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月朱审杰的字又有进步，在家里和上学时，可没有多少笔墨纸给他练，在石板上练写和纸上练毕竟还是不一样，在来之前，朱审杰还专程去了边家庄初小见过王老夫子，又得老夫子指点一番，还带着一份字帖，反正纸墨都是公家的，正好白用。
霍其谦并不知道这只是十岁小娃子写的，看字也是心喜，”叫他过来，这字写的不错“周匠师，叫周南竹，已经是大匠士级，是个风趣的人，与霍其谦认识也有十几年，常在一起工作，”我们可请不动，还得你去请“，”是谁？也在工地上？“，霍其谦想着在工地还要我去请，还有我不认识的大佛。
”是西集乡朱上造的侄子“周南竹故意只说了一半，霍其谦知道朱求安带着两个侄子在跟前跑腿，朱求安提携自家人，很正常，霍其谦也是穷人家的出身，一开始只是工部路桥司的匠士，后来被抽调到京师到溏沽铁路修建，这才发展起来。而自家成为匠士后，就把家中的子侄带出来不少。再说又不是吃白食，也是在工地上跑腿干活，多一两个没什么，他没那么好事。
”老周你就不要逗朱上造了“原本霍其谦和周匠师正在商量事，一听朱求安要见周匠师就知道他为什么来，霍其谦自己在公事棚说的不明不白，人家当叔的可不是要来问个明白。
朱审杰也为了少找麻烦，技工棚这边很少来，出外活动都在民工住地那边，有些事瞒上不瞒下的，霍其谦还真没有见工地还是一个十岁的小娃。“朱上造带的人不少”听霍其谦的意思有些不满，周南竹却知道一些情况，“只是一个管吃不拿工钱的人”，周南竹就是不说明朱审杰的情况。
“光干活不要工钱？”霍其谦这一点到有点不信，正好手头的事处理完，知道周南竹是有诙谐的性子，他这样作的事，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侄子，说着就出去转向公事棚。这才有了公事棚的一幕，王会计霍其谦见过，而看朱审杰穿着很旧的衣服，还有着补丁，还够不着桌子的小人，在那认真的干着活。
本来看他写的字还真不错，叫来帮帮忙，也就不追朱求安带着这么多人的事，可没想到看了几张纸后，就看到朱审杰做表格，横竖作标加上时间，看的是一目了然，统计的数字清晰明了，霍其谦就有起了爱才之心，想着周南竹说的朱审杰不拿工钱，才有了走之前的最后一句，有工钱。
朱求安和王会计都不明白，朱审杰却是有点明白，这表格是统计分析学上的知识，怕是霍其谦没想到这么大的小娃子会做这个，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朱审杰没什么好担心的。
朱求安听朱审杰说的明白却想不明白，身在官场，对大人物的想法，没有像朱审杰想的那样简单，在公事棚内转了两圈还是想不明白，王会计看他很急，”也不要在这瞎想，看看有没有相熟的匠师，私下里问问“还是人老姜辣，他这一说，朱求安也不再转圈，说着从后厅，也就是自己住的地方，拿出两瓶好酒。现在也只种这种酒，也不知道对不对人脾胃，都是太急的故，没给点时间。
不一会儿，那名学习出来，说是要请朱求安进去，朱求安本是请那名周匠师出来一下，看样子，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太急了，还是晚上休息去他住处来的好，只是现在反悔也来不急，先进入看看吧。
”是三娃还是四娃？“看周南竹不说，都是相熟十几年的老伙计，一看他这样就是有问题，想了想”不对，那两个是呆呆愣愣老实娃子，怕写不出这么秀气的字“，都有老三老四在家还是机灵的，可到了外面怕生的毛病就出来，只是不像朱审杰两世为人脸皮厚，只是现在朱审杰还是人小，力气也小，小楷字写的好，只是偏秀气些。
”是朱上造的侄子，你怕是没有见过”周南竹笑着道，他一个小娃子，整日在公事棚里写写算算，要不是自己去过，怕不相信，这些字是他写的。
这是本地有名的老烧酒，用瓷瓶装着，随手放到一个褡裢里面，也不避讳王会计，这会儿也顾不得这事，一边走一边想，与那位匠师熟悉一点，可以打听到为什么叫朱审杰去技工棚的事。这本是为三娃四娃求人用的，现在却用在七娃身上，只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技工棚离朱审杰办公的公事棚不远，是住地中最大的木棚，很高大，四下安装着大大的窗户，里面还着着好几盏油灯，原来大明的油多是菜籽榨的油，后来开始用海外南洲出的火油，价格降下了很多，但就是这样，小民也很少用，公事棚中白天不会用的，只是晚上用上会儿，不像铁路上有钱，这么多玻璃窗户，只是天有一些暗就开始用。
厅里人不多，只有几个桌子边有人，大部分人都出去了，正中内一个长长的桌子，上面铺着一张大纸，听匠师说那里是图纸，那名周匠师正坐在长桌边，而霍匠师坐在长桌北面正冲着大门的地方。
进来的朱求安，正不知道怎么说这事，周匠师道”朱上造，你找我什么事？“朱求安见霍其谦也在当然不能说明”也没有什么事“，”有事你说直说？“，朱求安更不知道怎么说，先糊弄过这一会儿再说吧”真没有什么事“
为了这个字霍其谦还对几个实习的学生说，要他们好好练字，这几个学生的字就很一般，听霍其谦的话都不出声，周匠师正好在场，”你们可以在工地上拜个师父，跟他好好学学“，说着拿出一份公事棚提的申请，正是朱审杰用小楷写的。
其实朱求安没有跟匠师打过多少交道，不知道匠师们地位高了后，也不跟官员那样玩着心机，本来是靠手艺能耐吃饭的人，不会把心思用在这上面。索性把朱求安请进来，当面说清。
”叫你小娃来技工棚是我的意思，他写字好，就用他的字“，事情本来就很简单，匠师们的不是每个写的都好，霍其谦的字就一般，本来有一个匠士的字，写的不错，兼着秘书的工作，向上的报告都由他写，再由霍其谦签字印章，只是昨天在工地上，不甚伤了手骨怕有一两个月使不上劲，这在工地本来就是正常事。工地死人也不出奇，但书写的事他就作不了。
朱求安正在外面巡视，被叫回公事棚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人只说很急，朱审杰虽然不知道霍其谦什么意思，但听他说的语气，想来不是坏事，想着中午四叔朱求安回来吃饭时再说，可王会计却不认为，事是好事，他也认为不可能是坏事，霍其谦地位高，没必要为能一个小娃子，但为什么叫朱审杰去技工棚，却要知道。派一个民工，说急事，叫朱求安回公事棚。
朱审杰急急回到公事棚，听王会计一说原因，朱求安就看了朱审杰一眼，也拿起那张表格一顿猛看，也看不明白，”这、这、还有这，是什么意思？“横竖位标连着时间，朱审杰跟朱求安一一解释，听朱审杰一番讲解，朱求安也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霍其谦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朱求安想了一路，只觉得技工棚中，也只是跟周姓匠师还算熟悉，这一个多月，也没有搭上太多的话，现在只有先找他打听一下了。
送礼当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送，看着出入的匠师们，朱求安等了半个小时也未见周匠师出来，只好请一个路过的铁路学堂的学生去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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