，卢正高为此写了他的抒情散文《丑妻池塘和蛙鸣》。
到了卢正高家，外大门这回给改从南向出入了，也没有过去那么大了，我只好让小江将车子泊在原东向大门侧，和小江手捧礼物走南向门而入，入门后的庭院也改了。
“好在哪里呢？”卢正高顺手开了院内的夜灯问我。
其实，成万江是谁？除了卢正高介绍，我从来也没听说过。
“无缘相见？那下一次就介绍你们认识！哎呀！成老师他可是个大师级人物，省城这里现在无人不晓的。”卢正高将成万江介绍给我认识，我不能当面拒绝他。
我上次代理市长工作之前来过，当晚卢正高让我看了改建效果图，他还征询我建几层，我说建六层，我一数，果然建了六层，才两个多月就完成了，速度够快了。
卢正高家里这时没有别的客人，那么刚才的纪登高和他司机一定在卢家吃晚饭了。这么大一幢私宅，只住他们夫妻俩和保姆小梁。小梁走过来接了我拿的酒，引着小江收了我们的礼物。戚美琴先出来了，她说：“哎呀！乔林，你带这些干吗？你来了我就高兴了。”
耍笔杆子，卢正高是散文家和书画家，而我的书画刚刚入门；在局子里“打”太极拳，卢正高是大师级，而我小学还没毕业。外界说我是他的“管家”，我都觉得抬举我了。
我对卢正高的唯一优势是踢正步。我踢正步时，卢正高往往无所适从，我向左，他未必不向左，我向右时，他也有向右的时候。而我的这点“优势”，竟是春梅前不久替我总结的。
卢正高突然改换了门庭了，这可是大事呀！不仅财运，还有官运都跟着变化的，他相信这一点，我也必须信，不能不信。我抬眼看了看周边的夜空说：“好在自成一格呀！”
“自成一格？何解？”卢正高跟我交流这些带文化符号的见解时都喜欢歪着头。
往回走向一楼的客厅时，卢正高问我说：“这次装修，你知道是谁给我做的吗？”
“还有就是旺丁，哈、哈、哈。”卢正高说完笑开了，这是否预示着他现在不缺财了？而我刚才说到了“稳财”，那是提醒他看住自己的钱袋子呀！我说的太多了呀！卢正高有什么财富？他有财富的话，也不找纪登高“送”他儿女出国留学了。
诶！我跟卢正高“打”太极拳，我总是处于下风，过去是，现在也是。好在刚才，我收住嘴，没有说透卢正高有自立“门户”的意思。过去，卢正高投于姜永生“门下”，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他做到了三把手，也该有自己的“门户”、甚至门生了。
春梅之前曾经说过，当我被传为卢正高家的“管家”时，我就有可能升提职，此时反倒是要加倍小心之时，那么卢正高今晚招我到他家里，会不会是因了这事？如果是因了这事，我忽然觉得我所带礼物实在是太轻了。世风如此，这是我最为头痛的事。
见面时间快到了，我让小江慢开着去卢正高的家。
“琴姐，你改建、搞装修，我都没能帮上忙，我这手不能空着呀！”我笑了笑，走上几步，和卢正高握手。卢正高没有即时请我进去，反而走了出来，他指着他家的庭院里“屏风”和“水道”说：“怎么样？真改了，说说你意见。”
“好呀！”我知道卢正高这些年也爱上了《易经》，我不说两句，就冷了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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