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蝉他们各拿到一枚金枫叶,还是蛮开心的,白蝉觉得这次不厚道就不厚道吧,他现在花钱的地方太多了,看以后能否补偿这位慷慨的师兄。
接下来,他们一行人要收心了,除却白蝉,他们都该心无旁骛冲击八脉了,不久后,剑府几个先生门下的弟子被安排以剑会友,从这里面挑几个出类拔萃的去跟其他府切磋,剑府的几位先生都觉得他们的弟子可以将别府的弟子吊起来打,他们普遍认为今年的弟子比以往的强。
而白蝉则继续按部就班地折腾自己。他已经派发出七朵小萤火,前往周身各处穴道,白蝉通常在深夜经历这种折磨,清净令他心静。他盘腿坐在蚁室地上,面朝那个不是窗户的窗户,这扇不是窗户的窗户上是蚁穴外面月亮的阴晴圆缺,白蝉看到月亮会莫名心安。白蝉拍一下手,蚁室会与世隔绝,蚁室里的声响传不出去分毫。他打一个响指,蚁室的光全部熄掉,整个蚁室陷入黑暗。这样白蝉便可以在黑暗里嘶吼打滚了。
原来委屈时跟感激时表现出的神情差不多啊。
孙不器捏手捏脚走到白蝉蚁室门口,看到里面漆黑,想来白蝉已经睡了。小白化作一道白光从门缝里钻入,刚要给孙不器开门,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奸笑,小白毛发竖起,以为是被发现了,便待在那里没敢动,呆了几息时间小白觉得不对,便转身在黑暗里朝白蝉哪里看去,见白蝉一手捂着腹部,一手在抹眼泪,又哭又笑吓人得很。小白打了个冷颤,化作一缕白光又退了出来。
孙不器再外面等得辛苦,以为小白进去后要独吞,便在心里要骂小白。忽然小白又出来了,头也没回跑回孙不器蚁室,孙不器赶紧跟上问怎么回事,小白想了想也没打算告诉孙不器这么恐怖的事。孙不器没办法只能饿着肚子睡觉了。
翌日清早,孙不器敲白蝉门,白蝉开门,孙不器冲进去扑向白蝉的竹筒,他拔了两次没拔开,白蝉叹了口气,孙不器才能拔开,这竹筒是白蝉母亲做的,是有禁制的。孙不器打开后发现没少,难道是他误会小白了,他以为小白都给吃了呢。这饭团不是千里迢迢寄来的了,是白蝉自己做的,颇有他母亲大人的几分真传。白蝉有次寄家信回去,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于是让白洵寄来几份菜谱得了,只不过寄过来后白蝉一直忙得焦头烂额,没学几样罢了。
白蝉每日辛苦练剑修身之外,白蝉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做,那就是学着炼药。江明特意给他找了几本炼药的书,当然还有几本有关他萤火的书卷,都让他觉得如获至宝。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巧妇更难为无锅之炊,白蝉是两者皆无。他炼药需要药材,还需要药炉、药鼎等工具啊。白蝉知道品秩好的药炉肯定炼药事半功倍,但现阶段他又支付不起,白蝉只能够买些便宜货先凑合着用吧,他也没想要在炼药上取得多大造诣。
去哪里买便宜货呢,自然是去银雀山的黑市淘了。那里的东西五花八门,货物一般相对便宜,毕竟来源不明。买卖者皆蒙面,谨慎的话讨价还价要靠手势,这样一来一些赃物也能很隐秘的交易,但卖家一定要防范买家就是货物遗失之人。这里面也挺有门道的,假如说你卖的东西其实是买家的,这时买家如何闹也不为过。但假如一个买家胡搅蛮缠非说一东西是他的,然而事实并不是他的,这时会有人来收拾这位买家,不管这人是谁,下场会很不好看,这算是黑市的规矩吧。银雀山之所以留这样的阴暗面,是不想让弟子过得过分安逸,所谓的那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吧。
这日满月,白蝉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出门前往黑市那条街,离蚁穴还挺远的。
月明星稀,万籁无声,白蝉双手缩到袖里环抱在胸,因为脸上包着面巾,呼气的白雾只好从眼前冒出,雾气沾在睫毛上化作霜,白蝉上下牙开始打架,白蝉步履匆匆,心中告诫自己一定先找药炉药鼎,切勿看花眼。
白蝉走到这条“黑街”,果然没让他失望,琳琅满目的物品,神秘的商贩,着实叫人流连忘返,白蝉掐一把大腿才能让自己移开视线,他得先解决他所需才对。白蝉挤开人群,觉得浑身被人摸了个遍,幸好白蝉有先见之明,贵重物品都放到乾坤手链里,这样只要保证手链没事就好了。
也幸好这里经过多年演进,街道明确分为七个区,白蝉来到药区,大多都是卖药材的铺子,白蝉也不得不出口一个一个问过去有没有卖药炉药鼎的,那些人皆摇头,直到到街尾白蝉终于发现一个专门卖药炉药鼎的老头,老头似乎也不忌讳什么,也不围面巾,像极了一个卖正经货物的人,但白蝉怀疑这人是戴着面皮吧。
白蝉像挑瓜一样,拿起药炉敲敲打打,听听响儿,老头瞅了白蝉一眼,也无说话。直到白蝉要拍打炉身时老头赶紧要白蝉住手,老头沙哑道:“小伙子也别装了,是外行不丢人,咱这药炉也金贵,你别给拍坏了。你可知道现在为何如此小巧的药炉也能炼丹?那是因为它的炉身刻有阵法画有符箓,但不可避免的它也因此变得娇贵。你手里这只药炉来头可大了,是我当年从百川州带来的,现在只卖有缘人,我发现你我算投缘,一口价六枚银枫叶钱卖你好了。” WWw.5Wx.ORG
白蝉心想我信了你的邪,随手能拍烂的药炉白送我也不要。白蝉笑眯眯轻放下刚才这只看上去还算古朴的药炉,转手轻拿起一件看上去刚烧好的药炉,同样敲敲打打听响儿,白蝉问道:“这只出价多少?”
老头抬头瞧了一眼,说道:“这只得八枚。”
白蝉又把玩了一下,还价道:“两枚。”
老头笑了,说道:“你这娃有意思,眼光不行,做生意不赖。我也不坑你了,六枚。”
白蝉还价道:“两枚半,再高出不起了。”
老头打量了一眼白蝉,白蝉今天确实穿得挺朴素的,但老头早就瞧见了白蝉的手链。老头干脆摆手道:“不卖了。”
白蝉撇了撇嘴,只好乖乖把手里的药炉放下,拿起一个药鼎看了起来,药鼎用来熬药,相对就没那么贵了。
白蝉问道:“这只药鼎出价多少?”
老头没好气道:“三枚半银枫叶。”
白蝉回道:“一枚我就买了。”
老头叹了口气,“一枚半。”
白蝉爽快掏出钱买下了这只朴实的药鼎。一手付钱一手交货,两人皆没有再提前面药炉的事。
这时才是最精彩的时候,白蝉看似毅然决然地走,老头仿佛毫无挽留的意思。两人博弈心理,看谁先沉不住气。结果两人都挺沉得住气,于是一场生意就此作废。白蝉瞧见对边的刀府居然有卖菜刀的,白蝉倒是有菜刀,但还是过去询问价格。
白蝉左挑右挑,相中了一柄菜刀,卖刀人最低价出到五枚银枫叶。白蝉调高了嗓门非要三枚半银枫叶买,卖刀人自然不依他。
街那边卖药炉的老头笑了,他朝白蝉招手道:“行了行了,这药炉我三枚半银枫叶卖你如何?”
白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作揖说道:“谢谢老前辈成全。下次黑市您还在这儿的话,我带一坛酒来。”
老头哈哈大笑,晃了晃自己干枯的酒葫芦,亲手将那只药炉交给了白蝉。因为黑市每月逢五、十开市,也就是每月初五、初十、十五等开市,五日后白蝉也特意提了一坛酒来,这是后话。
白蝉刚要把药炉收起来,身边突兀传来一句:“且慢。”
白蝉眉头一皱,同时心思如电。难道这只药炉是赃物,正主找来了?管他呢,你让我且慢就且慢,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白蝉不管不顾先把药炉收进了乾坤手链,静观其变。
这人的声音跟个头都告诉白蝉这是同龄人。
这人率先开口道:“这位兄台能否将那只药炉让给我。说实话那只药炉远比你想象力的品秩要高。我刚才看走眼了,现在有点后悔。价格条件你随便开,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依你。”
白蝉有些诧异,望向老头,老头摆手道:“瞧人家是懂行的。而且他还挺聪明,没骗你。”
白蝉重新拿出那只药炉,上下打量,他只能看出这是只新炉,别的什么门道也看不出来。但眼前的同龄人显然眼神热烈,不加掩饰的热烈。
“你姓甚名谁?”白蝉问道。
“顾无邪,药府弟子,也敢问兄台名讳?”
白蝉问道:“假如我要你为我煎三年的药,用来换这只药炉,你可愿意?”
“我愿……哎呀!”这位叫顾无邪的人愿意的意还没说出,结果脑袋被一药鼎砸个正着。
后面的老头发飙了,拎起顾无邪的耳朵对着他耳朵吼道:“一个破药炉就叫你替一药罐子熬三年药,瞧你这出息,简直气煞我也,老子恨不得把你丢药炉炼成药!”
顾无邪吃着痛还是好脾气道:“敢问老前辈是?”
“老子是刘远霞的先生,你说老子是谁!”
刘远霞是现在顾无邪的先生,那这老头可不就是顾无邪的祖师爷嘛。
“祖师爷,祖师爷。您这是所谓何事?”
“什么祖师爷,老子收你做关门弟子。”
顾无邪一时不知所措,他尊敬的先生刘远霞忽然要变成他的师兄,他的确不知如何是好。
“娘的,还不磕头?”
顾无邪脸憋得红彤,几番欲言又止,但他还是战战兢兢磕下了头。
白蝉在一旁看了一出好戏,待顾无邪认完了师,白蝉道贺:“恭喜二位,恭喜恭喜。”白蝉一时词穷也不知说啥好了,然后将那只新药炉送给了顾无邪。
顾无邪拿出了一只黑色的药炉返送给白蝉道:“多谢兄台成全,我这只药炉也不错,但比不得这只。算我欠你的,还是那句话,我力所能及的,会尽量还你恩情。还没问来兄台名讳?”
白蝉接过黑色药炉,这只药炉古色古香,看上去道法自然,韵味十足,白蝉爱不释手,他这才觉得三十五枚银币花得真值。白蝉喜笑颜开,大方说道:“我叫白蝉,剑府弟子,无名小卒一枚。”
“白兄,我有一事不解,你是剑府弟子又为何有意炼药呢?”
“那还不是你们药府的药太贵,而我又是一个药罐子,那可不得自己动手才成。我反正不管了,以后我算是赖上你了,你敢坑我,我就嚼烂你舌根子。”白蝉翻了个白眼埋怨道。
\s* 首发更 新.e.更q新更 快广 告少s
“师兄,我们这里还有一些,你还需要吗?”王霏霏问道。
“当然了,你们挖了多少我买多少。”师兄拍着胸脯说道。
洪钟摆手送走师妹师弟,随后颓然跪倒在地,目光无神,一手缓缓捶着地面,生无可恋。
白蝉的脸开始扭曲变形,腹部的绞痛一轮接着一轮,他起初还咬着牙呻吟,但后来他觉得也不能憋着了,他得释放出来,那便是要吼出来。他的吼声也百转千回,一会儿如夏日闷雷,一会儿如猛虎下山,一会儿如云中白鹤,一会儿如女子长歌,白蝉疼到深处笑出声,笑也不痛快,常被突如其来的痛夹断,以至于笑得断断续续,反而更好笑。白蝉如同疯魔,只得对着假窗户上的明月消解苦闷。
恰好这日孙不器撰写符箓写到深夜,忽觉肚饿,心里挂念白蝉放在桌子上竹筒饭,于是摇醒小白,两者心有灵犀,小白准备行窃。
剩余几个人便每人倒出十斤的灵石。师兄眼睛一下睁圆了,他上前看了一番,货真价实。
王霏霏善解人意道:“师兄不方便的话,你要多少我们卖多少。”
孙不器自然而然抓起饭团就往嘴里放,看样子他上辈子一定是个饿死鬼。白蝉不动声色地走到孙不器身侧,一把抄过自己的竹筒,那孙子不要脸,再不夺过来他的早餐就没了。小白在一旁瞧着白蝉,白蝉若无其事朝着小白攥了攥拳头,小白下意识害怕闭了闭眼,白蝉忽然笑起来,和煦温暖。小白眯着眼瞧见这一幕,恍惚觉得昨天晚上是不是一场梦?
后来小白去一阵法师那里撕来一张阵法图,顺便盗来一些玉石阵旗。它还去盗来一个品秩不错的蒲团,放到白蝉的桌子上。白蝉瞧见后哈哈大笑,心想还算它有点良心。白蝉记下了阵法,但阵图跟蒲团都叫小白还了回去。白蝉要小白给他布好了这个安心阵,能维持个五六天吧,白蝉赏了小白两个饭团,小白也算开心,最后皆大欢喜。
白蝉他们前脚刚走,有一道身影踩一小朵七彩祥云后脚过来,这位便是洪钟的先生郑伟了。郑伟剔着牙迈进门槛,刚巧瞧见自己弟子跪拜弟子,随口教育道:“哎,消息挺灵通的,还知道为师要过来。赶紧起来吧,都啥年代了,早不兴跪拜礼了。”
洪钟顺水推舟,直接嗑了个响头,饱含情感地说道:“感谢先生长久以来对我的栽培,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啊。”
郑伟告诫了一声适可而止,便又离开了。
郑伟嫌弃道:“拉倒吧,少他娘肉麻。你弄这么些这玩意儿干嘛。”
郑伟说的是这些灵石,洪钟立刻化悲愤为力量,兴致勃勃向郑伟介绍他是如何野心勃勃,他想通过什么阵法将这些灵石再次为人修行所用,郑伟听洪钟滔滔不绝讲了半天,他心里是想这孩子是疯了吗,但他转念一想,随他折腾吧,他喜欢这名弟子的原因就是洪钟想法天马行空,说不准还真被他鼓捣出什么了呢。
翌日,几人去阵法师师兄那里交差。白蝉直接倒出约莫有十斤的灵石。
“这么多,不错嘛。”这位师兄以为他们总共挖了这么多呢,准备掏钱付钱了。
这师兄重新笑眯眯朝着王霏霏道:“别别别,我只是诧异你们如何挖到这么多的,仅此而已。你们正是最用钱的时候,我资助一下有潜力的师妹师弟更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就行,我叫洪钟,阵法三年弟子,师从郑伟。来,一人一枚金枫叶,以后要刻苦修行才行。”
白蝉六人眼神真挚谢过师兄,乘兴而归。
阅读千秋最新章节 请关注舞文小说网(www.wushuzw.inf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