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撒克谦恭的态度让直元真一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他来这里的目的是听说小哥撒克和南华之间有秘密的联系。之前倭国曾经通过很多途径试图与南华取得联系，但即使在取得联系之后也难以有什么成果。南华早在战争初期的时候就定下了基调，战争的目的就是要倭国无条件投降或者消灭其一切抵抗。
这一点在几个月前显然是倭国政府不能接受的，不过到目前直元真想要到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找一架能使用的飞机都成为了麻烦的事，倭国高层也不得不考虑一些问题了。
现在在倭国国内除了近卫大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为，“帝国实际上已经战败！”
小哥撒克听到了直元真的话淡淡地笑了一下，他是懂得倭文的，不过直元真说的却是汉语。小哥撒克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混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直元真示好是有目的的，这个时候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虽然倭国能够提供自身70％的粮食需要，可收获离现在还有将近6个月，海上的渔业也可以完全从农业中被排除。
现在任何一场大雪都会造成数千人的死亡，即使是没有大雪每天也有数百人死于饥饿和寒冷。
面对这样的情况倭国裕仁天皇也开始考虑投降的问题，不过投降在倭国国内还是有很大的来自中下层军官的阻力。
伏见宫博恭王和首相中田义都认为即使要投降也要留下重新崛起的种子，而中华同盟的《南京公告》中，不但条件太过于苛刻，而且对倭国尊严和民族信心的打击太大。
在倭国的内阁高层和一些国内强大势力的元老级人物的认识里，倭国是一个依靠精神支撑起来的国家和民族，而天皇则是这一切的基础，如果天皇成为了一个软弱的投降者，那么这个国家就再难凝聚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就是南华一直想要的，直元真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南华和中国的舆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中华同盟即使现在想要放弃《南京公告》也会受到民众的巨大压力。自满清入关之后，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已经被压迫了几百年，屈辱、懦弱一直如魔咒一样包围着这个古老的民族，如今好不容易要取得胜利了，没有人会接受政府对倭国的宽容，没有人会接受一次唾手可得的完整胜利被带走。
于是近来直元真一直希望能够通过一些非官方的渠道，以现在手上不多的筹码同南华达成一些非官方的秘密协议，从而为本国留下一些复兴的种子。
当然，到这个时候直元真的所谓复兴未必是要怎么怎么称霸了，在他心大和民族如今能作为一个完整的民族个体，在未来同南华站在同一阵线在辉煌中作为配角就不错了。
“哥撒克将军，你对南华怎么看？”直元真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到。
哥撒克则依旧看着盘子里表面浮着油脂、飘来阵阵香味的鹿肉显得很心不在焉地回答到：“很难对付的敌人！” ＷＷw．5Ｗx.ＯRG
“哥撒克将军心里未必真的认为他们是敌人吧？”直元真微笑着说到。
小哥撒克一听内心剧烈地振动了起来，他和南华往来密切早一半年多以前就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不过小哥撒克觉得只要他没有明确地要站到南华一方，倭人是不会随便动他的，倭人在中国和太平洋战场上一再失败，如果这个时候动了他让苏联人扑了过来，那决不是倭人愿意看到的结果。
新沙俄是一个没有真正意义主权的国家，所以也就谈不上有什么情报组织了，新沙俄的情报组织都是倭人控制的，因此小哥撒克和南华的秘密联系在任何一个特工眼里都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只不过小哥撒克有所借重，所以有恃无恐。
如今直元真直接在他面前把话题引向这件事情，是小哥撒克没有料到的。
小哥撒克的语调沉了下来，“那直元先生认为我是怎么看南华的呢？”
也许是感觉到了小哥撒克情绪的变化，直元真并没有直接地回答。
“将军你觉得冷吗？”直元真一边说着一边不管摸不着头脑的小哥撒克走向了壁炉，从旁边随手拿起一块柴火在手里摆弄了几下丢进了炉子里。
“一块新的木头丢到火里只会压低里面的火焰，它不但会吸收火焰的热量还会消耗其他木头燃烧需要的氧气。”直元真回过头轻轻地拍拍手看向小哥撒克接着说到：“可是当这块木头也被点燃成为火堆的一部分之后，火焰就会窜得更高。”
小哥撒克依旧摸不着头脑，直元真重新绕到餐桌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然后一手拿着刀、一手拿车叉，又拿起一根汤勺不过他又放下了勺子拿了一双筷子，之后才慢慢悠悠地说到：“帝国、新沙俄帝国、南华和中国，当南华和中国作为一块新木头丢进火里盖住了我们祖国的火焰的时候我们是争夺热量和氧气的竞争者，当南华同我们一起燃烧的时候我们就是同一个炉子里的木头。”
直元真的比喻确实是很恰当，至少中国和南华是一双筷子。
“如果把我们看成一个整体，西面的苏联，太平洋对面的美国将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不但不承认在远东战争中南华取得了领导权，那么我们何不团结在一起成为真正的世界主流力量呢？所以我认为将军你未来也许应该把南华看成是伙伴，当然我想也也应该这样......”
直元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了看依旧没有反应的小哥撒克顿了一下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只是我们同南华和中国的恩怨太多了，尽管利益上我们应该成为朋友，但在现实中却很困难。而新沙俄却拥有和南华不错的友谊基础和利益基础可以得到中华同盟所有人和贵国民众的认同，而我国也需要一个朋友帮助化解同中华同盟之间的矛盾。”
小哥撒克同倭人打了10来年交道学会了倭文，早年新沙俄没有成立的时候他需要到中国联系采购物资而学会了汉语，可他毕竟是西方人，对于直元真云里来雾里去的话反反复复地想了好半天他才明白。
原来倭人不是要在这个时候狗急跳墙地和他摊牌，而是要通过他建立和南华之间的非官方联系。
想来就是倭人要狗急跳墙也不应该派直元真这样的人用这种方式来。
哥撒克想了良久才明白这些，可是他还不能给直元真回答所以尴尬地微笑了一下。
“南华人现在财大气粗，这样一桌便饭可未必能请到他们！”哥撒克一面拼命地考虑着倭人的目的和新沙俄在中间能获得的利益，一面暗示直元真拿出一点诚意，或者说要求倭国拿出一点可交换的东西。
以直元真在倭国官场多年混迹的经验，加上多中国古代文化的强烈兴趣和近年与南华、中国打交道学来的本事，他自然是知道小哥撒克的目的。
直元真并不打算就这么迅速地抛出底牌，说起来除了那些酒之外在政治和军事上他压根就是来做无本生意的，而且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新沙俄的未来倭国说了不算数。能够左右新沙俄未来的是新沙俄自己和南华，算上暴力手段的话也可以加上苏联，如果加上影响力美国和西欧强国也应该算在内，不过独独没有即将输掉战争的倭国。
“如果将军能够在我国和中华同盟之间的和解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我想南华一定会在达到他们想要的目的之后给予您和您的国家适当的利益。”
让直元真一提，小哥撒克算是明白了，如果说起南华之前联系他的目的自然是稳固叶尼塞河防线。其实现在无论是新沙俄还是倭国在蒙古都几乎没有军队了，蒙古是草原荒漠地形，说起来尽管没有铁路但如果从这里绕过新沙俄军队主力所在的叶尼塞河一线苏联在战术上自然是有巨大的优势。不过中国政府虽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能够实际控制这里了，但依旧拥有对这里的主权，如果苏联人绕道蒙古南华和中国就有了参战的借口。而新沙俄的问题则有些模糊，至少苏联进攻新沙俄的时候南华出兵现在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小哥撒克需要南华，南华出于自身利益的需要也愿意支持小哥撒克，但这不是小哥撒克试图让新沙俄在未来取得更高地位的筹码，这只是把双方拉到一起的共同利益。
如果他能够帮助南华迅速、圆满地解决对倭国的战争，那么南华在战略上就会主动许多，南华也就自然需要向新沙俄释放一些善意，比如说新沙俄如果真的在未来和南华站到同一阵线的话在这个阵线中的地位。
虽然小哥撒克现在还并不知道倭国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但他却知道只要南华和倭国通过他的秘密渠道达成了任何双方想要的协议，那么他和他的国家就是一个可以帮助南华的力量，并不是单纯的隶属。
“直元先生，您是贵国的内相，但似乎也还不能完全左右贵国的未来。据我所知贵国还有数百万军人，而且他们都怀者成仁的决心在战斗，在越来越激烈的战争中还使用了越来越极端的手段......”
“将军您请放心，如果不是整个帝国都有和平的意愿以我一个小小的管家又哪有通敌的胆量呢？另外哥撒克将军请放心，如果我国军人有些极端的手段伤害到了朋友，我会尽快处理的。”
直元真说着将手伸向了面前的红酒，不过他可没有心思去体会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他将杯柱轻轻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眼睛却看着小哥撒克。
今天晚上的两人餐会对于小哥撒克来说虽然有些波折，但到了最后一切的结果都是好消息，至少粮食和酒水的问题得到了解决，至于倭国能不能和南华谈成那是另一回事了，他只是做一个不需要付出什么的中间人。
1月26日，直元真终于等来了南华的代表。
和之前直元真想象中的不一样，南华并没有让他秘密飞到南华去见什么重量级的人物，而是派了一个身份未知的人。
不过既然南华愿意将人派到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来，那就说明其实南华也有相当的诚意了。
新沙俄陆军的军营里有两种人，其中一种是继承了沙皇俄国时代彼得大帝荣耀的贵族，他们在这种困难的时候克尽职守、严于律己。而另一种则是远东亚洲大陆北部的牧民、农民和猎人中募集而来的军队，这些人时常放浪形骸，成天的吃喝嫖赌，可作为士兵他们是一群可怕的人，在西伯利亚的无边雪原上他们或许打阵地战并不在行，但他们在袭扰和猎杀作战中有一种学自白熊和雪狼的天生能力。
苏联在近5年的国家建设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到目前苏联人拥有的坦克光是在波兰边境部署防御德国的就有2700多辆。在东面为了保持对新沙俄的压力苏联人也部署了5个装甲军大约700多辆坦克和一共1200多辆作战车辆，而火炮更是达到了2400门。
小哥撒克遇到的烦恼只在一个字，“酒”。在如此寒冷的地区新沙俄的士兵每天消耗最多的并不是米饭而是酒水，酒水所需要的粮食自然是更多，所以小哥撒克也开始担心粮食问题了。
虽然就在直元真出发之前东京的《文艺春秋》、《中央公论》、《帝国评论》、《改造》这四家倭国政府喉舌刊物还在鼓吹那场从现在来看根本就不会发生的“本土决战”，可是作为内相的直元真自然知道现在倭国的情况。
现在倭国平均需要3天才能生产一架飞机，有60％的人口失去了家园，全国已经取消了取暖用的燃气、煤炭供应，现在已经有2600万人挣扎在饥饿的边缘，1400多万人没有地方居住、缺少保暖衣物......
可小哥撒克其实并不是很担心他的防线，因为叶尼塞河在冰封的冬天并不适合重装甲部队通过，由于河流表面坚固的冰层搭建浮桥和临时桥梁的难度很大，而且大部队在河流边含水很丰富的冻土行动一旦土地稳固升高基地就会不稳固。至于春天，那时候开始后融化的雪水让叶尼塞河的水位抬高很多，而且河水冰冷刺骨。等到夏天的时候又时常会有雨水光顾，而如果苏联人选择秋天进攻那么即使取得了一些胜利在不久他们也要面对寒冷的冬天了。这条防线不但又一条大河，苏联还要应对几千公里的漫长补给线，在叶尼塞河的对面还有绵延到北极圈内的群山和大片大片的针叶林。
所以苏联人在这几年多数是派小部队前来袭扰，特别是今年冬天。可惜对于新沙俄土生土长的西伯利亚狩猎者组成的军队来说这种渗透基本属于自杀行为，这些人枪法天生精准无比，可以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地趴上一整天，适应性不是东欧平原来的人能够想比的。
而且在一直都有和谈声音的倭国内阁，投降却成为了这些内阁高官回避的话题。
伏见宫博恭王、首相中田义一也都认为倭国已经战败无法，再继续作战只能自取灭亡。但两人却不同意天皇直接宣布投降，因为如果倭国天皇宣布投降那些狂人的军国派和对天皇深信不疑的民众心里皇室的威严和地位将受到无可挽回的打击。
尽管手上有些拮据，不过对于直元真的造访小哥撒克还是将一个星期前自己在城北树林里猎杀的鹿肉拿出来招待直元真。
“哥撒克爵士，苏联人最近似乎加强了东部的兵力，如果你的部队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直元真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切入话题，他首先是转着弯向小哥撒克示好。
其实说起来小哥撒克对于倭人肯定是没有好感的，倭人对于新沙俄的政策过于高压，让小哥撒克觉得气愤。不过他也十分清楚，苏联用了十年的时候将十月革命以后向红军投降的白军部队中依靠战功升迁的军官几乎全部迫害至死，在新沙俄的军中这么多年除了冷着眼看河对面发生的一切之外早就不相信任何克格勃特工的花言巧语了。在这个意义上新沙俄的任何军官甚至是民众都没有多少选择，所以小哥撒克提出要求的时候用了作战作为借口，也算是一种姿态的表现。
“直元先生，有叶尼塞河天险，苏联的重装部队是过不来的，只是苏联人最近一直以小部队从冰封的河面上进行袭扰作战。我们的士兵暂时反击还是很有利，但在另外50度的山岭雪地里夜间作战，我们需要白酒提供给士兵们，最近我们士兵经常出现冻伤的情况，这在往年是不可想象的。”
小哥撒克对自己的防线其实是很有信心的，即使苏联越过了叶尼塞河如何面对河东面绵延千里的高山峻岭呢？在这种地方坦克和大炮用处并不大。
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是新沙俄与苏联对峙的重镇，这座紧紧靠着叶尼塞河防线的城市一共有40多万人口，但其中只有不到10万人是当地的居民，这里驻扎着新沙俄对苏联叶尼塞河防线的两个集团军大约30万人的二线预备部队，剩下的几万人就多是娼妓和赌馆的工作人员。
从38年11月开始动东面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向西运输物资的列车数量就越来越少了，好在这里常年是军事重镇，所以作战使用的武器和弹药并不缺少，囤积的粮食也还能支持到来年春天，只是对于士兵来说没有一点蔬菜和新鲜肉食的日子显得有些难熬。
防线虽然无辜，但小哥撒克现在担心的是粮食。虽然倭国本土粮食奇缺，但那是因为运不进去，也正因为粮食到了东部沿海运不进去所以实际上有更多的粮食可以运到他的部队这里来。
不过自从板垣征四朗重新成为倭国新沙俄派遣军司令之后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板垣征四郎由于需要更多的倭军调到中国和东部沿海去对付中华同盟所以不得不从他这里抽调倭国的军队。为了能够有效地控制他和他的部队，板垣征四郎选择了控制运输、补给和新沙俄女皇以及内阁的方式来控制小哥撒克和他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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