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新人之前，我先顶替一阵子吧，接下来我的时间比较宽裕。” ＷＷw．5Ｗx.ＯRG
“不必了，反正我最近得先完成手头的小说。”
薇没再说什么，屈淳智接着就开始和她聊起国外的见闻。
“没有，他们不知道曹旭为我做事。不过，就算他们来了我也帮不上忙。一个月之前，曹旭跟我请假，说想回老家待一段时间，我同意了，之后再也没见着他。”
薇转过身看着屈淳智说：“我刚才不是去逛街，而是去了仓库。”她的脸色不太好。
“是吗，你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屈淳智微微松开双手。
薇说：“你为什么骗我？曹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屈淳智正想解释，薇从包里拿出一条项链，放在桌上，对他说：“这是曹旭的长命锁，他一直戴在脖子上，从不离身，怎么会掉在仓库的角落里？”
屈淳智哭了，薇把他搂进怀里，“就算是这样，你也必须接受这一切，只有这样，你才不会遭受良心的折磨。你知道吗？这两天晚上睡觉，你总是被噩梦惊醒。难道你想这样过一辈子？”
屈淳智说：“我可以给曹旭的家人一大笔钱，弥补自己的过错。不要逼我去自首，好不好？”
薇说：“不行，你一定要去自首。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屈淳智甩开女友的手臂，高声叫道：“不，我不去，我不能去。”薇失去平衡，身子往一侧倾倒。只听见骨骼断裂的清脆声响，薇的头撞到大理石餐桌的一角，浓稠的血水从她的后脑溢出。
屈淳智赶紧抱起她的头，晃动她的身体，“薇，你怎么了？”
她已经全然失去知觉。屈淳智拿起手机，正要拨号。一个念头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中——
如果我现在还在洗澡，两分钟之后才发现薇昏倒在这里，那么所有的秘密就……
屈淳智静静地坐了下来，腥鲜的气味飘进鼻腔，越来越浓烈。血液在光滑的瓷砖汩汩流过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屈淳智猛地站起身，狠狠抽打着自己的脸颊，随即拔打了急救电话。
“薇没事吧？”何慕雪深深吸了一口气。
屈淳智摇摇头，“她失血过多，最后还是没抢救过来。医生说，哪怕早来一分钟，也许……”
何慕雪低头不语。
“现在你都知道了吧，其实我是个自私卑劣的人，我被关在这里，完全是罪有应得。”
“不，你是个好人，只是人生中有太多不得已。”
屈淳智的呼吸逐渐平稳，“如果能从这里出去，我一定会去自首。良心的折磨才是最令人痛苦的事。”
“范子清也一样，他对自己没有及时解救小女孩一直耿耿于怀。——面具人会不会和这些被害人有所关联，才出面替他们报仇。如果是这样的话，从曹旭和小女孩身上就能找到关联点。”
“不，也可能完全没有任何关联。英国推理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曾写过一本名叫《无人生还》的小说，书里头有一位退休老法官，他将九个人聚集到一座孤岛上，一个接一个将他们杀掉。那九个人的共同特点就是都犯过罪，但逃过了法律的制裁，除此之外就一点关联也没有了。”
“我开始明白，面具人为什么要玩杀人游戏，而不是直接把我们全杀死了。”何慕雪道，“也许他想让我们通过寻找关联点，反省各自犯下的罪行。”
“也许吧。”屈淳智道，“我想出去透透气。”
“你没事吧？”
“没事。把心里的秘密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屈淳智走出6号房，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他朝盥洗室走去。
“医生找不出引发哮喘的病根，只能给我开了这种喷剂，用来抑制哮喘发作。只有我知道真正的病因，那也是我一辈子永远也无法根除的梦魇。”
屈淳智双肩抖动，哽咽不已。
曹旭死后三周后，屈淳智的女朋友薇，出差结束，从德国归来。一到家，她就问屈淳智：“听说曹旭失踪了？”
三天后的晚上，屈淳智从浴室出来，猛然看见薇正站在餐桌前发呆。
“什么时候回来的？买了什么好东西啦？”屈淳智搂住她。
“你不是有意杀害曹旭的，那只是意外。”何慕雪说。
“不，起初是意外，可我没有打急救电话，任由曹旭毒发身亡，这是不折不扣的谋杀。”
屈淳智只好将整件事情告诉薇。她听完后对屈淳智说：“这是过失杀人，不是蓄意谋杀，你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
“不行，”屈淳智冲她吼了一声，“就算我不用坐牢，你知道那帮记者会怎么写我——江郎才尽的推理作家心理变态，在活人身上注射毒药试验杀人手法——我这辈子就全完了。”
“嗯，有个把月了。”屈淳智尽量装出平静的语调回答她。
“警察来过吗？”
“对，万一曹旭来不了，我想必须得再招个人。”屈淳智道。
“哦，原来是这样。希望他平安没事，他人挺好的。”薇抬头又看了屈淳智一眼，“那间仓库只能暂时搁置了？”
薇知道屈淳智和曹旭在仓库进行各种实验的事，事实上，有的时候她也会同他们一块儿讨论。
“从那时候起，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曹旭临死前的模样，就算是白天，碰到与他体型相仿的人，也会惊出一身冷汗。每次想到沉在湖底的那具尸体的眼睛还睁着，就觉得曹旭好像无时不刻在瞪着我。
“两年前，我去银行办事。快走进银行的一霎那，一个物体从上方急速坠下，‘砰’的一声砸在我身旁的人行道上。热乎乎的液体溅到脸上，我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身穿白衬衫的男人脸朝上躺着，浓稠的暗红色液体从躯体下方渐渐流淌出来。男人睁大的双眼正瞪着我，和曹旭瞪着我的神情一模一样。我突然感到呼吸急促，胸口发闷，那天和曹旭在仓库里发生的一幕幕不停在脑海中翻滚。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醒来时自己已经在医院的急诊室，好心的路人把晕厥的我送到医院。从那以后，我一接触尸体就会引发剧烈的哮喘。
“只要你心存愧疚，上帝还是会宽恕你的。”
屈淳智摇摇头，“我的故事还没讲完，那些并不是最阴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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