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他们敢跑吗？”方学诚有些不信：“军令如山，他们就不怕死？” ＷＷw．5Ｗx.ＯRG
“你要是个脓包，跟着你就也是个死。人家为什么不为自己考虑？况且法不责众，说不定就能捡回条命。”彦威力气大，挥舞着大刀刷刷两下，面前已经堆起了小山似的木柴：“黑子说得对，军营只服有本事的。”
“如此说来，我倒是想起了之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舒鸿靖负责烧水，火也是老半天才点起来的，抹了把头上的汗，笑道：“说是从前我们和天山以北的蛮族打仗，为什么打起来倒没说，反正是聚到了河套地方。率领两方军队的将军都是血气方刚，一见面就喊打喊杀，但是手下的士兵呢就十分友好，刚照了面就扭头跑，说是丢盔弃甲也不夸张。准备了数年之久的大仗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对啊，对啊。我就是要和你说他呢。阿简可又长大了，样貌呢也是越来越出众了，你说他什么时候成亲啊？我想去喝他的喜酒，不管他住多远。”
元顺见方学诚倒为舒鸿靖的话纠结了，转头笑道：“好歹咱们现在是伙夫，除非前面的人打光了，要不然是不会派我们上战场的。”
“这样说来，伙夫还是个好差事了？”
“当然啦。”田培接口道：“汤喝第一口，饭菜吃最热乎的，你还有啥不乐意的。老实说，我刚进军队的时候没出息，就想当个火头兵，不要再饿肚子就好了。”
“再等会儿，马上就能滚了。”
“让学诚灌水送到将军帐里吧，他模样长得最讨喜。”彦威笑着提议道。
短短两个月的时候，舒鸿靖等人作为空降兵，从伙夫到副将，几乎把军营里所有的职务都轮了一遍。元顺、舒鸿靖作为副将留在了登州军大将肖舫身边，方学诚当了个掌书，彦威做了步兵什长，田培成了骑兵伍长，虽然官职不高，也算是全面渗透进了军队。
现在已是仲夏，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局势便也似这天气，搅得人烦躁不安，如棉絮塞在喉咙口，如盛夏泡在温水里，百般不适，只想大吼，看能不能吼出个天朗气清。
“将军，该睡了。”舒鸿靖靠近肖舫，道：“明日晨起，将军说要亲自练军的。”
“嗯。”肖舫点点头，却并没有放下手里的信件与地图。肖舫今年四十二岁，是薛珂从骑兵营里一路提拔上来的。后来薛珂称州牧，裁撤了一批不服管教的朝廷任命的大将，肖舫因而得以飞升，成为登城守将：“小舒啊，去把京都的防卫图给我拿来。”
军营之中，唯令是从。“是。”舒鸿靖答应道，转身去到一旁的书架翻找起来。其实舒鸿靖能够看出，肖舫将军很看重自己，帐内的一应书籍、图阵都任由自己翻阅，而元顺身为薛大人的亲眷，却无此待遇：“将军，找到了。”
“嗯。”肖舫抬头看了眼舒鸿靖：“你觉得此处攻打起来，应如何取胜？”舒鸿靖一惊，因为肖舫手指的方向是京城，皇家所在。
“将军？”舒鸿靖有些不安地看向肖舫：“难道是要打潘季谋了吗？可是……”
“没有可是。潘季谋挟天子以令诸侯，早已叫各方不满，如今竟打算废幼帝，自称天子。南北之战，一触即发。”肖舫眼看着舒鸿靖，道：“这是最近来的军事情报，不出半年，潘季谋便将称帝。”
“啪！”舒鸿靖话音未落，屋门应声而开，方学诚冲进来一头就要磕在地上，被田培急忙伸手抱住。
“怎么回事啊？这小子干什么去了？”
“你又喝酒了？”舒鸿靖肩膀拱了拱方学诚：“你又喝了多少？不想活了吗？”
“啊？这不是真事吧？听起来像个笑话。”方学诚不相信：“打仗又不是儿戏，这像什么话。”
“真事、假事权且一听。不过把打仗看作儿戏的人历来都不会少就是了。”
“不知道，一整天都怪怪的。扶他上床睡吧，可能是被左统领打怕了，总归还知道回来。”元顺摇了摇头，替方学诚先去铺被子。
“是舒呆子吗？”方学诚一屁股坐在床上，原还有些愣神，谁知看见舒鸿靖便笑了，拽着舒鸿靖的衣袖，死乞白赖地说道：“你猜我今天碰见了谁？你猜。”
“穷人家当兵就是为了口吃的，那时候谁是真的想去打仗杀人啊。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薛大人制定了军功官爵制，以后要是真能碰上打仗，一个个的还不得豁出去拼啊。”
“彦威这话倒是真的。”田培点了点头：“不过现在想这些还太远。舒呆子，你水烧好了没啊？”
“没有多少，没有多少。”方学诚笑呵呵地环着舒鸿靖的脖子：“阿简把我放在客栈就走了，我身上的银子不够，就买了两坛，就两坛。”
“什么？”舒鸿靖一愣：“你说阿简？”
“你想什么呢？”田培也不是真想鄙视他，可话不吐不快：“你寸功未立，就想着凭出身得个官位啊。军营不比别的地方，就算你身份再高，要是没有真才实学，底下的人就根本不服你。到时候你在前面指挥着，后面的人就能给你跑光了。”
枕戈北地望乡月，云雾半遮难识清。初桐院的学生突然分批进入军营，方学诚、舒鸿靖、元顺、田培、彦威被分在了一起，正式成为登城驻军中的一员。
“什么情况？我们不是号称出身初桐院吗？为什么只能做个伙夫？”方学诚自是愤愤不平，扔下了大刀：“给个百夫长也是好的啊。”
连夜赶回初桐院，方学诚还没回来。对于迟到学生的惩罚措施是越来越严格了，舒鸿靖有些担心。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出去找……”
“我不想猜。”舒鸿靖扒开方学诚的手，转身走到书桌旁坐下，上头几本书正摊放着。
“哎你别这样扫兴嘛。”方学诚步子都走不稳了，却还是挣扎着跌跌撞撞扑到了舒鸿靖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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