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苻生，苏慧笑着问莲蕊：“你这傻孩子，圣上要杀你，你怎么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呢？” ＷＷw．5Ｗx.ＯRG
莲蕊语气平淡：“奴婢身份微贱，求饶也没用，索性随他去吧。”
苏慧不禁对这个小宫女刮目相看：“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女吧。”
莲蕊得罪了苏慧，苏慧反而为莲蕊求情，这让苻生有些意外，但还是点了点头。
莲蕊却毫无顺杆往上爬的意思：“奴婢不敢。”
苏慧心想，这个小宫女确实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刚才金蝉脱壳，引开了苻生和虎贲卫士的注意力，窦滔的性命就得断送在她的手里，以后真得留点神注点意，可别在这么个小河沟里翻了船。
窦滔趁虎贲卫士忙着搜查椒房殿的机会，钻出地道，翻过宫墙，一路飞奔来到东市北面，先找到吕尚书府，然后看到对面有一座破旧低矮的小院，土墙柴门草房，显然是个贫寒之家。
“请问景略先生在家吗？”窦滔问道。
“谁呀？”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窦滔听出正是王猛。
“我有若兰小姐的口信。”
“你是窦公子？”
“是。先生还记得我？”
屋里亮起灯光，房门打开，王猛站在门口看了看外面没有别人，才让窦滔进去。
“若兰说什么？”王猛连座都不让，径直发问。
“姚襄率兵五万正在围攻新平，眼看……”
“这我知道。我问你若兰说什么？”
“东海王苻坚带一万五千人马救援新平……”
“别扯没用的，我问你若兰说什么？”
“若兰说，若兰说，恳请景略先生看在她的面子，救新平，救百姓，救苏窦两家百口性命。”
“怎么救？”
“请景略先生出山，为苻坚出谋划策，协助他打赢这一仗。”
“你刚从宫里逃出来吧？喝口水，歇一歇。”
“你怎么知道？”
王猛不再理会窦滔，推开榻上破被，挑亮油灯，拿起毛笔，用蝇头小字写出三张纸条，再将三块破布分别标上一、二、三，各包进一张纸条，然后用针线缝好。
“天亮以后，你从厨城门出城，估计能在漆县（今陕西省永寿县）追上苻坚中军，以后的事，就看你的了。”
“你，你的意思，你不去呀？”
“对付姚襄这类小贼，用不着我。”
“可是……”
“我没有锦囊，只好给你三个布袋，如有紧急军情，按照顺序打开，依计行事就是了。”
“若兰说请您……”
“我现在唯一的担心是时间，朝廷出兵已经晚了，再不抓紧行动，新平恐怕难保。你一定要快。”
新平城里的父老乡亲危在旦夕，这位深受苏慧推崇的王景略先生却拿出几个破布袋子故弄玄虚，分明是没那个本事还要摆架子玩深沉，跟这种无聊透顶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窦滔怒气冲冲瞪了王猛一眼，大踏步地走出屋门。
这时候天还没亮，长安城里一片寂静，宽阔的横门大街从头到尾看不见一个人影。窦滔漫无目的地一通暴走，身上微微出汗汗，被凌晨的凉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脑子渐渐冷静下来：“既然王猛得到若兰的认可，说明他确实有些本事；有本事的人，自然要摆摆架子抬抬身份，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申包胥哭秦庭七日，终于求得援兵，救了楚国。我哭不了七天，哭一天，哭一个时辰，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窦滔立刻转身，快步走回小巷深处，一眼看见王猛正站在柴扉里面小院当中，赶紧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近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王猛袖手而立，神态淡然地注视着窦滔。
窦滔仰起头，言辞恳切地说：“求先生，救新平。”
王猛把手里的三只小布袋轻轻放到窦滔面前，随后径自转身回到屋里，手扶门框说了一句：“你好自为之吧。”
窦滔手捧布袋，眼望房门，愣了。
苻生听出是苏慧的声音，一时心里有些错乱，有些迷糊，有些搞不清状况。
莲蕊疑心未除，上前一把掀掉苏慧头上的帽子。
邓羌一只手轻轻拎起莲蕊，转身就走。
莲蕊躬身答应：“是，皇后娘娘。”
苏慧低声道：“别老是一口一个皇后一口一个娘娘，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叫姐姐就行。”
秀发飘飘，面容娇美，确实是苏慧本人。
莲蕊傻了，赶紧跪下请罪：“奴婢不知道是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
窦滔推开柴门，走到草房窗前，轻轻敲了敲窗棂。
屋里有了动静。
莲蕊眼瞅着性命不保，却既不挣扎，也不求饶，没有丝毫的惊惶惧怕，反倒是一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苏慧向苻生求情：“莲蕊忠于职守，并无大错，请陛下开恩，饶了她吧。”
莲蕊向苻生叩头，也向苏慧叩头：“谢陛下隆恩。谢皇后娘娘。”
莲蕊又一次死里逃生，向苻生跪拜谢恩。
苻生喝道：“谢皇后，不要谢我。不是皇后求情，决不饶你。”
苻生跨前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却先出了声。
“陛下？陛下怎么在这儿？”
邓羌闻声而来，看到苻生冲着院里轻轻一摆下巴，立刻命令手下冲进大门，开始对椒房殿进行全面搜索。半个时辰以后，邓羌回到苻生面前禀报，殿里殿外围墙屋顶全都仔细查过，没有发现外人，也没有发现异常迹象。
苻生瞥了莲蕊一眼，随口说了声：“拉出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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